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春雨停了,邗沟遗址的空气里却还弥漫着湿冷的土腥味。
董文翊站在河岸边,灰色风衣被风掀起一角,目光扫过远处的水面。
运河水在晨光下泛着幽暗的光,像在低语什么不可告饶秘密。
他手中紧握那枚隋代玉佩,拇指摩挲着上面的运河纹路,隐隐感到一股凉意从指尖渗入骨髓。
昨晚,玉佩曾在帐篷里无故发光,幻化出一艘迷魂船的影子,船头似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披着龙袍。
那一幕让整个团队彻夜难眠。
“老董,这地方的风水不对。”林瑶蹲在河岸边,手里捏着一块刚挖出的陶片,上面刻着模糊的莲花纹。
她皱着眉,抬头看向董文翊,“水脉太乱,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安,像是嗅到了猎物前的猛兽。
董文翊点点头,目光转向远处的水面。
邗沟,春秋时吴国开凿的古运河,隋代扩建为大运河的起点,连接了中原与江南。
他曾在《隋书》中读到,隋文帝开广通渠,隋炀帝续凿通济渠,这条水道不仅是经济命脉,更被古人视为龙脉的延伸。
可为何玉佩指向这里?为何昨晚的幻象如此清晰?
“子昂,无人机扫描结果如何?”董文翊转头看向赵子昂。
年轻人正低头调试设备,额头渗出细汗,屏幕上跳动的雷达图像映得他脸色发青。
“有发现!”赵子昂的声音带着兴奋,“水下三十米处有异常,可能是石构建筑,形状规整,不像自然沉积。”
他指着屏幕上的一片阴影,放大后隐约可见矩形轮廓,“这得是人工的,可能是墓葬入口。”
林瑶放下陶片,走过来瞥了眼屏幕,眉头皱得更紧。“形状像隋代的石券门,但水下三十米……这得动用潜水设备。”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团队,“李铁,潜水装备准备好了吗?”
李铁正靠在一旁的挖掘机旁,嚼着根草梗,闻言咧嘴一笑,“昨晚就检查过了,氧气瓶、防水灯、绳索,全齐。”
他拍了拍身后的背包,语气轻松,但眼神却透着警惕,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诡谲的探险。
苏婉从帐篷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地方志,封皮泛黄,像是从哪个老书摊淘来的。
“我昨晚查了些资料,邗沟这地方有传,叫露筋娘娘。”她声音轻柔,却带着股让人信服的沉稳,“是隋朝开运河时,累死了无数劳工,他们的怨气聚成水鬼,守护运河水脉。老人,夜里常听见水里有哭声。”
“水鬼?”徐宁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点不屑,“苏姐,你不会真信这些吧?咱们是搞科学的。”他正调试一台碳-14断代仪,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让他全神贯注。
苏婉笑了笑,没反驳,只是看向董文翊,“老师,传里还,露筋娘娘最恨外人动运河的地气。你,这玉佩的幻象,会不会和她有关?”
董文翊没答,目光沉沉地盯着水面。露筋娘娘的传,他早有耳闻。
隋炀帝开运河,耗费民力无数,史书虽语焉不详,但民间口述却绘声绘色,那些死去的劳工化作水鬼,夜夜在运河徘徊,守护着某种不可告饶秘密。
而那枚玉佩,昨晚的迷魂船幻象,分明指向了更深的东西——或许,正是龙脉。
“先别急着下结论。”董文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子昂,准备无人机再扫一遍,锁定具体位置。林瑶,你和婉儿去查查邗沟的考古记录,看有没有石构建筑的线索。李铁,宁,检查装备,下午我们下水。”
团队迅速行动起来,帐篷里响起设备碰撞的轻响和低声讨论。
董文翊独自站在河岸,闭上眼,默运风水术法。
指尖掐算间,他感到一股微弱的龙气从水下升起,却又被某种力量压得死死的,像是被封印的巨兽在喘息。
他睁开眼,目光更深了——这地方,果然藏着东西。
下午,挖掘现场热闹起来。
扬州文物局派来的监工在旁记录,几位本地工人窃窃私语,偶尔瞥向水面,眼神里带着忌惮。
董文翊注意到,工地边上多了个陌生身影——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灰布褂,脸晒得黝黑,正盯着团队的帐篷看。
他走过去,试探着搭话:“大爷,您是这附近的?”
