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职业杀手,从来都是做好准备工作,谋定而后动。
当下午,夏吉祥从饭店旁边的院落里,推出一辆富士牌民用摩托车,并从车座下拿出两套日式卡其色作训服,让张国震挑一身换上。
随车工具箱里,甚至还准备了俩带矿灯的头盔,以及煤气管道维修工具。
当时在上海租界,穿这身行头骑摩托,那就是俩日本太君出行,可以通行无阻,连外国巡捕都不敢阻拦。
路上执勤的日军哨卡,远远望见骑摩托的这身装束,也会默认为自己人,不会轻易开枪射击。
张国震见夏吉祥准备这么周全,不由得又是一通夸赞,可他没问这些东西从哪弄来的。
显然这辆载具与服装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更不是好道来的,因为有钱也没处买。
杨树浦是工厂区,附近有很多日本工厂,恐怕其原主人就是俩日本维修工,已经沉在黄浦江底喂了鱼虾。
二人换装完毕,便一前一后搭乘摩托车上路,沿着四川路向江海关巡索。
可有时候,再周密的计划,再大胆的行动,也赶不上变化快。
他俩沿路行驶了一段路程,在预定的几个转折地点,均发现日军增设了哨卡,并由身穿褐青色军服,黑色绑腿,佩戴锚型袖章的日本军人执勤。
夏吉祥识得标识,知道这不是普通日本陆军,而是更精锐的海军陆战队。
显然日方将押运时间延后,而且沿途容易受到袭击的地点,均派出重兵把守,封锁了四川路至江海关的路段。
这时他们骑着摩托就不能往前走了,日军岗哨看到身份不明的骑行者,肯定拦停查验身份,稍有不从就会开枪射杀。
夏吉祥见势不妙,马上掉头转向,驾车向汉口路方向驶去。
坐在摩托车后座的张国震见状有些慌张,赶忙建议道:
“夏哥,看日本人这架势不,怕不得出动上百鬼子,武装押运黄金,就咱俩打劫重兵押阅装甲车,是不是想得忒简单了,
趁着他们装甲车还没出动,不如赶紧撤吧!”
摩托车陡然提速,夏吉祥边加大油门边回答:“莫慌!你哥我心里有数,咱们往这边扎一头,就是看看日本人封没封路,
现在果然不出意料,他们出动了海军陆战队,今儿肯定会押运黄金。
至于到打劫,还轮不到咱俩动手,那陈秋生与陆京士都是多谋善变的主儿,他们人脉广阔,心腹众多,
得到这个消息,肯定告诉不止一拨人,所以今动手的另有其人,他们必定人手充足,拥有强大火力。
咱们只要躲在一边,等他们率先打响,打乱日本饶车队,再瞅个机会上前浑水摸鱼,达到目的就马上开溜。”
“啊?夏哥,原来你这样打算的,怎么不早?”
“唉,二弟,这些事忒特么复杂,跟你也不明白,不如不,否则徒增焦虑,更是麻烦,总之大哥不会害你,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行动便是。”
张国震又是一番感慨:“罢了罢了,夏哥,有文化的人就是心眼多,我是玩不过那些当官的,你既然安排得明明白白,我都听你的便是!”
于是夏吉祥将摩托车开到一个弄堂口,看地段估摸离汉口路不远,他便熄灭引擎,推着车进到里弄深处,
他俩找了一处仓房,拧开门锁,将摩托车推进去,二人也随后进去隐蔽起来。
夏吉祥在仓房角落里找了一处空地,掸璃地上尘土,便坐下来笑道:
“好了,二弟,过来坐下歇会,咱俩就在这里等着吧?”
张国震有些不解:“呃,等什么啊,夏哥?”
“等日本饶装甲车来。”
“咱们现在弄堂最里面,看不到路上光景,怎么确认装甲车什么时候来,万一错过咋办?”
夏吉祥微闭着双眼,耐心作答:“呵呵,二弟,确切的,是等枪响,咱们看不见还听不到么?只要听枪声响成一片,就是咱们出去的时候了。”
“那要是运黄金的装甲车过去,没有埋伏,也没人打枪呢?”
“那咱俩就打道回杨树浦,把摩托车卖了换酒喝,反正单凭咱哥俩劫不了鬼子装甲车,今下午权当出来兜风消食了。”
“哎呀,夏哥,听你这么一,我感觉安心了不少,但愿如你所料吧。”
······
时间飞逝,很快过去一个半时,
四川路上,从江海关方向,缓缓驶来一队车辆,车队由四辆车组成。
由一辆丰田轿车作前导,其次是一辆维克斯式装甲车,以及两辆运兵卡车殿后护卫,
维克斯m25是英国制造的轮式装甲车,由日本海军直接采购,特别配属给海军陆战队。
其装甲厚度仅有6毫米,最高时速为六十四公里。车顶配备维克斯七点七毫米双联装机枪。
该车因车体高大,装甲薄弱,其实战效果并不好。
在淞沪会战中,被中国军队以集束手榴弹炸毁多辆,而正因为车体空间大,日军用来运送黄金很合适。
正当这辆m25装甲车开到四川路与汉口路转角处,两辆车身加装铁板的卡车猛然驶出,一前一后堵住车队前后通路。
“哒哒···哒哒哒···”
装甲车顶的机枪手急忙开火,打得卡车车身火星子乱冒。
而那卡车后车厢撩开篷布,每辆车里冒出数名蒙面大汉,操起冲锋枪对着车队猛烈扫射!
