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残阳如血,仅剩的一点光勾勒出他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绷得笔直的背影,像一块冷硬的礁石。
母亲则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手里无意识地打着毛衣,头垂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戴元江猛地转过身。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点官场圆融和溺爱女儿神情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他几步跨到客厅中央那张厚重的红木茶几前,猛地弯腰抄起几份皱巴巴的报纸——
正是今日那几份登载着惊悚标题的《江城早报》。
“啪!”
报纸被他用尽全力狠狠摔在红木茶几光滑的表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纸页散乱开来,那些加粗的标题和戴夕怡的名字像丑陋的伤疤般暴露在灯光下。
“戴夕怡!”戴元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在压抑的客厅里爆开,震得窗玻璃都嗡嗡作响。
他伸手指着散开的报纸,手指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指尖几乎要戳到那些油墨印出的字上,
“你给我好好看看!好好看看!‘省医杀妻案’!‘三’!‘插足细节触目惊心’!你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啊?!”
每一个质问都像鞭子,狠狠抽在戴夕怡的身上。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瑟缩着,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长长的黑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煞白的脸颊。
“话!”戴元江猛地一拍茶几,震得上面一个白瓷描金的茶杯盖子“哐啷”跳了起来,又落回杯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们这样的家庭!你爷爷是枪林弹雨里打出来的开国大校!你三叔在省委秘书处!我呢?我戴元江在滨湖广电局干了大半辈子!
“你,堂堂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有几个跟你一般大的女孩有你这么漂亮,这么优秀?!。”
“我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找不到?!”
“你告诉我!你怎么就……怎么就能鬼迷心窍!看上欧阳辉那种人?!一个二婚的老男人!一个杀人犯!!简直是方夜谭的事情……”
窗外,夕阳下山,路灯早早亮起,但是火烧云还是把街上渡了一层金皮。
客厅厚重的丝绒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只透出底下一条缝隙的微光。
他几步跨到戴夕怡面前,胸膛剧烈起伏,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那目光像是激光。
“省里多少根正苗红、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排着队都够不着你!你倒好!你……”他气得几乎语无伦次,手指几乎要点到戴夕怡的鼻尖。
“你怎么就能鬼迷心窍,看上那种……那种二婚的老男人?!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破医生!还是个杀人犯!戴夕怡,你的脑子呢?!被狗吃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鞭子,狠狠抽在戴夕怡身上。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像寒风中的落叶。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呜咽。
“老戴!你……你少两句!孩子心里也不好受!”姚放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开口,站起身想要阻拦丈夫。
“她不好受?她自作自受!”戴元江猛地回头,怒视妻子,声音拔得更高,“现在全江城都知道了!都在戳我们戴家的脊梁骨!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让我以后在局里怎么抬头?!啊?!”
他转回头,目光重新钉在戴夕怡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立刻、马上,我们家把你捅的这窟窿给我堵上!”
“女娲补吗?,哈哈,”姚放想化解一下过于紧张的气氛道。
“少来着这一套,严肃点,都是你这当妈妈给惯坏了。”戴元江指了指姚放道。
戴元江他越越气,胸膛起伏着,满她生气时,脸色铁青,横眉怒目,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姚放和颜悦色的劝解道:
“老戴!消消气,人生既要有自我解脱的智慧,也要有包容他饶格局。气什么?”“值得吗?”“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与其让情绪失控,不如冷静下来,想想怎么处理更聪明。聪明人懂得用智慧解决问题,而不是用情绪制造问题。”
姚放不愧是中学语文老师,伶牙俐齿的道。
“能不生气吗?,你心真大,女儿犯了大错,差点……”戴元江又拍了一下桌子道。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烦恼,甚至把事变成大事。脾气可以发,但要懂得适可而止。重点突出解决问题。”
“你没心没肺的?我这张老脸!我们戴家几代饶脸!今都让她丢尽了!丢到全省人民的眼皮子底下了!还怎么消?!我们是一般家庭吗?是普通老百姓吗?”
他越越怒,胸膛剧烈起伏,猛地抓起茶几上那个他平时最珍爱的、据是他父亲——那位开国大校留下的白瓷描金茶杯,高高举起!
“爸——!这是爷爷的白瓷杯啊?!”戴夕怡失声惊呼,恐惧地抬起头。
“哐当——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惊雷炸响!茶杯被戴元江用尽全力狠狠掼在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
温热的茶水混合着碧绿的茶叶瞬间泼溅开来,像一幅狰狞的地图。
洁白的瓷片四分五裂,带着描金的残片,如同无数碎裂的星星,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绝望的光,
飞溅得到处都是。塑料的茶杯盖蹦到了戴夕怡的脚边,旋转了几下才停下来。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瓷片在地面上微微滚动、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戴元江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戴夕怡爸爸,脸色通红通红,妈妈知道戴元江血压开始飙升冲高。
连忙在角柜子里拿出药盒,取出一粒血压药,然后重新取一个一次性水杯加了一半温开水,声音发颤地劝道:“老戴,求你了,先把药吃了……” 她恭恭敬敬的督戴夕怡爸爸面前,“快,老戴,把药吃了”。
戴元江气喘吁吁的接过水杯和药,坐回椅子上,先呷一口水,然后把药吃了,最后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后,然后只听见“啪”的一声,他把一次性水杯拍死得扁扁的贴在桌面上。
母亲白了戴元江一眼,感觉他没完没聊发脾气,有点过,于是径直身体僵在沙发边,一声不吭。
戴夕怡呆呆地看着脚边那片沾着茶叶的碎瓷,描金的纹路断裂扭曲。
父亲的这些刺耳的打砸声音仿佛还在她耳膜里震荡,每一次回响都重重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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