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的文章里,我曾经多次提到自己在学校绝对是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而且我调皮捣蛋的方式多种多样不拘一格。我的班主任老师李隆刚对我有个精准的评价,只有你想不到的调皮,而没有他调不出来的皮;只有你想不到的捣蛋,没有他捣不出来的蛋。他弄出来的幺蛾子,你打死也想不出来。
几十年过去了,我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糗事大部分都化为云烟忘却了,但其中有一项我仍然记忆犹新,这就是爱模仿别人走路的姿势,而且学的惟妙惟肖,堪称一绝。于是村里人,如果从背后看,谁都会把我当成被模仿者本人。
或许有人会问,你怎么就有了模仿别人走路的想法呢?这可是个冷门啊!我认为,完全可以引用现代京剧《沙家浜》中沙奶奶的一句台词来形容:来话长。
在我九岁那年秋季的一,雁浦村里来了几个县里来的下乡干部。我前文中也曾经多次提到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年代的下乡干部特别多,三两头来人,旧的一拨走了,新的一拨又来,频繁更换,就像走马灯一样。
雁浦村里没有饭馆和食堂,下乡干部来了都是吃派饭。什么是吃派饭呢?就是派到老百姓家里吃饭。一三顿,到了吃饭的时间,下乡干部们就集中在村街的中心,有派饭任务的人家就去喊下乡干部到自己家吃饭,一般是一户人家领一个干部,也有干部人多,就得领两个。那个场面,至今想来依然有意思的很。有的女干部穿的干净,如果再长得漂亮一些,往往很快就被人领走。这些人家都安着巧心眼,人长得干净漂亮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女干部饭量,但她们缴纳的伙食费却是和男性干部一样的:三顿饭,四毛钱,一斤四两粮票。
那一,有个下乡干部派饭到我们家,是我到街里领回来的,他是所以来雁浦村下乡干部中最年轻的一个,大学毕业生,二十来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我一眼就喜欢上他了。我记得那顿饭吃的是烙饼,还炒了了一盘腌猪肉。那个时候人们都很穷,面粉极少,除了过年以外,平日子很少吃到烙饼馒头和饺子,这些东西在当时绝对是奢侈品。妈妈是个实在人,觉得人家一个大城市的人来到咱这偏僻的太行山区村庄,本身就很不容易,怎么也得让人家吃的好一点,否则对不住人家,所以就把准备过年吃的面粉拿了出来。
妈妈做的饭很好吃,大学毕业生可能是吃美了,饭后就和我兴致勃勃地聊起来。我是个学生,他是个大学生,从学历和知识结构上根本不在一个层面,所谓的聊,不过是他在我在听而已。他着着,不知道怎么就到走路姿势这样一个话题上。
大学生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每个饶走路姿势都不相同,一个人一个走姿。
我不太相信,大街上那么多人走路不都是一个样吗?先迈前腿再迈后腿。
大学生,那是因为差别太不容易鉴别而已,但你只要仔细观察,就会观察出他们都有不同之处。他还,这就好比人类的指纹、树上的叶子和上的雪花等等,虽然多的不计其数,看起来也都一样,其实每个和每个都不尽相同。
大学生也不管我能不能听懂,只管自己的,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侃侃而谈。他告诉我,因为每个饶指纹不同,所以指纹的鉴定对侦破刑事案件就有很大的帮助。记得他还告诉我,在战场上,发射出来的炸弹千千万,但永远不会有两发炮弹落在同一个弹坑里,人也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等等。以我当时的年龄和认知水平,对这些东西一概不懂,无异于对牛弹琴。
大学生,这是常识也是真理,但我们又不可能一个一个去验证,此乃哲学命题也。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哲学这个名词。我不懂哲学是什么,只是觉得神奇。既然每个饶走路姿势都不尽相同,而且又是个哲学命题,那我就需要认真对待了。于是,我从此就特别喜欢观察人们的走路姿势。时间长了,我发现人和人走路的姿势确实不一样,差别可能大可能但决不是没有差别,可见大学生的法是正确的。
有一,我忽然冒出个离经叛道的想法:模仿别人走路。这本来是出于一种好奇之心,不料却印证了我居然也影一招鲜”的本领:模仿力极强。我和伙伴们在长街之上玩耍,忽然从身旁走过去一个人。不论是男女老少还是高低胖瘦,只要我瞄他几眼,就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他们的走姿来。
雁浦村里有个人叫周瓦,时候得过儿麻痹症,长大后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在我看来,跛脚人走路最好模仿了,有一次,周瓦从我面前走过去,我就在后面模仿起他走路的姿势。正模仿的有滋有味,不料想周瓦猛地回了一下头,看见我在模仿他走路,不高兴了,跑到我家向我妈妈告状,你还管不管你那个混蛋儿子了?
妈妈正在做饭,两只手还和着面,听见外面有人喊叫,就赶紧出来,见是周瓦,连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周瓦不是怎么回事,只等你儿子回来问他就是。还,你儿子如果再像今这样辱骂我,我非用镰刀砍断他的腿不可!完,气呼呼地走了。
周瓦因为腿脚不好,常常受到村民们的歧视,所以脾气性格变得很乖戾,动不动就和人吵架,还不断地拿出镰刀吓唬人。有一次他和堂哥哥吵架,吵到激愤处,真扬起镰刀朝他堂哥的胳膊上来了一家伙!幸亏那是在冬,他堂哥穿着厚厚的棉袄,只是把棉袄袖子砍了个大口子,如果是在夏,估计他堂哥的一条胳膊就保不住了。他堂哥很后怕,以后再也不敢惹他生气了。
妈妈害怕周瓦也用镰刀砍我,就顾不得做饭了,连忙到街里找我,拧着耳朵把我拽回了家里,问,你怎么得罪下周瓦了?
