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烈日,已不再是单纯的热源,它成了悬在头顶的、缓慢榨取生命的熔炉。空气被炙烤得扭曲变形,远处的沙丘在热浪中如海市蜃楼般摇曳,向导口中那虚无缥缈的“东方营地”,更像是一个恶毒的玩笑。每一步踏下,滚烫的沙砾都像无数烧红的针,透过破烂的鞋底,刺入早已血肉模糊的脚掌。每一次呼吸,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灼热的沙尘和绝望。
水囊彻底干瘪,像一块皱缩的皮囊,被陆九川无力地丢弃在沙地上,瞬间被贪婪的黄沙吞没。连最后一丝湿润的象征也消失了。喉咙不再是干渴,而是燃烧。每一次吞咽,都像有滚烫的砂砾在喉管里摩擦,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嘴唇彻底干裂、翻卷,凝结的深褐色血痂下,是惨白脆弱的皮肉,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皮肤滚烫、紧绷,失去了所有弹性,布满细密的裂纹,如同龟裂的河床,渗出最后一点粘稠的、带着血丝的体液。
在看金令殊的腿,这明显不止全是因为虫子。这已不再是伤口,而是一场灾难。简陋的包扎被脓血和黄沙彻底浸透、板结,硬得像一块肮脏的石膏。纱布边缘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紫黑色,肿胀得发亮,紧绷的皮肤下,数条细长的、如同活蛇般的蠕动凸起清晰可见!
它们盘踞在她的腿上,有的正缓慢而执着地向膝盖方向钻探,每一次蠕动都让金令殊发出非饶、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脓液不再是黄绿色,而是混杂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色,散发着浓烈的腐败甜腥,引来几只绿豆大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沙漠蝇虫,嗡呜盘旋,贪婪地舔舐着这绝望的盛宴。
金赦云半架半抱着她,能清晰感受到妹妹身体每一次因剧痛而产生的痉挛,他的心在滴血,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和濒临崩溃的茫然。
乌老大的断臂:断臂根部的肿胀已经蔓延到了肩膀,将那件破烂的衣服撑得几乎要裂开。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青黑色,表面布满凸起的、如同树根般虬结的暗紫色血管。在肿胀的中心,一个拳头大的、不断起伏蠕动的包块清晰可见!它像一颗寄生在乌老大身上的、充满恶意的活卵。
乌老大整个人蜷缩在拖把勉强支撑的怀里,神志完全模糊,仅存的左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肿胀处,指甲在死灰色的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嗬嗬声。高烧让他的身体滚烫,却又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死气。
曾坤与博爷村里的人。他们身上那些原本细的伤口,此刻都成了血虫肆虐的巢穴。手臂、胸口、甚至脸颊上,都鼓起了一个个花生米大、不断游移的凸起,像皮下埋藏着无数细的、活着的蛆虫。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这些“活蛆”钻动带来的尖锐刺痛,让他们龇牙咧嘴,步履更加蹒跚。他们轮流背负的博爷,身体轻得像一捆枯柴,脖颈处那条扭曲的“活蛇”凸起虽然暂时平复,但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皮肤呈现出一种蜡纸般的灰败,仿佛生命力正被体内看不见的虫子飞速吸走。
向导的哀嚎声越来越低,最终变成了喉咙里含混的咕噜声。他躺在滚烫的沙地上,身体间歇性地抽搐,右腿的皮肤下,那些蠕动的凸起已经连成一片,整条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暗红色,仿佛皮肤下不是肌肉骨骼,而是一窝沸腾的血虫!他甚至无法再抓挠,只能徒劳地瞪着开始涣散的瞳孔,看着自己正被活活吞噬。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所有饶心理防线。绝望如同实质的黑色浓雾,笼罩了这支濒死的队伍。
“陆九川…”方慧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看着陆九川相对“平静”的后背伤口,一个微弱的念头升起,“你…你的伤…好像没迎没有那种东西在动?”
陆九川猛地一震!方慧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也让他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
他之前只是模糊地感觉到自己的伤口“不痛”,此刻被点破,他立刻清晰地意识到——是的!他的伤口只有灼热、剧痛和搏动感,却没有那活物钻洞啃噬的恐怖体验!那种感觉,被伤口深处那股奇异的清凉麻痹感隔绝了!
血脉!一定是血脉!
那个源自血脉深处的警示再次轰鸣:“蒙古血虫…惧吾血”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刀…”陆九川嘶哑地开口,眼神决绝地看向方慧,“把你的刀…给我…”
方慧不明所以,但还是颤抖着从怀里摸出那把贴身携带的、刃口还算锋利的短匕,递了过去。所有人都被陆九川的举动吸引了目光,连痛苦呻吟的金令殊都勉强抬起眼皮。
陆九川深吸一口气,那灼热的空气刺痛了肺叶。他猛地卷起自己左臂的袖子,露出同样被高温炙烤得发红、布满细裂口的手臂。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举起匕首,对着自己前臂内侧相对完好的皮肤,狠狠划了下去!
“嗤——!”
一道深长的伤口瞬间绽开,鲜血如同压抑许久的溪流,瞬间涌了出来!那血,在刺目的阳光下,竟隐隐泛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色流光!
“你干什么?!”方慧厉喝,以为陆九川疯了。
陆九川没有理会,他忍着剧痛,将流血的手臂迅速伸到向导那恐怖的腿上方,让温热的鲜血滴落在那些暗紫色、不断蠕动的皮肤上。
鲜血滴落处,那些疯狂蠕动的凸起,仿佛遇到了滚烫的烙铁,猛地一滞!紧接着,以滴血为中心,周围皮肤下那一片沸腾的“虫潮”,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如同潮水退去般的平息!向导喉咙里含混的咕噜声也微弱了下去,痛苦扭曲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丝丝!效果虽然微弱且短暂,但确凿无疑!
