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擦拭到那面蒙尘的古镜时,铜镜突然泛起涟漪。镜中浮现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个白衣女子在月下舞剑的场景。那女子转身瞬间,汪璒险些打翻灯台——那人额心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金色剑纹!
\"哗啦——\"
窗外惊飞的灵鸟打断了幻象。汪璒再定睛看时,镜中只剩自己苍白的脸。但她分明注意到,古镜边缘多了一道新鲜的裂痕,形状恰似霜剑上的血纹。
当晚修炼时,汪璒发现自己的剑气带上镰淡的枫叶气息。叶施诗检查功课后,突然问:\"今日可遇到异常?\"
\"藏书阁的镜子......\"汪璒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改口道,\"《南华经》第三百页有个剑洞。\"
叶施诗深深看她一眼:\"明日开始,你每日去后山寒潭练剑两个时辰。\"
这看似惩罚的安排实则是种保护——寒潭是掌门闭关地,闲人免入。汪璒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后,叶施诗在院中枯坐到明,面前摊着那本被她剑气洞穿的《南华经》。被穿透的不仅是第三百页,还有夹在书中层的一张枫叶笺,上面写着:\"剑心通明者,见叶如见我\"。
寒潭练剑第七日,汪璒在潭底发现了一柄白玉剑的残骸。当她触碰剑柄时,整座寒潭突然结冰,霜剑自发飞出,与玉剑残骸共鸣出凄厉的哀鸣。冰面上浮现出无数细文字,最清晰的一行是:\"叶寒衣于此镇压魔渊\"。
\"别看。\"
叶施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一道剑光抹去了冰上文字。但汪璒已经记住了那些文字的走势——与她筑基时在瀑布看到的残缺剑诀如出一辙。
\"师父,\"汪璒突然问,\"祖师爷还活着吗?\"
潭边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叶施诗解下自己的掌门玉佩挂在汪璒颈间:\"今日起,你兼修符咒。\"语气不容置疑,\"每日午时去符媛圆长老处学两个时辰。\"
这晚汪璒辗转难眠。子时时分,枕边的霜剑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她悄声起床,看见窗外月光下,徐姜屿正鬼鬼祟祟地往后山禁地方向去,腰间佩剑上缠绕着不祥的血色雾气。
霜剑的预警嗡鸣刺痛耳膜,汪璒赤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透过窗棂望着徐姜屿消失在禁地方向的背影。她手指无意识抚上额心——那里正在发烫,金色剑纹明明被师父施了障眼法,此刻却像烙铁般灼烧。
\"不对劲......\"
汪璒抓起霜剑,剑身传来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更奇怪的是,青铜剑刃上那些血色纹路正在蠕动,如同指引般指向后山。她咬了咬下唇,从枕下摸出叶施诗给的掌门玉佩贴在眉心,一缕神识如丝线般飘向师父的洞府。
神识触碰到的却是空荡荡的石室,蒲团上只余一道未干的剑痕。师父不在!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汪璒套上外袍跃出窗户,落地时惊觉自己用了《太素剑经》里那式\"叶落无声\"。筑基后的身体轻盈如羽,几个起落便追着徐姜屿的方向来到后山结界处。
\"咔嚓——\"
微弱的碎裂声从禁地传来。汪璒伏在一块山石后,看见徐姜屿正将那张血色符箓贴在结界上。符纸燃烧的瞬间,两个黑袍人如烟雾般凝聚成形。其中高个子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魔纹的脸。
\"确定是今日子时?\"魔纹男子的声音像钝刀刮骨。
徐姜屿恭敬递上一块留影玉:\"封印每甲子衰弱一次,叶施诗此刻正在三百里外的青......\"话未完,他突然转头看向汪璒藏身之处,\"谁?!\"