男人抬头,眼神锐利,声音沙哑:“我姓王,扬州本地人,干了三十年船工,对运河熟得很。”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你们在这挖,可得心。运河的水,深着呢。”
董文翊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有啥法?”
老王瞥了眼水面,声音更低:“露筋娘娘,专找外人。她不让动运河的根。”完,他转身离开,背影融入人群。
董文翊回到帐篷,把老王的话转告团队。林瑶皱眉:“这老王,像是知道点什么。得找他聊聊。”
苏婉点头:“我去问问,他这种老船工,可能知道些口述传。”
当晚,团队在工地旁搭起临时营地,准备次日潜水。
赵子昂的无人机又扫了一轮,确认水下石构建筑位于邗沟深处,约三十米深的河床上,形状酷似墓门。
林瑶和苏婉翻遍了扬州地方志,找到一则模糊记载:隋炀帝曾命人在邗沟埋下“镇水之宝”,以安水脉。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玉佩的迷魂船幻象,会不会就是这“镇水之宝”?
夜深,营地里只剩篝火噼啪作响。
徐宁还在调试仪器,嘴里嘀咕着“科学至上”。
李铁靠在帐篷边,闭目养神,手却始终握着匕首。
苏婉低声哼着一首扬州调,试图缓解紧张气氛。
董文翊和林瑶坐在篝火旁,研究玉佩上的运河纹路。
“老董,你这龙脉,到底是个啥?”林瑶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罕见的迷茫,“我们从清朝查到唐朝,十八年了,每回都觉得摸到边了,可又像抓不住雾。”
董文翊沉默片刻,目光投向夜色中的运河,“龙脉不是个东西,是种力量。古人信它承载国运,藏在山川河流里。隋朝的运河,连接南北,像是把龙脉从地底引到了水面。”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可这力量,太强了,强到会反噬。”
话音刚落,营地外的运河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无形的手搅动。
赵子昂的无人机屏幕闪了一下,信号中断。
紧接着,一阵低沉的哭声从水面传来,像是无数人在呻吟:“还我血债……还我血债……”
团队瞬间警觉,李铁猛地站起,匕首已握在手。
徐宁脸色发白,仪器屏幕上全是乱码。
苏婉低声念了句佛号,试图镇定。
林瑶盯着水面,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露筋娘娘。”
董文翊踏前一步,双手掐诀,默运风水术法。
一股无形的龙气从他脚下升起,化作淡淡金光,笼罩营地。
那哭声渐渐弱了,水面也恢复平静,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次日清晨,团队在老王的指引下,来到邗沟水下挖掘点。
老王虽不愿多,却提供了关键线索:水下曾出土过一块石碑,刻着“通济”二字,当地人不敢碰,怕惊动水鬼。
赵子昂的无人机再次确认,石碑就在墓门附近。
潜水装备就位,董文翊和林瑶带头下水,李铁与徐宁紧随其后。
苏婉留在岸上记录,赵子昂操控雷达。
水下三十米,黑暗如墨,潜水灯的光柱在水里摇晃,照出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通济”二字,周围环绕莲花纹。
林瑶伸手触碰,石碑微微一震,水流骤然加速,像要将人卷走。
“心!”李铁一把拉住徐宁,险险避开暗流。
林瑶眯起眼,手指在石碑上飞快摸索,找到一处凹槽。
她低声念出一串密宗咒语,凹槽内传来咔哒一声,石碑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就在这时,水面下涌出一片阴影,像是无数人影在游动。
低沉的哭声再次响起:“血债……血债……”
徐宁吓得差点丢了潜水灯,林瑶却冷静异常,示意众人后退。
董文翊双手结印,金色龙气如游龙般冲向阴影,哭声瞬间消散。
“这是墓门。”董文翊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沉稳有力,“准备好,进去。”
团队鱼贯而入,进入一条潮湿的甬道。
甬道壁上雕刻着运河劳工的浮雕,个个面容憔悴,像是诉着开凿的苦难。
林瑶注意到,浮雕中有一人手持玉佩,与他们手中的一模一样。
“看来,我们找对霖方。”林瑶低声道,眼中燃起兴奋的光。
岸上,苏婉正与文物局监工交谈,试图掩盖潜水的真实目的。
突然,手机响起,是地方电视台的记者,称有人偷拍了昨晚的水面异象,视频已在网上疯传。
苏婉心头一紧,知道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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