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谷的秘密试验场里,“蛊工”计划在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推进着。第一批获取的“石蠹”与“缠丝藤蛊”在经过初期的适应和驯化后,开始展现出它们独特而微弱的潜力。沈昭与工部的能工巧匠们日夜不休,记录着这些微生命与岩石、土壤互动的最细微变化,试图从中找到放大其效用、并将其安全可控地应用于宏大工程的方法。
然而,紫宸殿的静谧与试验场的专注,都无法永远隔绝外界的风雨。朝堂之上,关于运河工程的暗流,终究汇聚成了汹涌的波涛,即将猛烈地拍打向意志坚定的年轻帝王。
这一日的常朝,气氛从一开始便显得有些凝滞。丹陛之下,文武百官分列两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端坐于龙椅之上的萧承烨,面容冷峻,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臣子,他心中早已预料到今日不会平静。
果然,在几项常规政务奏报之后,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绯袍的老臣,手持玉笏,颤巍巍地出列,正是以耿直敢谏闻名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周正清。
“陛下,老臣有本启奏!”周正清声音洪亮,带着老臣特有的持重与不容置疑,“臣,恳请陛下,暂缓乃至停止那劳民伤财的南北运河之议!”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虽然反对之声私下早已有之,但像周正清这般在朝会之上,如此直接、激烈地提出“停止”之议,尚属首次。
萧承烨面色不变,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周爱卿,有何见解,但讲无妨。”
周正清深吸一口气,仿佛积蓄了许久的力量,朗声道:“陛下!《尚书》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治国之要,在于安民。前朝炀帝开凿运河,耗尽下民力,终至烽烟四起,社稷倾覆,此乃血泪教训,历历在目!如今下初定不过数载,边境狄狼环伺,国内百业待兴,正应轻徭薄赋,与民休息。陛下却欲行此堪比秦皇筑长城、隋炀开运河之旷世工程,臣实难理解,亦万难赞同!”
他顿了顿,情绪愈发激动,举起手中一份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显然是经过渲染夸大的民间流言汇集,继续道:“臣闻,工部初步估算,此工程需征发民夫峰值可达八十万之巨!累计耗用民力恐逾千万!陛下,这不是冰冷的数字,这是数百万户农家之顶梁柱,是无数父母之儿、妻子之夫、孩提之父!他们若被征发,远离故土,前往那穷山恶水之地,餐风露宿,从事九死一生之重役,田间禾黍谁人耕种?家中老幼谁人奉养?届时,只怕运河未通,而国库已空,民心已失,怨声载道,流民四起!陛下难道要重蹈前朝覆辙,做那……做那被千秋史笔诟病之君吗?”
最后几句话,已是极为尖锐,甚至带上了泣音。周正清跪伏于地,以头触地,一副“死谏”的架势。
殿内一片哗然,不少保守派、或是本就对工程心存疑虑的官员纷纷露出赞同之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虽然无人敢立刻出声附和周正清如此激烈的言辞,但那无声的压力,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萧承烨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知道,周正清所言,代表了朝中相当一部分,尤其是清流言官和注重民生官员的普遍担忧。这些担忧并非全无道理,若非“蛊工”计划带来了一丝希望,他自己也会在这巨大的民生压力前踟蹰不前。
“周御史忧国忧民,其心可嘉。”萧承烨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令内的嘈杂,“然,爱卿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前朝之败,在于急功近利,暴虐无度,视民如草芥。朕,非炀帝!”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群臣,继续道:“尔等可知,为何朕与工部最终选定‘落星谷’线路?正是因为此线路巧妙利用古河道,可大幅减少开山凿石之工程量,初步估算,至少可节省三成以上人力!此乃佑我昱,赐此然通道!”
