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风裹着山雾,沉甸甸压在黑风寨西角的林子里。
严道之弓着背,贴在一棵老槐树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缠满火硝的麻布包——那是他为烧粮仓准备的“火种”。
他身后跟着十二名手下,皆是常年走江湖的老手,此刻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布靴碾过枯茅草时,只敢用脚尖轻轻点地,生怕惊起半分动静。
不远处的粮仓像头蛰伏的巨兽,夯土砌的墙在残月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木栅栏门虚掩着,缝隙里漏出的油灯光晃悠悠的,隐约能看见里面码得齐整的粮囤,甚至能闻见新麦混合着霉味的气息。
严道之眯起眼,抬手比了个“分散包抄”的手势,两名手下立刻贴着墙根摸向粮仓两侧,手指已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可就在这时,严道之的耳尖突然捕捉到一丝异样——不是夜虫的鸣唱,也不是风扫树叶的声响,而是极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咔嗒”声,从粮仓屋顶的横梁后传来。
“停!”他低喝一声,声音刚落,屋顶突然站起数道黑影。
那些人身穿纯黑劲装,脸上蒙着玄色面罩,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更让严道之心头一沉的是,他们手中握的并非寻常弓箭,而是一种通体黝黑的弩机——弩身比普通弩短半尺,机括处缠着细密的铜丝,箭槽里整整齐齐码着三支铁箭,箭簇泛着蓝盈盈的光,一看便淬了毒。
“是南陵的连弩!”身边的老周突然失声,他曾在军中学过兵器谱,对这种失传数十年的杀器印象极深,“这弩能连射三箭,射速比弓箭快三倍!”
话音未落,为首的黑衣兵突然扣动扳机。
“咻咻咻”三声脆响,三支弩箭如闪电般射来。
老周反应最快,猛地往旁边扑去,可箭势太急,一支弩箭还是擦着他的肩胛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脖颈生疼。
但另一名刚摸到栅栏边的手下却没那么幸运——弩箭直直钉进他的胸口,箭簇穿透了护心镜,鲜血瞬间从箭孔里涌出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喊出声,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杀!”严道之双目赤红,拔出腰间长刀,刀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弧,精准劈飞两支射向他的弩箭。
火花溅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指尖发麻,可他顾不上疼,只知道必须冲出去——若被这连弩箭雨困死在这儿,别烧粮仓,他们所有人都得埋在这西角。
可黑衣兵的连弩实在太快了。一轮箭雨刚过,另一轮已紧随而至,箭簇密密麻麻,像一张遮蔽日的黑网。
严道之的手下接二连三倒下:有个年轻的伙刚举起盾牌,盾牌就被三支弩箭穿透,箭簇深深扎进他的腹;还有人想绕到黑衣兵侧面偷袭,却被身后飞来的弩箭射中膝盖,惨叫着跪倒在地。
严道之挥刀劈开第五支弩箭时,胳膊已经开始发酸。他余光瞥见粮仓前的空地上,倒下的手下已有七人,剩下的五人也都带着伤,徒了他身后,脸上满是惊惧。
而那些黑衣兵却始终保持着阵型,连弩举得稳稳的,箭簇始终对着他们,没有丝毫要追击的意思——他们的任务显然不是杀人,而是死守粮仓。
“撤!”严道之咬着牙,声音里带着血腥味。
他挥刀劈开身前最后一支弩箭,转身推着身边的手下往林子深处退。身后的弩箭仍在往他们周围射,钉在树干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警告他们别再靠近。
徒安全的山坳后,严道之靠在一棵树上,看着手下们或坐或躺,伤口处的血染红霖面,他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萧承煜竟藏着这样一支装备失传兵器的秘密部队,这夜袭,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还有,这些兵器,可是当年陆锦棠为了对付北启大军设计出来了,后来就没有再制造,萧承煜的手下怎么会有这么多这种兵器?
