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汝从不在意柳家那些饶衰败——对他而言,留这些人一条性命,已经算得上是相当温和了。
这份“温和”,若放在异兽身上,是绝无可能存在的。
在益州边境与异兽厮杀的时间里,凡是被他盯上的异兽,从没有活着逃脱的可能。
铁甲兽的坚甲会被他的能量刃劈裂,腐骨蛇的毒液还没喷吐而出就会被冻结,连体型堪比山的巨齿熊,也会在他的连环攻击下轰然倒地,最后沦为荒野里其他生物的食粮。
对张玉汝来,异兽是威胁人类生存的恶患,唯有赶尽杀绝才能护得无辜者安全;可柳家的人再可恨,终究是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便愿意留几分余地。
只是随着对魏家、柳家秘密的探索不断深入,张玉汝偶尔会停下脚步反思:或许,他对柳家的“温和”,其实是一种错误。
柳家与魏家之间的争斗、云溪镇那些奇怪的现象,都在隐隐的明这柳家隐藏起来的那些东西不会太简单。
这般想着,他眼底的淡漠便又深了几分,对柳家那点残存的情绪,也渐渐淡去。
张玉汝能在追查秘密时屡屡找到突破口,靠的不仅是谨慎与耐心,更关键的是他那双能看穿万物痕迹的「造化之眼」。
这双特殊的眼眸,能捕捉到事物经历过的“变化轨迹”——无论是墙上被擦拭掉的血迹残留,还是地面被刻意翻动过的泥土,在「造化之眼」的注视下,都会显露出曾经的状态。
更妙的是,那些刻意掩饰的痕迹,反倒会在眼眸中格外“显眼”。
比如有人为了掩盖打斗痕迹,用湿布擦拭过桌椅,可「造化之眼」能清晰看到布料划过木面的纹路,甚至能还原出当时桌椅碰撞的角度。
若有人偷偷转移过实验废料,地面上残留的能量波动,会像发光的丝线般,指引着他找到废料曾经堆积的位置。
可「造化之眼」并非万能。它的局限在于,当一片区域内的“变化痕迹”太过繁杂时,即便张玉汝能看穿每一道痕迹,也难以从中筛选出自己需要的那一条。
就像在柳家寻找人体实验的线索时,云溪镇本就是柳家的“后花园”——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间房屋,都被柳家精心打理过。
村民的日常活动留下痕迹,护卫队巡逻时的脚步留下痕迹,甚至连风吹过草木的晃动,都在产生新的变化。
无数道痕迹交织在一起,如同乱麻般缠绕,张玉汝即便动用「造化之眼」,也分不清哪些痕迹与“人体实验”有关——是某间柴房里的奇怪气味?还是村外路旁的泥土翻动?
没有明确的“锚点”,他便只能在纷乱的痕迹中徒劳摸索,这也是他此前在柳家迟迟找不到答案的根本原因。
直到突袭魏家工坊后,这层“困境”才终于被打破。
长安与云溪镇截然不同——云溪镇是柳家的“一言堂”,从村民到商铺,几乎都在柳家的掌控之下,张玉汝根本看不出来哪些是正常的,而哪些又是异常。
可长安城是雍州的中心,四大家族、人李家以及无数势力在此盘踞,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做到“把控一潜。
魏家的工坊虽建在长安城西的偏僻处,却依旧逃不开这种“混乱”。
运输原料的马车会偶尔偏离路线,帮工的村民会在休息时闲聊几句工坊里的“怪事”,甚至连处理废料的杂役,都会因为偷懒而把本该深埋的废料随意堆在墙角。
这些“疏漏”,在旁人眼中或许只是无关紧要的事,可在张玉汝眼里,却是最珍贵的突破口。
他曾借着夜色潜入魏家工坊周边,用「造化之眼」扫过堆积废料的区域——那里的泥土中,不仅残留着魏家实验特有的能量波动,还能看到几枚模糊的脚印,顺着脚印的轨迹,能还原出杂役倾倒废料时的动作,甚至能隐约看到废料中混着的、带有微弱血迹的碎布。
他还曾在工坊附近的茶摊旁停留,听着运输工人闲聊“工坊里总在深夜传出奇怪的嘶吼声”。
再用「造化之眼」看向工人来时的路——马车轮印中,沾着一点来自魏家实验基地特有的矿石粉末,顺着粉末的痕迹,便能找到马车通往的隐秘岔路。
这些被魏家忽略的“疏漏”,在「造化之眼」的捕捉下,渐渐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索。
张玉汝站在长安城西的山坡上,望着远处魏家工坊的灯火,「造化之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知道,离揭开魏家实验的核心秘密,已经不远了。
张玉汝在魏家工坊周边潜伏了数日,「造化之眼」始终保持开启状态。
他循着工坊外残留的能量轨迹,像猎犬追踪猎物般,一点点缩着范围。
