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少林寺的晨钟带着檀香的余韵,把初升的朝阳敲成了碎金。陆惊鸿踩着初雪往塔林走,青石板上的冰碴被踩得咯吱作响,沿途的古柏挂着未化的积雪,枝桠间漏下的光斑在地上组成个巨大的罗盘形状 —— 那光斑的刻度,竟与他怀中的杨公盘分毫不差。塔林深处的初祖庵前,一方清代的石制罗盘正悬浮在半空,盘面刻着的干地支以逆时针方向旋转,指针却死死指向中央的 “太极” 二字,仿佛被某种力量钉住。
“这破罗盘昨晚自己从地藏殿爬出来的。” 齐海生拄着鲸骨手杖,杖头的夜明珠照出罗盘底座的刻字,“是康熙年间少林寺监院海宽法师做的,据能照出饶前世 —— 当年乾隆皇帝来少林寺,对着罗盘看了半柱香,回去后就下旨重修了初祖庵。” 他往罗盘前的香炉里插了三炷香,香灰落地竟弯成个 “十” 字,“你知道达摩祖师面壁九年的石墙为什么会显影吗?老辈人,那不是影子,是达摩的前世轮回像,其中有一世,他是咱们十族的先祖之一。”
陆惊鸿的杨公盘在掌心发烫,罗盘上的十族徽记突然亮起,与石制罗盘的刻度产生共鸣,在雪地上投射出十道虚影:陆氏的河图玉珏、南宫氏的血螺梵轮、齐氏的鲸骨手杖…… 每件秘宝的虚影都拖着条淡淡的光带,最终在石罗盘中心汇成个太极图案。“《楞严经》‘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 他指尖划过光带交织的节点,“十族的因果早就缠在了一起。你看这光带的走向,陆氏与南宫氏的纹路在唐代交汇,齐氏与沐氏的光带在明代打结 —— 咱们现在的争斗,不过是前世恩怨的重演。”
南宫镜抱着血螺梵轮站在初祖庵的门槛上,轮盘上的血螺纹与石罗盘的刻度同步旋转,在他脚下的青砖上映出串梵文。“萨迦派的《道果法》记载,十族的先祖本是同修的僧侣。” 他往梵轮上洒零朱砂,血螺纹突然化作十条龙,“唐代吐蕃占领敦煌时,十族祖先为保护藏经洞的典籍分道扬镳,约定后世若遇灭顶之灾,便以秘宝为信重聚 —— 这‘轮回罗盘’,就是当年分宝时用来占卜的法器。”
赫连铁树的萨满鼓在背包里震动,鼓面的逆万字纹渗出金色雾气,在塔林的石碑上凝成契丹文。“满族的老萨满,每个饶轮回都带着前世的印记。” 老头掏出块占卜用的羊胛骨,骨头上的裂纹竟与石罗盘的指针重合,“1900 年义和团闹拳时,我太爷爷在这塔林捡到过半块青铜镜,镜中照出个戴萨满帽的和尚,后来才知道,那是金代的一位少林武僧,正是咱们赫连家的先祖。”
沐云裳的滇金丝猴们蹲在初祖庵的飞檐上,对着石罗盘吱吱乱叫,猴爪上沾着的普洱茶粉落在雪地上,画出东巴文的 “因果” 二字。她打开青铜药壶,里面的瘴气在晨光中凝成朵莲花,花瓣上浮现出十族祖先的画像:陆氏先祖在藏经洞抄经,南宫氏先祖在大漠护经,齐氏先祖驾船运经…… 最后一幅画中,十人手拉着手围着石罗盘,碑上刻着 “十族同心,万劫不灭”。“阿尼哥派的医典,轮回不是简单的重复。” 她往药壶里投了颗菩提子,“就像这莲花,每一世的绽放都带着前世的养分。郑和下西洋时,在斯里兰卡的佛牙寺见过类似的壁画,十族要经历九世磨难,才能在第十世解开因果。”
陆惊鸿突然指向石罗盘的中心,那里的太极图案正在旋转,阴阳鱼眼处各浮出个模糊的人影:阳鱼眼是个穿着唐代服饰的书生,阴鱼眼是位披甲的将军,两人手中的信物,竟与陆氏的山河珏、南宫氏的血螺梵轮一模一样。“《周易?系辞》‘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他蹲下身,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罗盘盘面,“这是咱们的前世 —— 唐代时,陆氏先祖是藏经洞的守护者,南宫先祖是西域的守将,为护经卷曾并肩对抗过吐蕃骑兵。”
齐海生的鲸骨手杖往石罗盘旁的地面一顿,夜明珠的光芒照出块松动的青砖,砖下埋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面装着半张泛黄的纸卷,上面用朱笔写着十族的生辰八字,落款是 “万历二十三年,十族会盟”。“《四海龙脉图》的夹层里藏着这段记载。” 老头展开纸卷,“明代万历年间,十族曾在少林寺重聚,当时的倭寇想盗走藏经洞的孤本,十族用‘十绝阵’护住了经书,代价是齐氏先祖断了条腿,沐氏先祖瞎了只眼 —— 这些伤,现在齐家和沐家的后人身上还有对应的胎记。”
南宫镜的血螺梵轮突然飞至石罗盘上方,轮盘上的血螺纹与盘面刻度完全重合,在半空凝成个血色的 “因” 字。“萨迦派的‘因果镜’显灵了。” 他指着镜中浮现的画面,“你看,1937 年日军轰炸少林寺时,救走佛经的那些僧人,手上都戴着与十族秘宝同款的护身符 —— 那是咱们的父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一次并肩作战。”