这是萧承烨抛出的第一个缓和剂,将落星谷线路的优势公之于众,但隐去了其发现的真正缘由。
工部尚书李翰适时出列,躬身道:“陛下圣明!周御史所虑,臣与工部同僚亦深感沉重。然,落星谷线路确实乃上眷顾。经臣部详细复勘,相比最初规划的翻越‘断龙岭’方案,新线路不仅避开了最坚硬的岩层,土石方量预计减少四成,工期亦可相应缩短。且户部正在编制分阶段预算,力求逐年投入,避免一次性耗尽国库。臣等绝非鲁莽行事,而是在竭力寻求一条兼顾国策与民力之可行路径。”
李翰的话有理有据,稍微平息了一些躁动。
但反对的力量并未就此消退。紧接着,户部侍郎,一位以精于算计、性格保守着称的老臣,王明远,出列奏道:“陛下,李尚书所言,虽有其理。然,即便节省三成人力,峰值征发亦需五六十万之众!且工程绵延千里,跨越不同州府,沿途之移民安置、粮草转运、医药保障,无一不是吞金巨兽。户部虽竭力筹措,然去岁北境军费激增,南方三州又有水患赈济,国库实在捉襟见肘。若强行推动运河工程,臣恐……臣恐需增加税赋,方能维系。此举,无疑是与民争利,雪上加霜啊!”
王明远的话,再次戳中了问题的核心——钱。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而加税,无疑是引爆民怨最直接的导火索。
萧承烨眉头微蹙。户部的困难是实实在在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国库的现状。但他更清楚,运河带来的长远利益,远非眼前这点投入可比。
“王侍郎所虑,朕已知之。”萧承烨沉声道,“然,户部预算,朕要求的是‘挤’,而非‘加’!朕已下令,宫中用度,今年再减三成!宗室勋贵,亦需体恤国难,非必要开支,一律削减!运河之利,在于千秋。北境粮草转运,每年可节省损耗数十万石;南北货殖流通,商税之增,岂是如今可限量?目光需放长远,岂能因一时之困,而废万世之功?”
皇帝主动削减宫中用度,并要求宗室勋贵共体时艰,这等表率作用,让一些中间派的官员微微动容。
然而,保守派的攻势并未停止。又一位官员出列,此次是钦监的监正,一位须发皆白、颇通玄象的老者。
“陛下!”钦监监正声音带着一丝神秘与忧虑,“臣夜观象,见紫微星旁有灰气萦绕,主土木大兴,恐韶脉,引动山川之戾气。且近日,京师地动微频,虽未成灾,然亦是不祥之兆。陛下,开凿运河,乃逆改山河大势之举,若引得地龙翻身,或是水脉紊乱,恐非下之福啊!臣恳请陛下,顺应时,暂缓此议,以待象清明。”
这番言论,带着浓厚的玄学色彩,在信奉“人感应”的古代,具有极大的杀伤力。一时间,不少官员面露惶然,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灰气”与“地动”背后的意警示。
萧承烨心中冷笑。他身负真龙内力,对地能量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所谓“灰气”、“地动微频”,他并未察觉有何特异之处,不过是自然现象,或是有人借此生事。但他不能直接驳斥“意”,这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就在萧承烨思索如何回应这“意”之时,一个洪亮而略带讥讽的声音响起:
“监正大人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出列者乃是兵部尚书,耿忠。耿忠是军中宿将,性格刚直,向来支持皇帝的任何加强国防的举措。
“象之,虚无缥缈,岂可尽信?若依监正之言,前朝不开运河,为何依旧下大乱?我朝定鼎,亦是历经血战,难道也是意示警不成?”耿忠声如洪钟,目光炯炯地盯着钦监监正,“运河之利,首在强兵!北境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然粮草转运艰难,每每受制于道路。若有运河贯通南北,粮秣军械可朝发夕至,于边关稳定,乃定海神针般的存在!难道为了些捕风捉影的‘灰气’,就要置边关数十万将士的安危于不顾?就要让我昱门户洞开,任由狄狼铁蹄蹂躏吗?!”
耿忠的话,将军国大事摆在面前,分量极重。他身后的一干武将纷纷露出赞同之色,无形的杀气在朝堂上弥漫,与文官集团的忧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耿尚书所言极是!”另一位将领出列附和,“末将等在北境,深知粮草转运之艰。若能打通运河,无异于为边军注入强心剂!些许象异动,岂能与国家安全相提并论!”
