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颙字伯求,南阳襄乡人也。少游学洛阳。颙虽后进,而郭林宗、贾伟节等与之相好,显名太学。友人虞伟高有父仇未报,而笃病将终,颙往候之,伟高泣而诉。颙感其义,为复仇。及陈蕃、李膺之败,颙以与蕃、膺善,遂为宦官所陷,乃变姓名,亡匿汝南间。所至皆亲其豪桀,有声荆豫之域。
袁绍慕之,私与往来,结为奔走之友。是时,党事起,下多离其难,颙常私入洛阳,从绍计议。其穷困闭厄者,为求援救,以济其患。有被掩捕者,则广设权计,使得逃隐,全免者甚众。
时太祖上雒,同袁、曹会结交颙,颙通公名后,曰:“卿即三箭除贼,安城周孟经乎?真文武兼资,郅都复生。”
公曰:“然也!君名吾慕之久矣,今见真颜,死无憾也。”
------《九州春秋---党锢列传》
就在三人离开胡府,往北邙山去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本初!且慢。”
为袁绍牵马家丁竟插语!自古无主与客对口之理,又况竟呼主人字。周略、曹操愕然,袁绍亦惊。见其舒手得曹操佩剑:“青钢剑!!!”
“汝安识得此剑?”曹操惊讶,
“贤弟也,”其人振然:“汝不识愚兄乎?”
曹操乃熟视之。见其形悴色黄,而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气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那是在五年前一个漆黑的夜晚。
原来五年前,曹操救过这个人——南阳何颙,何伯求。
“伯求兄,卿邪!”
曹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衣着朴素、形容猥琐的家丁,竟然是那个当年英俊洒脱、才气出众、受人敬仰的何颙。他因为救陈蕃,闯宫失败,得曹操助去京师,五年容貌更然。初桀骜特不见,如是沧桑愁,方三十鬓已多白发矣。更怪其是,何暇为袁府家丁?
“愚兄这些年一直记挂着你啊……”何颙感叹了一声。
袁绍见之,遽下马道:“二位切莫多言,这里耳目众多,万一被人认出就麻烦啦!你们随我来。”
遂援辔而攫之。
何颙更下牵马,烈从之。曹操这会儿才明白,绍固知其为谁,故作家丁掩耳目。至是亦不得已马厮役,随之而去。
匿逃有罪,匿何颙等党人遂重罪,更涉反逆之大罪,毋令得族诛。
是时,袁绍最难,目观二人相识,各以叙之。大街嘈杂,酒肆怕隔墙有耳,将诸人环绕街区两圈,直北出雒阳城。
雒阳北临邙山,城外殆无行者宅。诸人直行到眇处止。何颙早就忍耐不住,对着曹操撩衣便跪:“恩公在上,受何一拜。”
“折杀弟了!我可当不起。”曹操亟举于杂:“兄无碍便好。”
袁绍笑道:“久闻伯求兄言,赖一少年轻侠助脱虎口,竟然是孟德。愚兄佩服!”
“本初兄言得何?敢以伯求易容貌自随,于雒阳市中而往,弟佩服你才是!”曹操作揖道。
“诸君坐下讲话。”何颙一手拉一个,席地而坐,缓缓道:“二位贤弟都是我的恩人,何某人有一日大仇得报,定不忘二君之德。”
这时何颙注意到了,在一旁一直没有话的周略:“敢问君名!”
周略作揖道:“汝南安城周略,周孟经。”
“哦?!”何颙大惊:“君便是汝南奇勇少年,三箭诛寇,复斩级二十余的周孟经?”
“不想子虚名竟传君耳。”周略复揖道:“此事矣,在汝南时吾且闻君之忠义,同君比吾卑不足道。”
“哈哈!”何颙笑道:“孟经过谦了,周游豫、荆之时,在豫州就听闻许子将评君:‘战克之将,国之爪牙。’君少有奇节,言之曰:为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真乃大志!”