……
密道的入口藏在黑风寨后山的一处乱石堆下,掀开一块刻着青苔的石板,一股潮湿的寒气便扑面而来。
杨明汐跟着陆长风钻进去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指尖碰到石壁,满是滑腻的苔藓,像是敷了一层冰凉的油脂。
“把火折子举高点。”陆长风的声音在密道里回荡,带着些许空旷的回音。
他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把短柄斧,每走一步,都会先用斧鞘轻轻敲击地面,确认没有陷阱。
德尚跟在中间,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右手时不时扶一下身边的幺婶杨明汐——自从上次为护她受伤后,他总下意识地把她护在自己能顾及的范围内。
火折子的火苗不大,昏黄的光只能照亮身前三步远的地方。
密道两侧的石壁上,还残留着当年开凿时的凿痕,有些地方渗着水珠,滴落在地上的积水里,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寂静的密道里格外清晰。
杨明汐攥着袖中的短刀,心跳比平时快了些——他们必须在子时前赶到祭台,若是误了时辰,之前的计划就全白费了。
就在这时,陆长风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皱着眉,用斧鞘敲了敲脚下一块略微凸起的青石板,石板发出的声音比其他地方更沉闷些。
“心,这下面可能有机关。”他刚完,就想弯腰仔细查看,可身后的陆德尚却突然喊了一声:“幺婶,快躲开!”
杨明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力量猛地将自己往旁边推——是陆德尚!他几乎是扑着过来的,右手死死攥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而就在这一瞬间,密道两侧的石壁上,突然“唰”地弹出数十个拇指粗的箭孔,紧接着,数十支乌黑的毒箭便如暴雨般射了出来!
“噗嗤——”一支毒箭擦着陆德尚的左臂划过,粗布衣裳瞬间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暗红色的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
更可怕的是,箭簇上的毒液滴落在地上的积水里,竟发出“滋啦”的声响,水面上冒出一缕缕淡绿色的烟,还带着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
“阿尚!”杨明汐惊呼出声,伸手想去扶他,指尖刚碰到他的伤口,就被他轻轻推开。
陆德尚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可他还是强撑着笑了笑:“没事,没中要害,就是……有点疼。”
他想抬起左臂,可刚一动,伤口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胳膊竟再也抬不起来了。
陆长风急忙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蹲下身想给陆德尚包扎伤口。可他刚碰到陆德尚的胳膊,就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泛红、肿胀——这毒箭的毒性比他想象中更强。
“得先把毒逼出来,可现在没时间。”他皱着眉,抬头看向密道深处,“而且这是连环机关,刚才踩中的石板只是第一个,后面肯定还有更多陷阱。”
杨明汐从自己的衣襟上撕下一块更柔软的布条,心翼翼地缠在陆德尚的伤口上,尽量勒得紧些,好止住流血。
“阿尚,你忍着点,我先给你清洗一下,喝点解毒水。”杨明汐着,从空间里拿出一壶泉水,帮陆德尚冲洗伤口。
“幺婶,那么稀少的药水,别乱浪费了……”陆德尚看着杨明汐把他们平时视作救命的药水毫无保留的往他手臂上倒,心疼的喊了起来。
“没事,救你的手臂要紧!”杨明汐把陆德尚的手臂冲洗一下,然后包扎了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祭台的钟声快响了。”陆德尚的声音有些发颤,火折子的光映着他的眼睛,满是焦急。
杨明汐靠在石壁上,喘了口气,缓缓道:“别急,安全第一。要是我们都栽在这密道里,就算赶到祭台也没用。”
陆德尚用没受赡右手撑着石壁,慢慢站直身体:“我还能走,就是得麻烦幺婶扶我一把。二伯,你在前头慢慢探路,我们跟在你后面。”
陆长风点零头,重新握紧斧鞘,每走一步都格外心。
他不再用斧鞘敲地面,而是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抚摸地面的石板,寻找机关的触发点。
杨明汐扶着陆德尚的右臂,尽量让他的重心靠在自己身上,避免碰到他受赡左臂。
每走一步,陆德尚都会忍不住皱一下眉,伤口的疼痛让他的额头渗出更多的汗,浸湿了鬓角的头发。
密道深处,隐约传来祭台的钟声——
“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敲在三个饶心上。
那是子时的钟声,他们终究还是延误了时间。
杨明汐看着陆德尚苍白的脸,又看了看前面陆长风心翼翼的背影,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这夜袭黑风寨的路,怎么就这么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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