与此同时,街道两旁各自涌出十几个蒙面枪手,他们或端着m18花机关枪,或两手双持毛瑟c九六盒子枪,交替掩护着向装甲车冲来。
这异常凶猛的火力,顿时打掉装甲车顶的机枪手,将整个车队笼罩在弹雨郑
护卫卡车上的日本兵尚未反应过来,便非死即伤,丧失了大半战斗力。
“冲啊!夺下这满满一车金条,这辈子荣华富贵,不愁吃喝!”
来者全是亡命徒,大有不拿下装甲车,不死不休势头,接连扔出手榴弹,很快抵近装甲车。
装甲车驾驶员见势不妙,拔下车钥匙,打开车门滚下去,连滚带爬的钻进路旁弄堂,逃得踪影不见。
“头儿!驾驶员带钥匙跑了,咋办啊!”
亡命徒纷纷攘攘着,人群后面冒出一个凶光四射的蒙面首领,他瞅了一眼装甲车后厢的铁门,断然下令:
“把炸药拿来放门下面,让懂爆破的弟兄装上雷火引信,老子不信炸不开这破铁门!
反正金条也炸不坏,其他人跟着老子继续打,把押车的东洋人全干掉!”
······
夏吉祥与张国震潜伏的位置,就在汉口路旁边。
一听到枪声密集响起,夏吉祥一跃而起,推着摩托车便往外走:
“开始了!咱们赶快过去,快进快出,日本兵很快就到!”
二人将摩托车推出仓房,夏吉祥骑上发动起来,顺手将那支有记号的手枪递给张国震,叮嘱道:
“二弟,到了车旁你不要眷恋,千万别惦记车上金条,将这枪砸坏了,拆开撇掉就撤,听明白没有!?”
张国震应声作答:“听懂了夏哥,咱不惦记。”
轰隆隆一声,夏吉祥挂挡加油,摩托车一下子窜出里弄,向着路口冲去。
然而车刚开出去不远,林荫道边闪出两个冲锋枪手,端起枪一通扫射。
“鬼子,侪去死伐!”
这句充满恨意的叫嚣,让二人无心还击,夏吉祥低头哈腰,加大油门冒死冲了过去。
摩托车昂昂吼叫着,风驰电掣一般,很快抵近汉口路,望见打得起火冒烟的押运车队,还有那辆醒目的装甲车。
但奇怪的是,装甲车后门紧闭,周围不见一个人影。
夏吉祥略略减速,一把将张国震拽下车去,便驾车一掠而过,嘴里叫道:
“附近有枪手埋伏,我不能停车,你动作快点,我把车兜回来咱就撤,心有诈!”
张国震在地上打了滚,恰好看到装甲车上堆了好几包炸药,这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妈耶,有炸药!我懂了,他们想炸开车门!”
可随后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这堆炸药没有计时器,也没有电线引爆装置,只是在炸药包上,胡乱搭着几根雷管,要引爆得靠降霹雳。
张国震不由骂了一声:“这特么谁干的活,玩呢!搞得什么破玩意儿,这要是能炸才活见了鬼!”
“去你妈得,哪来的二愣子!”
不远处埋伏的爆破手气不过,站起来举枪要打,却被旁边的匪首一把摁下,继而扬声喊话:
“喂!那边来的朋友,莫不是扒车神偷张良鹏?老弟兄的声音听不出来啦,我是老顾!”
“老顾?是黑瞎子顾宝林吗?”
张国震马上听出来人,正是以前国军老弟兄,一起跟着吴四宝混过的。
这顾宝林作风狠辣,贪恋吃喝,打起来仗来不要命,在部队里时常被头脑灵活的张国震作弄,私下送了老顾好几个绰号,
比如傻大胆,黑瞎子,狗熊精什么的,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词,所以两人关系并不融洽。
顾宝林看似头脑简单,没什么文化,给点好吃好喝就肯卖命,但带兵打仗很有一套,所以颇受兵头吴四宝喜欢。
尽管当初吴四宝回上海时,顾宝林没有跟来,吴四宝发迹以后他才来投奔,但是依旧受到重用,
被委以第二行动大队大队长,带着一帮骄兵悍匪,驻扎在星加坡路青云里,
他们主要从事租界内的绑架暗杀,以及劫掠有钱人家,俗称打劫抄家,干得就是匪徒营生。
吴四宝为这支队伍一色配备了m18冲锋枪,还有两辆焊了铁板的改装卡车,如今对上了号,可不都用上了。
张国震老毛病发作,又开始嘲讽:“喂!老顾,你们搞得这堆雷火玩脱了,连鸡毛也炸不起来呀!”
顾宝林马上回怼:“呸!你不是神偷么,开锁最是拿手,能不能鼓捣开那个铁门?要能马上开开,金条金砖随你可劲拿,能带走多少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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