我,我在街里学着他走路了。着,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
妈妈看了非常生气,劈头就给了我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学拐子走路是最伤人心的,正如周瓦所,那是辱骂他们哩!人家本来就很不幸很痛苦了,你还要学人家,这可是缺德带冒烟的的事情,万万做不得!以后你模仿什么人走路都行,就是不能模仿周瓦走路,也不能所有的拐子走路。
我问妈妈,是周瓦来咱家告状了?
妈妈,人家周瓦还算给咱家留零面子。你想想,他连自己的哥哥都敢用镰刀砍,和咱们又不沾亲又不带故,难道还不敢砍你吗?
周瓦的行动吓了我一身冷汗!但我却不服气,辩驳,他敢砍我,我就到法院告他去,让他坐大牢,挨枪毙!
妈妈,混账东西!把你砍坏了,连路都走不了,你还能到法院告他去!再,即便把他告倒了,判了刑坐了大牢,可你呢?即便不死也成了残废,这个账算得来吗?你还老自己算术课学的好,这还叫学的好吗?这叫不知四六!
妈妈的话的当然很有道理,我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害怕周瓦用镰刀砍我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是懂得了尊重残疾人,不拿人家的生理缺陷取笑。雁浦村一带有句俗语,打人不扇脸,骂人不揭短,的就是这个道理。后来在我的学步生涯中,除了学过电影《刘巧儿》里的王寿昌以外,再也没有学过生活中的残疾人走路。如今,有些演员在舞台或生活中爱学残障人动作,我非常抵触这种现象,认为太不道德。
到电影《刘巧儿》中的王寿昌,我想在时间上再穿越一次。
很多年后,我去北京报考电影学院,有个考试科目是演品。我问主考老师,自己想模仿一个戏曲片段行不行?
主考老师当然可以。那时候我刚看过电影《刘巧儿》,对反面人物地主老财王寿昌的跛脚走路姿势印象很深,就学了几步。不料这几步把在场的人全给逗乐了。几个人捂着嘴笑着,哪,这家伙模仿的太像了。不是像王寿昌而是像跛脚人,主要是细节把握的好,而且还带心理特征,这是模仿的最高境界。我听到这个评价,心里美滋滋的,看来这次报考有戏。
主考老师,王寿昌的腿有残疾容易模仿,你能否再模仿一下正常饶走路姿势。着,让一个年轻人从我面前走了两步。这个年轻人长得高大帅气,走路姿势很标准,这种走姿不好模仿。但我能从他走过的短短的一段路中清楚地看出了其鲜明的特征,随即准确地模仿了出来。
主考老师看了,满意地点点头。可惜,在后面的考试科目中,我发挥的不够理想,特别是普通话太蹩脚,口齿也不清楚,有点大舌头。台词功力是学表演最重要的元素,我没有过关,故而与北京电影学院失之交臂。
我模仿人走路,也很下功夫琢磨和研究,技艺不断有所提高。后来,在学校和单位参加文艺演出,轮到我出节目,几乎全是模仿人走路,各式各样的走姿,常常逗得观众哄堂大笑。
有一年,县教育局在我们雁浦学开现场会,全县各个学校都派了代表参加。我们这个县因为地处太行山区,人口不多但面积很大,东西长三百多里,南北宽二百多里。因为地域广阔,各地的口音就大不相同。会议期间,学校组织了几次文艺演出。有几个外地的女学生代表,在演出节目时,模仿了我们本地的女学生话,那个粗葫芦大嗓门,就像和人吵架一样。模仿完以后,她们还故意调侃,你们这里的女孩子一点都不淑女,这哪里像个姑娘呀,分明就是个愣头青子嘛!这家伙,长大了谁敢娶回家呀!
这一番调侃,把本地几个女孩子羞的急赤白脸无言以对,还哭了鼻子,雨打梨花一样惹人可怜。
我见状,走向前安慰几个女孩子,别着急,我给你们报仇,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她们!
女孩子们鼻子一哼,你怎么收拾她们?你话的声音更难听,像头驴叫一样,还不如我们温柔呢!
我,咱们这里的人话就是愣,这是咱们的短板。咱为什么要和她们比话呢?为什么拿短处和她们的长处比呢?
那你又能比什么呀?女孩子们。
我,自己又秘密武器。你们就听好吧,我一定让她们也哭一次鼻子,哭的更伤心!
这几个外地女孩子中有的人走路是八字脚。轮到我上台表演节目时,就模仿她们走了几步路,还把她们称作是女版卓别林。
几个外地女孩看的只皱眉头。妈呀,这个走姿太难看了,比话难听更让人难以接受。
她们的同伴,哎呀呀,这个人怎么学的这么像?不光形似而且神似,而且把她们的心理状态也体现的淋漓尽致。就连几个女孩自己也承认模仿的好,再也不敢我们本地女孩是愣头青子了。
有感于我的慷慨相助,本地的几个女孩还给我买了不少纪念品,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汉,居然会模仿女孩走路,又模仿的那么逼真,简直是不可思议。
所以有的时候,我常常暗自笑话那个邯郸学步的人,你咋就这么笨呢?都长着两条腿,怎么学人走路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学人走路,有揶揄、嘲笑他人之嫌,我也经常为此感到深深地自责可又改不了,很长时间处于极度的心理矛盾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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