文官与武将,支持与反对的两派,在这金銮殿上,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双方引经据典,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支持者强调运河的战略价值和经济长远利益,反对者则紧扣民生维艰、财政困难和虚无缥缈的“意”风险。
萧承烨高踞龙椅,冷静地观察着这场辩论。他需要听到这些声音,需要了解反对者的具体理由和支撑群体的力量。同时,他也在心中不断权衡,“蛊工”计划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化解这些现实的难题。
争论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依旧僵持不下。保守派虽然无法彻底驳倒支持派,但他们的担忧(尤其是民生和财政方面)确实存在,并且代表了相当一部分民意和士林清议。
眼看日头渐高,朝会难以得出结论,萧承烨知道,是时候展现帝王决断,并为后续可能出现的“技术突破”埋下伏笔了。
他轻轻抬手,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所有的争论声戛然而止。百官屏息,望向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众卿之言,朕已悉知。”萧承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运河之议,关乎国运,利在千秋,亦确实艰险重重。周御史忧心民生,王侍郎顾虑财政,监正警示象,皆是为国筹谋,朕心感念。”
他先肯定了反对者的出发点,安抚了他们的情绪,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
“然,北境之患,迫在眉睫;南北隔阂,亦非长久之计。开通运河,势在必行!此非朕好大喜功,实乃国家生存与发展之必需!”
他目光如电,扫过周正清、王明远等人:“至于尔等所忧之民力、财力,朕比你们更甚!朕曾立誓,要做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之君,而非穷兵黩武、劳民伤财之暴君!”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精心准备的辞:
“正因深知其难,朕与工部、乃至召集下能工巧匠,并未固步自封,而是一直在寻求革新工程技法,以期用更少的人力、更低的耗费,成此伟业。落星谷线路之发现,便是明证。而近日,工部格物院已有初步进展,正在试验数种新型的掘进与固土之法,若然成功,或可更进一步,大幅降低对民力的依赖与消耗。”
他没有提及“蛊术”二字,而是用了“革新工程技法”、“新型掘进固土之法”这样模糊但更具技术性的法。这既是为未来的“蛊工”成果出现做铺垫,也避免帘下就引发“妖术祸国”的激烈争论。
“因此,”萧承烨最终定调,“运河工程,筹备工作继续!落星谷段先行详细勘探与局部试验。征发民夫之事,暂不启动,待工部新技法试验有成,再根据实效,重新评估人力需求与预算方案。在此期间,朕希望众卿能群策群力,而非一味阻挠。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亦在利民之基建。望诸君能体察朕心,共克时艰!”
皇帝没有强行推动全面开工,而是采取了更为稳健的“继续筹备、先行试验、等待技术突破”的策略。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反对派,毕竟皇帝表现出了对民力的重视和谨慎的态度。同时,他又坚定不移地维护了运河工程的必要性,并为未来的推进留下了空间和借口。
“陛下圣明!”支持工程的官员,尤其是李翰、耿忠等人,立刻躬身领命。他们虽然不知道皇帝所的“新技法”具体为何,但相信皇帝必有深意。
反对派的官员,如周正清、王明远等,虽然心有不甘,但皇帝已经做出了让步(暂不征发民夫),并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寻求新技术减少消耗),他们若再强行反对,便有忤逆圣意之嫌。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躬身:“臣等……遵旨。”
一场激烈的朝议风波,暂时以萧承烨稳健而富有深意的决策告一段落。但萧承烨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保守派的疑虑并未消除,他们只是在等待,等待皇帝所谓的“新技法”是否真能创造奇迹,或者……等待其失败,以便更有力地谏言停止工程。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怀着复杂的心情,鱼贯退出大殿。
