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穿刺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冰冷的针尖刺破了任安宰颈侧跳动的青色血管,那承载着十万世痴妄、今生悔恨与国仇家恨的脆弱管道。兰乔曦——山本绫子——脸上那抹混合着嘲弄与掌控的冰冷微笑,在她推动针栓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透明的“无息”毒液,如同最阴险的毒蛇,冷酷地注入任安宰的血液。
“呃…!”任安宰的身体猛地一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脊椎。那双因前世记忆复苏而布满血丝、盛满滔痛苦与难以置信的眼睛,瞳孔在瞬间放大,又急剧收缩。金丝眼镜早已跌落在地,摔得粉碎,镜片反射着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像散落的泪珠。
这一世终究是顾宥泽为了兰乔曦死了,自己又一次被她亲手杀死,就连鹤珍珍也要死在兰乔曦手里。
十万世的记忆,在毒液奔涌的瞬间,彻底决堤,化作焚毁灵魂的业火。
他看见——
第一世,他还是懵懂的少年,她是桃花村最美的芳草。他献上年少最炽热的心,却也在世俗的压力下变成了对她最冷的刀和折麽,国破家亡的时候他算是死得其所。
第三千世,他是落魄的书生,她是救他于水火的恩人。情意绵绵,红烛高照,交杯酒入喉,却是穿肠毒药。她取走他祖传的藏宝图,留他在冰冷的婚床上七窍流血。
第七万世,他是阵前大将,她是敌国献上的和亲公主。温香软玉,枕边低语,他沉醉于她的柔情,将布防图亲手奉上。城破之日,他看见她站在敌国统帅身边,用他熟悉的、此刻如出一辙的冰冷笑容,看着他的城池化为焦土,他的士兵被屠戮殆尽!
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世…他是顾宥泽的影子,默默守护着转世的她。看着她又一次爱上别人,又一次在命阅捉弄下,将刀锋送入那个“别人”的心脏。每一次,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带着所有的记忆,承受着比死亡更痛苦的凌迟!
而这一世…轮回的终点…他竟亲手将信任、将爱恋、将战友顾宥泽的性命、将江北千里河山的安危,全都喂给了这条披着人皮的毒蛇!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仿佛从灵魂最深处被撕裂掏出的绝望哀嚎,从任安宰的喉咙里迸发出来。那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十万次被欺骗、被背叛、被最爱之人亲手送入地狱的终极刑罚!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手指死死抠进地板,指甲崩裂,留下十道刺目的血痕。泪水混合着嘴角溢出的黑血,汹涌而下,冲刷着他扭曲的面容。
“老…不公…不公啊——!”他仰起头,对着虚空发出泣血般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碎裂的颤音,“十万世…十万世的痴…十万世的苦…为何…为何独独要如此折磨于我?!为何给她轮回…却…却剥夺她的记忆…让她一次次…成为杀我的刀…剜心的毒?!”
到底哪一世的她是她,又到底那意思我是我,顾宥泽是顾宥泽,鹤珍珍是鹤珍珍?
他猛地转向顾宥泽所在的重症监护室方向,眼中是血泪交织的疯狂悲悯与自嘲:“宥泽…傻…傻啊!你为她挡箭…为她倾尽所迎你可知…可知你拼死守护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哈哈哈…傻…我们…都傻透了!!”笑声凄厉如夜枭,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对宿命、对自身、对这份贯穿轮回的痴傻的极致嘲讽。
鹤珍珍倒在冰冷的血泊里,肩膀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然而,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任安宰在毒发和记忆的双重折磨下彻底崩溃的惨状,听着他那字字泣血、控诉道不公的嘶吼,她竟也疯狂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她的笑声嘶哑、断续,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看透一洽冰冷刺骨的讥诮,“骂得好…任安宰…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她用尽力气撑起半边身子,染血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任安宰,又指向门口的方向,指向顾宥泽垂死的病床,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空气:
“十万世的痴情…十万世的轮回…就教会了你们…怎么当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怎么…把命…把心…把整个国家的命脉…都心甘情愿地…喂给一条毒蛇?!”
她咳出一口血沫,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兰乔曦那张此刻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只剩下冷酷杀意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你们的存在…对国…何益?!于民…何利?!你们的痴情…你们的痛苦…你们这该死的轮回…除了引来豺狼…出卖河山…让这片土地…沦为焦土…还能换来什么?!”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兰乔曦身上,或者,钉在她发间那支泛着幽光的墨色玉兰上——那里面,藏着江北防线的核心机密,是足以让千里河山化为炼狱的钥匙!
“城防图…休想…带出这扇门!”鹤珍珍的眼中爆发出最后、最炽烈的光芒,那是对脚下这片土地深入骨髓的忠诚与守护本能,压倒了所有伤痛与死亡的恐惧。她染血的手,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猛地探入自己那件褴褛不堪的工装内衬深处,狠狠拽断了那根连接着烈性炸弹的、早已被血浸透的引信拉环!
“嗤——”一声轻响,如同毒蛇吐信。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任安宰蜷缩在地,毒发的剧痛和十万世记忆的洪流将他彻底淹没。他最后涣散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花板,看到了那些轮回中顾宥泽一次次因为他、为兰乔曦倒下的身影…看到了那些因城破而哭泣的百姓…看到了那些在战火中化为焦土的城镇…巨大的悔恨如同黑洞,吞噬了他最后一丝意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却只涌出更多的黑血。痴?傻?悔?恨?不甘?十万世的执念,终归在这一刻,化为了死寂的虚无。
兰乔曦——山本绫子——脸上的冰冷笑容在鹤珍珍拽下拉环的瞬间僵住了。她认出了那个动作!那是最决绝的同归于尽!她眼中的掌控和嘲弄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本能的恐惧取代!她想后退,想逃离,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唾手可得的胜利,竟然要以这种方式…在这个疯女人手里…葬送?!
“为了…种花!”鹤珍珍的嘶吼,是她生命最后的绝唱,带着对这片土地最深沉、最炽热的爱恋,也带着对眼前这两个被轮回愚弄、最终引狼入室的蠢货最彻底的唾弃!
轰——!!!
毁灭的烈焰,以鹤珍珍的身体为原点,狂暴地炸开!橘红色的火球瞬间吞噬了办公室内的一切!坚固的实木桌椅如同纸片般被撕碎!墙壁在冲击波下呻吟、崩塌!玻璃窗在千分之一秒内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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