那些沾着实验废料的马车辙印、杂役袖口残留的特殊药剂气味,甚至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属于人体能量与异兽能量交融的微弱波动,都成了他追踪的线索。
终于,在第四日清晨,三个穿着魏家暗卫服饰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这三人与其他魏家护卫不同:他们腰间别着的不是常见的破阵弩,而是一种带着黑色纹路的金属筒;袖口边缘沾着的泥土里,混着极细的异兽鳞粉。
更关键的是,在「造化之眼」下,他们身上萦绕着一层淡灰色的痕迹——那是长期接触“实验素材”才会留下的独特印记,与他在魏家工坊日志里记载的“活体能量残留”完全吻合。
“就是他们了。”张玉汝隐在一棵老槐树的树冠里,指尖凝聚出三缕近乎透明的能量。
随着他心念一动,能量在空中凝成形体,化作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分身——分身不仅容貌、气息与本体毫无二致,甚至能共享「造化之眼」的感知。
只是力量仅为本体的三成,足够用于跟踪与观察,却不会因能量过强而暴露行踪。
三个分身悄无声息地落下,分别跟向三个魏家暗卫。张玉汝的本体则留在原地,闭上眼,意识通过分身扩散开来,同时监控着三个方向的动静。
第一个分身跟着暗卫往城东荒野去。
那里是一片废弃的矿场,散落着几处临时搭建的木屋,住着十几个以采矿为生的流民。
暗卫在矿场外围停下,从腰间取下黑色金属筒,对着远处的山林按下了开关——筒口喷出一道淡紫色的雾气,雾气随风飘向山林。
没过多久,山林里便传来阵阵嘶吼,十几头浑身覆着尖刺的铁甲兽,疯了似的朝着流民的木屋冲去。
流民们惊慌失措地举着矿镐反抗,却根本不是铁甲兽的对手,木屋很快被撞塌,哭喊声与兽吼声混在一起。
而那暗卫就站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流民们死伤过半,才慢悠悠地抽出长刀,几下斩杀了两头疲惫的铁甲兽。
剩下的铁甲兽见势不妙,转身逃回山林,暗卫则走向幸存的三个流民——那几人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暗卫没多一句话,只是用腰间的锁链将他们捆住,像拖牲口一样拖上了停在路边的马车。
第二个分身跟踪的暗卫,去了城南的山谷。
山谷里有个的游牧部落,靠着放牧几群山羊为生。
暗卫抵达后,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绕到部落后方的水源地,往水里倒了一瓶墨绿色的液体。
半个时辰后,山谷里的山羊突然变得狂躁,四处冲撞,紧接着,一头体型庞大的腐骨蛇从山谷深处爬了出来,蛇信子吞吐着,朝着部落的帐篷游去。
部落的猎手们迅速拿起弓箭,却根本射不穿腐骨蛇的鳞片,反而被蛇尾扫倒了好几人。
暗卫在这时现身,用特制的长刀划破了腐骨蛇的腹部,蛇血溅了一地。
他走到幸存的五个部落成员面前,语气冰冷地:“魏家奉命清理异兽,你们跟我走,去安全的地方。”
部落成员们惊魂未定,以为遇到了救星,乖乖跟着他上了马车,却没看到暗卫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漠。
第三个分身跟着暗卫往城西的破庙去。
破庙里住着几个逃难的老人和孩子,加起来不过七人。
这次暗卫的手段更直接——他直接放出了两头被铁链拴着的巨齿熊,巨齿熊嘶吼着冲向破庙,老人和孩子们吓得缩在角落里,连哭声都不敢发出。
暗卫等到巨齿熊把破庙的门撞碎,才上前砍断铁链,让巨齿熊去追杀逃出来的人。
有两个老人为了保护孩子,冲上去与巨齿熊搏斗,很快就被熊爪拍倒。
最后只剩下三个孩子,暗卫走过去,蹲下身,脸上挤出一丝假笑:“叔叔带你们去找吃的。”孩子们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反抗,被他一个个抱上了马车。
张玉汝的本体在老槐树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意识传回本体时,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的寒意比面对异兽时还要浓烈。
他终于明白魏家的目的——他们用黑色金属筒里的药剂驱赶异兽,让异兽袭击那些偏僻、没有大家族庇护的聚居地,既借异兽的手“清理”了目击者,又能名正言顺地以“救援”为名,将幸存者带走。
这些幸存者,就是魏家人体实验的“素材”!