萧承烨回到御书房,屏退左右,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层叠的宫檐,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堂上的压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大。周正清那句“重蹈前朝覆辙”如同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他绝不能让自己和昱王朝走上那条路。
“新技法……”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蛊工……你们必须要成功啊。”
他对落星谷试验场的进展,寄予了前所未有的厚望。
接下来的数月,朝堂表面关于运河的争论暂时平息,但暗地里的关注却从未停止。萧承烨一方面以更强硬的手段处理北境狄戎的挑衅,数次调兵遣将,成功遏制烈狼的南下势头,用军功和边境的稳定,来侧面证明加强国防运输能力的必要性,分散朝臣对运河工程的过度聚焦。另一方面,他更加隐秘且加大力度地支持“蛊工”计划。
落星谷试验场的消息,开始通过绝密渠道,源源不断地传入紫宸殿。
“石蠹”在经过数代针对性培育和筛选后,对特定砂岩的软化效率提升了近一倍,虽然对花岗岩依旧效果不显,但已能在模拟的松软岩层河道中,开辟出清晰的啮噬痕迹,后续民夫只需用工具稍加清理即可。
“缠丝藤蛊”则遇到了瓶颈,其丝线的怕水性难以克服。但沈昭与工匠们另辟蹊径,发现将这种丝线与糯米浆、特定矿物粉末混合,制成“生物灰浆”,用于砌石勾缝,其凝固后的强度和韧性,远超传统材料,且在型模拟水闸的实验中表现优异。
同时,第二批、第三批深入南疆的影卫,也带回了新的收获。一种被称为“地听蚯”的蛊虫被找到,这种蛊虫对地下水的流动极其敏感,将其置于特定区域,观察其钻行方向和活跃度,可以辅助判断地下河的位置和流量,极大地减少了勘探盲区和风险。还有一种名为“清淤螺”的型蛊虫,嗜食河道淤泥中的腐殖质,能在不破坏堤岸的前提下,缓慢清理淤积,若大规模培育,或可用于运河日后漫长的维护期。
每一个微的进展,都让萧承烨心中那“以蛊治水”的蓝图变得更加清晰,也让他面对朝堂压力的底气更足了一些。他深知,这些零碎的成果,还不足以彻底扭转乾坤,但它们正在一点点地积累,量变终将引发质变。
然而,就在“蛊工”计划稳步推进,萧承烨以为能争取到更多时间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再次将运河工程推到了风口浪尖。
南方漕运枢纽之一的江州,连日暴雨,引发山洪,一段年久失修的官道漕渠发生严重溃堤,淹没良田千顷,灾民数万。虽然朝廷迅速拨付钱粮赈济,但此事再次凸显了南方水运系统的脆弱,以及维持其畅通所需要投入的巨大成本。
消息传回京师,原本暂时蛰伏的反对派官员,如同找到了新的利器,再次活跃起来。
这一次,他们不再空谈道理,而是拿出了具体的数据对比。
在一次御前会议上,户部侍郎王明远再次出列,这次他手中捧着的,是厚厚一叠账册。
“陛下!江州漕渠之祸,正在于历年维护经费不足,地方官府捉襟见肘,以致堤防失修,酿此大祸!此乃前车之鉴啊!”王明远声音沉痛,“维护现有漕运,已是如此艰难,每年需投入巨万。若再新开数千里之运河,其建成后之维护费用,又将是一个何等恐怖之数字?只怕届时,朝廷财政将彻底被运河拖垮,再无余力赈济灾荒,抚恤边军,乃至支付百官俸禄!请陛下三思,现有漕运尚难维持,何必另起炉灶,自寻绝路?”
他提出的问题极其现实而尖锐。修建难,维护更难!一条数千里长的人工河流,其每年的清淤、固堤、修缮水闸等费用,确实是一个无底洞。
支持工程的工部尚书李翰试图辩解,强调新运河采用更优线路和更坚固设计,维护成本会低于旧漕渠,但在没有实证之前,这番辞显得苍白无力。
就连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也被这“维护成本”的问题所动摇,开始倾向于反对派。
萧承烨感受到了比上一次朝议更大的压力。这一次,反对者抓住了实实在在的痛点。
就在御前会议陷入僵局,萧承烨眉头紧锁,思考着如何破解这“维护”难题之时,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袖中一份刚刚由影卫秘密送达的、来自落星谷试验场的最新简报上。
简报上,除了汇报“石蠹”、“缠丝藤蛊生物灰浆”等常规进展外,在末尾,沈昭用极其隐晦的词语,提及了对“清淤螺”与另一种新发现的、喜食水中杂草种子的“净水萍”蛊(亦是影卫新近从南疆带回)的共生培育试验,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良性循环效果”,并暗示“若规模扩大,或可形成然之清淤净水体系,大幅降低人力维护之需”。
萧承烨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这不正是应对“维护成本”质疑的潜在答案吗?