周略心道:机会难得!何伯求下名士,清流士大夫的新一代“巨星”,若能得他青睐,想必积累名望加倍。
旋即道:“让先生见笑,书读纵横,则思诸侯之变;艺长奇正,则念风尘之会。此亦向时之论,必然之理矣。故先师孔子深探其本、忧其末,遂作《春秋》,大乎工道;制《孝经》,美乎德校防萌杜渐,预有所抑。”
“今阉宦当政,祸国家久矣,吾每当思之痛心疾首,遂明志涤荡下。地以生生为心,圣人参赞化育,使万物各正其性命,此为地立心也;建明义理,扶植纲常,此为生民立道也;继绝学,谓缵述道统;开太平,谓有王者起,必取法利泽,垂于万世。”
曹操惊赞:“好一句书读纵横,则思诸侯之变;艺长奇正,则念风尘之会。”
何颙感叹道:“吾若事不成,汉室倾颓,安下者,汝三人也。”
周略道:“君言重了!是数年君竟以袁府冒家丁乎?”
“嘻哈…”袁绍笑道:“伯求兄何人,岂复屈尊府与奴贱伍?这些年他辗转河北联络义士,又在东平张孟卓处寄居了一阵子。”
张孟卓,名张邈,素好结交朋友,因为挥金如土仗义疏财,名列党人“八厨”之粒
何颙却不无神衫:愚兄实无废物!进不可舍生取义于诸兄弟共赴死命……退不能扭转时局为大家报仇。只得偷生,欲速求一死,复何面见泉下陈老太傅………吾恨讷矣!恨王甫、曹节误国害民之阉贼,恨胡广、段熲之谄寡耻人!胡广死得好,早为诸君当死!”
最后这两句几乎是咬碎钢牙喊出来的。
曹操沉吟道:“何兄此番冒险回来意欲有何作为?”
袁绍多少还是不太信任曹操,忙道:“何兄回来见一见故友罢了。”
“本初忒心了!孟德对我有活命之恩,他要是想卖我,当年追兵迫命时就把我卖了,哪会有今?”何颙白了袁绍一眼,“实不相瞒,此番回京是要联络太学的各位贤弟,诸君联名上书保奏党禁之人。”
“何兄已有成算了?”
何颙点点头:“现今皇上亲理政务,故当有意振纲纪,借此势头定可除阉人。”
对他这种观点周略可不敢苟同:大汉自肃宗以下皆幼立,长于深宫之中,养于妇寺,连积弱,非所以绝宦官、外戚之制也。近百年,有孝顺皇帝独断乾纲,可惜早亡,后继诸帝辄复为阉、外戚所掣肘;望帝心何能成事?
但周略瞧何颙、袁绍都是信心满满,也不好泼他们冷水,只道:“此事何兄还要慎重,成则可,不成还需速速离京,免生后患。”
曹操道:“伯求兄,此事难矣。帝如今深信阉宦,上书复难。”
何颙将胸口一拍:“保奏若不成,入宫手刃王甫、曹节、张让此辈!”
“刺杀?”曹操着实吓了一跳,“皇宫之内羽林层层,何兄岂能以身犯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且吾犹有友人应之宫中,当年吾既能逃出,则能复溜入”
袁绍也劝道:“刺杀之举有骇视听,一旦失手不但何兄殒命,上下牵连受害者必多。伯求兄还要三思呀。”
何颙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我能等,只怕有些人命在须臾,不能再等了。”
“哦?命在须臾?”曹操心中一凛,与周略、袁绍对视了一眼。
“我自河北来,闻吏民私传,王甫那厮索贿勃海王悝,欲彼勃海王先帝同产,又广贤名,岂肯佞人。甫又遣使诣河北,罗王罪,当以通诸侯罪置之死地。”何颙恨得咬牙切齿,“甫此万割阉狗,贼士人尚不足,又欲戕宗室,不杀此贼下不宁。”
他出这件事情,周略、袁绍、曹操都吓了一跳。朝廷受阉人左右虽有数代,却从未有一个宦官跋扈到陷害宗室王爷,王甫的罪恶已过前人。
“既然如此,弟愿助一臂之力!”袁绍立刻表态。
“我也愿效犬马之劳。”曹操一时冲动也跟着附和。
周略不语。
“不可!”何颙连忙摆手,“本初乃公门之后,孟德家今复得阉信任之,二贤弟皆前程似锦。万一愚兄之难,雪党人之任,以至于卿等肩上!特命亡命一人,而汝等不一耳。日尚望入仕匡社稷,岂得同赴险邪!”
这么一,二人便不好再请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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