时值盛夏,林子里闷热如蒸笼,蚊虫嗡嗡作响,扰得人心烦意乱。刘大宝紧张地盯着潘绍德,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刺得生疼。他下意识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这一擦,竟不心将脸上蒙着的黑布给扯了下来!
真容暴露!
潘绍德原本低着的头猛地抬起,看清刘大宝的脸后,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失声叫道:“刘大宝!是你!”
刘大宝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坏了!怕他大声叫嚷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个箭步冲上去,抡圆了胳膊“啪”地给了潘绍德一个大嘴巴子,打得他眼冒金星。
“认出来啦!”刘大宝双眼喷火,压低声音吼道,“对!没错!就是老子我!我告诉你,上次烧你们家绸缎庄那事,也是老子干的!”积压多年的仇恨在此刻爆发,“你以为你们潘家有钱有势,就可以横行霸道,可以随便骑在我们老刘家头上拉屎?!你以为我爷爷就那么白死了?!我们老刘家就那么白垮啦?!你以为我们山东人就好欺负?!”
越越恨,刘大宝猛地将手中的匣子枪咔嚓一声顶在潘绍德的脖子上,手指扣上了扳机:“今我就要让你知道知道,老刘家后代的厉害!”
“老三!”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冯二铁着急忙慌地从上面跑下来,一看这情形,冲上前死死拦住刘大宝,用力把他往后拖:“干什么?你想干啥?!冷静点!”
刘大宝挣扎着,眼睛血红:“二哥!他认出我了!不能留活口!”
冯二铁拼命阻拦,急声道:“三弟!三弟!咱当初可没杀人啊!绑票就是绑票,撕票那太不仗义啦!”
一旁的潘绍德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裤裆里又是一热,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连求饶的话都不出来了。
刘大宝被冯二铁死死抱住,挣扎了几下,看着潘绍德那副怂样,又听了二哥的话,胸中的杀意稍微退却了一些。他猛地挣脱冯二铁,提着枪一步步朝潘绍德走去。冯二铁心惊胆战,赶紧又拉住他拿枪的胳膊。
刘大宝盯着惊恐万分的潘绍德,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好!今,我看在我二哥的面子上,饶你一条狗命!”
就在这时,在上面放风的赵永昌压低声音喊道:“哎哎!来了!送钱的来了!”
只见一个穿着伙计衣服的人,抱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鬼鬼祟祟地走到林子边一棵老槐树下,放下箱子,左右张望了一下,便飞快地跑了。
兄弟三人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再无人跟踪后,才心翼翼地过去。赵永昌打开箱子,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用油纸封好的一卷卷大洋!
赵永昌和冯二铁拿起几卷掂量了一下,又拆开一卷看了看,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
“真……整整一千块!”冯二铁声音都有些发颤,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钱到手了,赵永昌和冯二铁都松了口气,准备按照约定放人。然而,刘大宝却再次提起枪,面色阴沉地走向被捆着的潘绍德。
“老三!”赵永昌惊呼。
“三弟!”冯二铁也急了。
潘绍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向后蜷缩:“你想干嘛?你别过来!钱你们都拿到了!你想干嘛?!”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刘大宝走到他跟前,却把枪往腰里一插,粗暴地一把将潘绍德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动手解他身上的绳子。
“我不要你的命!”刘大宝咬着牙道,“想要你的命,刚才就动手了,不用这么费劲!”
绳子解开,刘大宝用力一把将潘绍德推开,怒斥道:“滚!”
潘绍德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大宝,又看看旁边的赵永昌和冯二铁,生怕这是戏弄,走了几步又回头,就怕背后打来黑枪。
刘大宝不耐烦地再次吼道:“快滚!”
潘绍德这才确信自己真的捡回了一条命,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朝着林子外狂奔而去,身影狼狈不堪。
潘绍德惊魂未定,沿着山间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奔跑,衣衫褴褛,满身污泥。就在他快要跑出山区,看到大路时,迎面撞见了一支正在行军的队伍。队伍军容整齐,士兵扛着枪,正是常威带出来进行野外拉练的部队。
潘绍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到路边,挥舞着手臂嘶喊:“长……长官!救命啊!我被绑票了!绑匪就在后面林子里!”
一名前哨士兵立刻将他拦下,迅速向骑在马上的常威报告:“报告旅座!前面有个人,衣衫不整,是被绑匪绑票了刚逃出来,要向我们报官!”
常威一身戎装,勒住马缰,闻言挑了挑眉:“哦?!光化日,还遇上有绑票的?有点意思。把他带过来见我!”
士兵将惊魂未定的潘绍德带到常威马前。常威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几眼,忽然觉得有些眼熟,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哟?这不是潘家老大么?”
潘绍德抬头,看着马上面容冷峻的军官,愣了一下,他并不记得常威,颤声问道:“长……长官,您……您认识我?”
常威呵呵一笑,用马鞭轻轻敲了敲靴子:“好!前几年,你带人去老朱家的山东菜馆砸场子,动静闹得不,我刚好在场,看了一出好戏啊!”
潘绍德经他这么一提醒,猛地想起帘时确实有个军官在场镇住了他们热河帮,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结结巴巴道:“是……是您……您就是那位……”
常威没让他继续下去,打断了他,直接切入正题,语气笃定道:“怎么,这回是栽在刘大宝他们手里了?”
潘绍德浑身一震,如同见了鬼一样,脱口而出:“神啦!长官……您……您怎么知道是刘大宝?!”
常威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没有解释,猛地一挥手,声音干脆利落:“别废话了!赶紧带路!王雷!”
“到!”一名精干的连长应声出粒
“带上你的弟兄,跟上他!进林子抓人!动作要快!不用我教你们怎么抓吧?!”常威命令道,
王雷:“是!”
队伍立刻转向,在潘绍德的指引下,二百多人朝着三道沟老林子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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