他迅速收敛心神,面上不动声色,看向争论不休的众臣,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静:
“王侍郎所虑,深谋远虑,朕已知之。维护之费,确为工程长久之关键。”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高深莫测:“然,工部格物院之新技法研究,近日亦有新得。其所探索之某些路径,或许……不仅能用于建造,更可能应用于日后之维护,乃至……在一定程度上,形成自我维持之能。”
“自我维持?”众臣皆是一愣,这个概念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一条人工运河,如何能自我维持?
萧承烨没有详细解释,他知道言多必失,此刻只需要抛出这个概念,留下想象空间即可。
“此事尚在机密试验阶段,具体细节,不便详述。”他淡淡道,“但朕可以告知诸位,对于运河建成后之维护难题,朕与工部,并非毫无准备,亦非盲目乐观。新技术之潜力,远超诸位想象。”
他再次利用“新技术”这个模糊而强大的挡箭牌,将“蛊工”可能带来的、颠覆性的维护方式,作为一种未来的可能性,植入了众臣的脑海。
“因此,”萧承烨总结道,“江州之祸,更应警醒我等,水利工程,质量与可持续维护至关重要!这恰恰明,革新工程技法,探索更高效、更低成本的建造与维护方式,是何等迫切与必要!运河工程之筹备与试验,非但不能因噎废食,反而更应加强!”
他巧妙地将一场灾难引发的质疑,转化为了支持自己“技术革新”路线的理由!
“待落星谷试验场有明确成果,朕自会向众卿展示,何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何为‘以人为本,技革为民’!”萧承烨的声音带着强大的自信和帝王的威严,“此事,无需再议!退朝!”
完,他不给反对派再次发言的机会,径直起身,离开了御座。
留下身后一众目瞪口呆、心思各异的朝臣。皇帝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自我维持的运河?新技术不仅能建造,还能维护?这听起来如同方夜谭,但皇帝那不容置疑的自信,又让他们不敢全然否定。
王明远、周正清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他们感觉,皇帝似乎手握着一张他们未知的底牌,这张底牌,或许真的能颠覆他们所有的认知和反对理由。
朝议的波澜,在一次次的交锋中,似乎暂时被帝王坚定的意志和那神秘莫测的“新技术”前景所压制。但所有人都知道,最终的胜负,不在唇枪舌剑,而在落星谷那被严密守卫的山谷之中,在那微的蛊虫与浩瀚工程之间,能否真正架起一座通往奇迹的桥梁。
萧承烨回到紫宸殿,第一时间召来了影卫指挥使,下达了新的指令:加大对落星谷试验场的资源倾斜和保护力度,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加快对“清淤螺”、“净水萍”等可能用于后期维护的蛊虫研究!
他站在凤榻边,看着依旧沉睡的林晚夕,轻声道:“晚夕,你看到了吗?他们都在等着看朕的笑话,等着看这‘异想开’的工程如何收场。但朕相信,你留下的智慧与力量,必将再次创造奇迹。这朝堂的波澜,这下的质疑,终将在‘蛊工’展现威力之时,烟消云散。”
摇篮里,承稷似乎感应到了父亲激昂的情绪,挥舞着手,发出咿呀之声。而他母亲枕边的那只苗银蛊匣,在窗外投入的阳光照耀下,反射出温润而神秘的光泽,仿佛在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石破惊的那一。
帝国的车轮,在明面的争议与暗地的革新中,继续沿着既定的轨道,坚定地向前滚动。一场关乎国运、融合了古老秘术与帝王宏图的史诗,正走向更加未知而波澜壮阔的深处。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m.6xxs.com)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龙虾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