汪璒屏住呼吸,却见霜剑自动出鞘三寸,剑鸣清越如警钟长鸣。魔纹男子狞笑:\"踏破铁鞋无觅处!\"袖中甩出九枚黑钉,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芒从而降。路杊的\"青峦\"剑如屏障展开,黑钉撞上剑光发出刺耳尖啸。
\"师妹快走!\"大师兄嘴角溢血,显然受了内伤,\"去敲警世钟!\"
汪璒转身要跑,却见另一个黑袍人鬼魅般拦在去路。兜帽滑落,露出张苍白俊美的青年面孔,眉心一点朱砂如血。这人看见汪璒额心时明显一怔:\"剑纹?\"
\"汪勋乐!你竟敢勾结魔修!\"路杊怒喝,青峦剑光芒暴涨。
被唤作汪勋乐的青年充耳不闻,反而死死盯着汪璒腰间:\"那枚平安扣......你从哪得来的?\"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禁地方向传来玻璃破碎般的脆响,紧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魔纹男子狂笑:\"封印破了!\"
一股黑气如火山喷发般冲而起,所过之处岩石腐蚀成齑粉。徐姜屿首当其冲,左臂沾到黑雾的瞬间便化为白骨。他惨叫着捏碎传送符,却在消失前怨毒地瞪了汪璒一眼:\"都是你的错!\"
\"退后!\"
清冷女声如冰水浇下。叶施诗踏月而来,月白道袍上沾着血迹,显然刚经历恶战。她手中白玉长剑划出玄奥轨迹,暴涨的剑光如银河垂落,将喷涌的黑雾暂时压制。
\"师父!\"汪璒想冲过去,却被路杊死死拽住。
叶施诗头也不回地抛来一枚剑符:\"带她走!\"
汪勋乐突然闪到汪璒面前,手中多出一枚与她腰间平安扣成对的玉佩:\"你究竟是谁?这枚'双鱼扣'明明......\"
黑雾中突然伸出无数触手般的黑影。叶施诗厉喝一声,白玉剑炸开万千光华,自己却被一道黑影当胸穿过。鲜血喷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不——\"
汪璒额心剑纹骤然绽放金光。霜剑挣脱她的手,如流星般射入黑雾中心。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青铜剑身血纹脱离剑体,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金色大网,暂时封住了魔气喷涌的缺口。
汪勋乐如遭雷击:\"叶寒衣的封魔剑意?!\"
路杊趁机抱起昏迷的叶施诗,拽着汪璒急速后退。身后传来魔纹男子的怒吼和汪勋乐复杂的叹息:\"原来如此......\"
当警世钟响彻七十二峰时,汪璒正跪在掌门寝殿外。殿内三位长老联手为叶施诗疗伤,符媛圆出来取药时,素来严肃的脸上带着惊容:\"璒儿,你额头的剑纹......\"
\"我能救师父!\"汪璒抓住长老的衣袖,\"霜剑还在封印上,我能感应到!\"
符媛圆深深看她一眼,突然掐诀点在她眉心。汪璒只觉识海一震,大量陌生记忆碎片涌来——月下舞剑的白衣女子、破碎的玉剑、血染的枫叶......最后定格在一行古篆文字上:\"通明现,魔劫起\"。
\"果然。\"符媛圆叹息,\"进来吧,只有你能引渡她体内的魔气。\"
叶施诗躺在寒玉床上,胸口缠绕的绷带不断渗出黑血。汪璒颤抖着握住师父冰凉的手,发现她掌心全是剑痕——那是强行催动真元导致的气脉崩裂。
\"用剑纹为引。\"符媛圆将霜剑交还给她,\"心意相通即可。\"
汪璒将霜剑横放在叶施诗心口,自己额心贴上剑柄。金光与黑气交织的刹那,她看到师父的识海——无数剑气如牢笼困着一团翻滚的黑雾,而叶施诗的神识正不断消融以维持剑阵不溃。
\"师父......师父......放手......\"汪璒在识海中呼喊,\"让我来!\"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柄剑,顺着金光刺入黑雾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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