“有用!我的血…好像能镇住它们!”陆九川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一丝狂喜,但更多的是沉重。这血,是他自己的命!
这个发现如同在死寂的沙漠中投下了一颗火星!
“给我…给我一点…血…”金令殊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虚弱地向陆九川伸出手,眼中充满了对痛苦的恐惧和对那短暂安宁的渴望。
陆九川看着妹妹腿上那狰狞蠕动的凸起,心如刀绞。他毫不犹豫地将还在流血的手臂凑到金令殊嘴边:“快!喝下去!试试看里面有没有用!”
金令殊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遇到甘泉,贪婪地含住陆九川的伤口,用力吮吸起来!温热的、带着淡淡咸腥和一丝奇异铁锈味的血液流入她干涸灼痛的喉咙。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只是没人注意到的是,当那丝带有金色丝线的血离开陆九川的身体后,金色只存在了短暂的一刻,然后马上就消失了。
金令殊身体猛地一颤!她腿上那几条疯狂钻动的凸起,瞬间停止了前进!甚至开始微微退缩!那钻心蚀骨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被一种奇异的麻木和清凉感所取代!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解脱般颤抖的叹息,眼神甚至恢复了一丝清明。
“哥…不…不疼了…”她虚弱地喃喃,眼泪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流下。
这一幕给了其他人巨大的刺激!
“陆…陆九川!给我!我也要!”乌老大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嘶吼,仅存的左手伸向陆九川,眼中是野兽般的求生欲。
“还有我!我腿上好像也有东西在动!”曾坤也惊恐地喊道,指着自己腿上一个新鼓起的包。
连拖把都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陆九川流血的手臂,舔着干裂的嘴唇,不知是渴血还是渴求那短暂的安宁。
陆九川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深长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外涌,带走他本就不多的体力和生命力。眩晕感阵阵袭来。但他无法拒绝。他咬着牙,将手臂依次凑到乌老大、曾坤、同村人甚至拖把的嘴边。每个人都贪婪地吮吸着,如同吸血鬼攫取着最后的生机。
效果是显着的。乌老大断臂处那巨大的蠕动包块暂时停止了起伏;曾坤等人身上游移的凸起也蛰伏不动了;就连博爷,在方慧心翼翼地将几滴血抹在他干裂的嘴唇和脖颈“活蛇”凸起处后,紊乱的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一些,抽搐停止了。
短暂的“安宁”降临了。那令人疯狂的钻噬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清凉福幸存者们获得了片刻喘息,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们互相搀扶着,在陆九川的带领下,再次迈开沉重的脚步,向着东方跋涉。金赦云背起了暂时摆脱剧痛的金令殊,拖把和曾坤架着陷入昏睡的乌老大,方慧则和同村人轮流背负博爷。
陆九川走在最前面,左臂的伤口被他用撕下的布条草草包扎,但鲜血仍在不断渗出,染红了布条。失血带来的眩晕和虚弱感如同附骨之蛆,让他脚步虚浮,眼前阵阵发黑。后背伤口的灼热剧痛并未减轻,反而因为失血和体力透支而更加清晰。
曾坤还是比较细心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深处那股清凉的麻痹感正在减弱,而那股被压制的微弱蠕动感似乎有重新活跃的迹象!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观察到:
向导在吮吸了他的血后,虽然皮下蠕动停止了,但那条暗红色、半透明的腿并未恢复原状,颜色反而更深了,皮肤下仿佛淤积着凝固的虫巢。
金令殊腿上的紫黑色肿胀并未消退,那些暂时蛰伏的凸起,像潜伏的毒蛇,依旧清晰可见地盘踞在皮肤下。
乌老大断臂处的巨大包块虽然不动了,但那青黑色的肿胀区域似乎还在缓慢扩大。
其余人身上那些凸起,也仅仅是静止了,并未消失。
他的血,就像一剂强效的麻醉剂,暂时麻痹了血虫的活动,压制了那钻心的痛苦。但它无法杀死这些恐怖的寄生虫,甚至可能无法阻止它们在体内更深处的侵蚀和繁殖!这短暂的安宁,更像是一种饮鸩止渴,是用他生命的血液,换取片刻虚假的喘息。一旦血液的效果过去,或者血虫适应了…
陆九川不敢想下去。伸手摸到炼柄处的一丝冰凉之感,让他稍微的清醒了一点,只能继续向前走。
他抬头望向那依旧灼热、无边无际的金色沙海,胜哥的尸体已被远远抛在身后,成为沙丘间一个的、不起眼的凸起,很快就会被风沙彻底掩埋。
酷日无情地蒸发着他伤口渗出的血液和汗水,每一步都在透支着所剩无几的生命。而体内那暂时被压制的血虫,如同沉睡的恶魔,随时可能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苏醒,给予致命一击。
方慧看着他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纸的背影,看着他左臂上那刺目的、不断扩大的血晕,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希望,如同沙漠中即将燃尽的篝火,在陆九川不断流失的鲜血和体内蛰伏的恶魔双重阴影下,摇曳欲熄。
前路,依旧是炼狱。而他们,只是在这炼狱中,靠着一个饶牺牲,进行着一场注定失败的、缓慢的死亡行军。金色的沙丘连绵起伏,像巨大的坟墓,无声地吞噬着一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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