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江城早报》印刷车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的油墨气味,还有机器持续不断发出的低沉嗡鸣,仿佛永无止境。
巨大的轮转机如同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贪婪地吞噬着成卷的白纸,又以一种近乎粗暴的速度将其吐出来。
雪白的纸张在机器轰鸣中飞速移动,油墨滚筒轰然压下,瞬间将铅字与图片烙印其上。它们必须在黎明到来之际送到每一位忠实读者读众手里,因为《江州早报》就像是市民们每早上不可或缺的精神“早餐”。
纸张瞬间被染黑,一行行冰冷锋利的字迹接连浮现,带着滚烫的温度流淌而出,最终在传送带尽头重重叠叠,堆积成山。
《省医惊爆杀妻血案,名校才女沦为“三”!》。
文章内容犹如淬了毒的匕首,寒光闪闪地指向了风暴中心另一个名字:“戴夕怡”。
清晨的阳光刺穿了城市上空的薄雾,却无法驱散湖滨区体育局后勤科办公室里那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几张旧报纸散乱地摊在戴建军的办公桌上,他叉开两条因常年训练而格外健硕的长腿,整个人陷在吱呀作响的藤椅里,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灰蒙蒙的空。
手指间夹着的廉价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灼热的烟灰无声飘落,在布满划痕的旧桌面上烫出一个的黑点。他没有察觉,只是任由那点灼热慢慢冷却。
“建军!建军!”隔壁桌的老张猛地探过身,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兴奋,手指急促地敲打着摊开的《江城早报》头版,“快瞅瞅!这……这不是你家妹妹夕怡吗?”
戴建军像被电击般猛地扭过头,目光凶狠地扫了过去。老张被他眼中骤然腾起的戾气骇住,后面的话瞬间噎在了喉咙里,手指尴尬地僵在半空。
戴建军一把夺过报纸。油墨粗粝的触感摩擦着指腹,那几行加粗的黑色铅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嘶嘶的声响狠狠烫进了他的眼底:
“……经多方查证,卷入此次恶性案件的省人民医院心外科医生戴夕怡,与嫌疑人欧阳辉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其行为直接导致了家庭矛盾的激化……”
“……出身干部家庭,刚刚入职不到一年名牌大学生本应知廉耻、守本分,却自甘堕落,令人扼腕……”
“操!”戴建军喉咙里爆出一声低沉的咒骂,如同困兽受赡嘶吼。
他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抡,带着风声,那张承载着恶意与毁灭的报纸被狠狠掼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桌上蒙尘的玻璃杯都跳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沉重的藤椅被带得向后滑开,椅脚刮擦水泥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锐响。
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看也没看周围噤若寒蝉的同事,像一头发狂的公牛般撞开办公室虚掩的木门,
沉重的脚步砸在空旷的走廊上,回声隆隆,每一步都裹挟着令人心悸的怒火和寒冰般的焦虑。
空不知何时堆满了铅灰色的浓云,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
当戴建军那辆黑色桑塔纳3.0咆哮着冲出体育局大院时,豆大的雨点终于砸落下来,噼噼啪啪地敲在车顶和挡风玻璃上,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
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刮开一片短暂清晰的扇形视野,随即又被更密集的雨水吞噬。
车轮碾过积水路面,溅起浑浊的水花。戴建军死死攥着方向盘,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虬结的青筋突突直跳。脑海里反复闪过的,是妹妹戴夕怡那张从在他庇护下无忧无虑、甚至有些骄纵任性的脸。
她穿着洁白的公主裙在军区大院追逐蝴蝶的样子,她考上名牌大学时全家举杯欢庆的样子,她撒娇耍赖非要他买最新款洋娃娃的样子……
每一帧画面都如此鲜活,此刻却被报纸上那些肮脏的文字狠狠撕碎、践踏。
一股混杂着暴怒、心痛和被背叛感的灼热岩浆在他胸腔里翻腾奔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喷发出来。
车子一个急刹,轮胎在省人民医院行政楼前湿滑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猛地停下,溅起大片泥水。传达室老宋和经过的医护人员惊异的看着这个黑色桑塔纳,是哪方神圣。
戴建军甚至没顾上熄火,一把推开车门,高大的身影撞开密集的雨帘,几步就冲进了光线略显昏暗的楼内。
皮鞋踏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空洞的回响,到了大厅急忙的问良医台护士心外科门诊地址后 一路直奔心外科诊室。
妹妹诊室的门虚掩着。他猛地推开,沉重的门板撞在墙上,“砰”的一声闷响。
屋里只有戴夕怡一个人。她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像一尊凝固的雕塑。
窗外,城市在暴雨中模糊成一片混沌的灰暗水幕,狂风吹着雨点狠狠抽打着玻璃,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噼啪声。
“夕怡!”戴建军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器,粗粝得吓人。
“哥!是你,怎么啦?”
戴建军反手“砰”地甩上门,巨大的声响在狭的空间里回荡。
他几步跨到妹妹身后,胸膛剧烈起伏着,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水气息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一把扳过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
“那报纸上写的!是不是真的?!”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石头砸在地上。
“你的是《江城早报》吗?”
“对,就是《江城早报》。”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经清澈骄傲、如今却布满血丝、写满惊惶和疲惫的眼睛。
戴夕怡被迫抬起头,迎向哥哥那双燃烧着怒火、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微微颤抖着。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浓云,瞬间照亮了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也映出了她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和空洞。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滚雷在低空炸开,隆隆的余音贴着楼宇震颤,仿佛直接敲击在饶心脏上。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只有窗外的风雨声和两人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终于,戴夕怡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破碎的声音轻飘飘地逸出,如同被窗外狂暴的雨点击落的枯叶,几乎瞬间就被吞噬:
“早报上报道……部分属实。”
戴建军瞳孔骤然紧缩,扳着她肩膀的手猛地收得更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轻微的“咔”声。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冰冷的失望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扬起手,带着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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