之前他还在疑惑,魏家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实验素材,又如何掩盖掠夺的痕迹。
现在终于明白了:偏僻聚居地的人本就存在感低,就算全部消失,也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而异兽袭击的“现场”,更是完美的遮羞布——没人会怀疑是魏家在背后操纵,只会以为是异兽肆虐的结果。
三个分身随着马车,一路追到了魏家在城外的一处隐秘据点——那是一座废弃的古堡,四周被高墙围着,门口有魏家的护卫把守,马车驶入后,大门便紧紧关上,连一丝光线都透不出来。
张玉汝收回分身,缓缓睁开眼。
「造化之眼」中,古堡的轮廓清晰可见,甚至能隐约看到古堡内传来的、属于人体能量被强行抽取的微弱波动。他知道,这里就是魏家人体实验的核心基地之一。
此前对柳家的“温和”,此刻已彻底从他心中消失。
魏家古堡的阴影在暮色中愈发浓重。
张玉汝立在山坡上,摩挲着袖中那枚记录实验痕迹的晶石——晶石里封存的,是他从魏家工坊废料中提取的能量残留,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冰冷的光芒,像极了那些被当作“素材”的幸存者绝望的眼神。
魏家的残忍已让他怒火中烧,可一想到柳家,那股怒火便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疑虑。
柳家的人体实验规模比魏家更大——这是他在探查之后前后对比得出的结论。
可问题在于,柳家是如何做到的?
若柳家要进行比魏家更大规模的实验,所需的“素材”数量必然极为庞大——魏家靠异兽袭击偏僻聚居地,一次最多能抓回七八人,可柳家要满足实验需求,绝不可能只靠这种零散的方式。
他们的“素材”从哪里来?是长期控制着某支流民队伍?还是借着药材生意的名义,从外地诱骗无辜者?
甚至,会不会与长安城其他势力勾结,通过某种隐秘渠道“采购”活人?
这些疑问像细密的网,将张玉汝的思绪缠绕。
他很清楚,眼前看到的“异兽袭击—抓捕幸存者”,不过是魏家与柳家实验链条中最表层的一环。
若只盯着这一环动手,即便捣毁了魏家的古堡,也不过是斩断了一根藤蔓,深埋在地下的根系——那些更隐蔽的素材来源、更核心的实验基地、甚至可能存在的“实验成果交易网络”,都会因为这次贸然行动而彻底隐藏。
他甚至能预想到贸然出手后的场景:自己捣毁魏家据点,消息很快会传遍长安城。
赵家会以“维护雍州秩序”为由,派人接管魏家的部分产业;秦家会趁机吞并魏家的兵器工坊;柳家则会摆出“受害者”的姿态,暗中清理自家与魏家的关联痕迹。
其他家族看似在“落井下石”,实则是在瓜分魏家的遗产,没人会真正关心“人体实验”的真相,更没人会去追查柳家隐藏的问题。
等到风头过去,柳家只会换一种更隐蔽的方式继续实验——或许会把基地搬到更偏远的山区。
或许会用“药材种植”的名义掩盖实验痕迹,到那时,再想找到线索,只会难上加难。
“不能急。”张玉汝低声对自己,指尖的晶石被他握得更紧,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
他需要的不是“一时的痛快”,而是能彻底揭露这一切的“铁证”——不仅要找到魏家所有的实验据点,更要挖出柳家大规模实验的素材来源,甚至要查清这两家是否在实验上存在“合作”,有没有更高层级的势力在背后默许或支持。
他转身望向山下的路,那里有他之前留下的一道分身——这具分身正伪装成流民,跟着一支往长安方向迁徙的队伍缓慢移动。
此前追查时,他发现这支队伍的向导,腰间别着一枚秦家人力的标识牌,而队伍里的人,大多是从益州边境逃来的难民,个个面黄肌瘦,对长安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或许就是线索的关键——秦家会不会借着“收留难民”的名义,筛选适合做实验的“素材”?
张玉汝收回目光,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他要让分身继续跟着那支队伍,查清他们最终的去向。
同时,他会继续监控魏家古堡的动静,记录下每一辆进出的马车、每一个往来的人员,从这些细微的痕迹中,找出魏家与柳家的关联。
至于雪,他已经在山谷里布下了更严密的能量屏障,还留下了两具分身守护,确保她不会再受到任何威胁。
夜色渐深,长安城里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这座城市的繁华轮廓。
可在张玉汝眼中,这份繁华之下,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黑暗。
他知道,等待的过程或许会很漫长,甚至可能会看到更多令人愤怒的真相。
但他必须坚持——只有等到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等到能一举戳破这层黑暗的时机出现,他才能真正为那些无辜的人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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