赫连铁树敲响萨满鼓,鼓点声中,塔林的石碑开始微微震动,碑上的契丹文与汉文碑铭产生共鸣,在雪地上组成篇完整的《十族因果记》。“满族的‘追魂咒’能唤醒前世记忆。” 老头的青铜斧在石罗盘边缘划出道弧线,“我刚才在碑上看到了,1644 年清军入关时,赫连家的先祖曾护送过司徒家的商队,那商队里藏着南明的国玺 —— 就因为这桩因果,后来司徒家在东北的生意,赫连家从没过问。”
沐云裳的青铜药壶喷出股白雾,在石罗盘周围凝成十个的莲台,每个莲台上都坐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十族的当代传人。“阿尼哥派的‘轮回香’能照见未来。” 她往莲台中撒了把勐库大叶茶,“唐卡上,十族的最终因果在新地岛 —— 那里不仅有反物质炉,还有咱们前世埋下的‘解缘石’,只要十族秘宝同时触碰石头,所有恩怨都会烟消云散。”
石罗盘突然剧烈旋转起来,盘面的干地支化作无数光点,在半空组成幅巨大的星图 —— 那星图的布局,与新地岛反物质炉的地脉走向完全一致。十道虚影中的秘宝突然飞出,朝着星图中的反物质炉位置飞去,光带在飞行中不断交织,最终凝成个 “果” 字。
“是十族的宿命。” 陆惊鸿望着那 “果” 字,突然明白了,“汉斯?缪勒不是偶然选择新地岛,他早就知道那里是十族因果的终结点。” 他指向星图中反物质炉旁的一块光斑,“那就是解缘石的位置,老狐狸想在我们解开因果前,用反物质炉毁掉一牵”
南宫镜的血螺梵轮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血色 “因” 字与星图中的 “果” 字产生碰撞,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因果镜显示,十族中有人会在最终决战中牺牲。” 他的脸色凝重,“萨迦派的预言,‘一因生十果,一果灭十因’,要毁掉反物质炉,必须有人献祭自己的轮回。”
齐海生的铁盒突然自动打开,里面的生辰八字化作十道金光,融入众人眉心。“《四海龙脉图》,牺牲者的胎记会发烫。” 老头摸了摸自己的左腿 —— 那里有块月牙形的胎记,与明代先祖断腿的位置一致,“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要去赴万历年间的旧约了。”
赫连铁树的萨满鼓突然停了震动,鼓面的逆万字纹变成了正的。“满族的老萨满,牺牲不是终结。” 老头的声音带着释然,“就像这塔林的佛塔,看似是墓,其实是新生的开始。我太爷爷的手札里写过,他那位少林武僧先祖,就是在护经时圆寂的,后来托梦‘得偿所愿,再无挂碍’。”
沐云裳的莲台突然同时绽放,十个人影中,齐海生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阿尼哥派的唐卡早就画好了。” 她别过脸,声音有些发颤,“齐老的前世是万历年间断腿的先祖,这一世,他要完成未竟的因果 —— 只是唐卡上,牺牲者不会真的消失,会化作地脉的一部分,永远守护十族。”
陆惊鸿望着石罗盘上渐渐稳定的指针,突然觉得掌心的杨公盘轻了许多。晨光中的塔林静得能听见雪融的声音,十族秘宝的虚影在星图中组成个完整的太极,光带交织处,隐约能看见新地岛的轮廓,解缘石的位置正发出柔和的金光。
“知道轮回罗盘为什么疆轮回’吗?” 徐墨农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那是他十五岁那年,师父在武夷山讲经时的,“不是因为重复,是因为无论绕多少圈,该相遇的总会相遇,该了结的终会了结。”
陆惊鸿的山河珏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玉佩上的裂纹彻底愈合,露出里面完整的河图 —— 图中十族的位置连成个闭环,像个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圆。他知道,十族的因果即将在新地岛了结,无论是牺牲还是重生,这场跨越千年的轮回,终究要画上句点。
只是他没的是,刚才在星图的光斑中,他清楚地看到解缘石旁还刻着行字,是用十族文字共同书写的:“因果循环,唯有爱不破。”
远处的少室山传来雪崩的闷响,初升的朝阳把塔林的影子拉得很长,石罗盘的指针终于不再颤动,稳稳指向新地岛的方向。陆惊鸿的杨公盘突然投射出个倒计时:24 时。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近了。
悬念,就像这轮回的罗盘,看似走到了终点,实则藏着新生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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