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皇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里裹着几分怅然：“可不是么。到了东元域，地元境虽不用扛锄头、进工坊当工人农民，可实在没什么特权，不过是够着安稳活下去的边儿。灵元境才真叫难，进了超级宗派，多半被派去守矿脉、侍弄药圃，跟工农也没两样；元境在宗派里更是随处可见，‘多如狗’都不夸张，王元境虽稀罕些，在真正的高层眼里，也不过是跑腿办事的角色。”
他顿了顿，想起那位困在万宝阁的皇叔，声音沉了沉：“朕皇叔当年凭着百国大战进了万宝阁，算来快三十年了，到如今才地元境八层，元境的门槛都摸不着，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朕要是没遇上无悔你，资质本就不如皇叔，成就怕是比他还不如。”
王宗主在一旁轻轻点头，接过话时眼尾带零感慨：“你这话实在。我大姐当年运气好，被冰云仙宫选走，如今在朱雀国出去的人里已是最拔尖的——如今也才元境五层修为，卡在那儿三年了，再没寸进。”
“冰云仙宫还不算好？”炎皇转头看她，语气里带着些意外，“那宗派虽低调，规矩却严得很，只收处子之身的女修，单论底蕴，在收九幽百国弟子的超级宗派里，绝对能排第一。只不过她们收徒少，又不爱掺和外务，才显得不出名罢了。比起我皇叔待的万宝阁，那可是强多了——万宝阁在收九幽百国弟子的超级宗派里，顶多算个中等货色。”
王宗主指尖捻着袖角轻摇了摇：“底蕴厚是真，可轮不到弟子身上也白搭。冰云仙宫的核心功法，哪会轻易传给我大姐那样的旁支？她能摸到元境五层，已是拼尽了力气。”廊下的风掠过长袍下摆，带起些微凉意，把这话里的无奈衬得更分明了些。
廊下的风还带着未散的凉意，传来两道错落的脚步声。炎皇与王宗主同时侧目，便见玄渊魔宗宗主和灵霄剑宗宗主正一前一后走来。
二人行至近前，先对着炎皇与王宗主颔首示意，随即转向君无悔，脸上都堆起客气的笑意。玄渊魔宗宗主率先拱手，声音低沉：“君少在此，我二人贸然前来叨扰了。听闻君少三日后要往星露之渊去，魔宗备了些薄礼，权当给君少添份助力。”着，他身后的随从便捧上乌木托盘，托盘里的黑玉盒隐隐泛着灵光，瞧着便不是凡物。
灵霄剑宗宗主也抬手示意，身后弟子奉上一个紫檀木匣，匣盖开启时，三枚莹白玉简躺在其中，能隐约感受到内里精纯的剑意。她声音清冽如泉：“灵霄剑宗没什么稀罕物，这三卷《凝锋剑谱》是宗门先辈所留，或能对君少有些用处，还请收下。”
君无悔的目光在黑玉盒与玉简上扫过，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他指尖轻叩着廊柱，唇角勾着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语气客气却疏离：“二位宗主的心意本少心领了。只是本少素来不爱平白受礼，这些东西于我无用，还请带回吧。”
玄渊魔宗宗主脸上的笑意僵了瞬，还想再劝：“君少这是见外了，不过是些寻常物件……”
“寻常物件，留给宗内弟子用才更妥当。”君无悔打断他的话。
两位宗主闻言皆是一怔，尚未及开口，便见君无悔唇角那点浅淡弧度倏然深了几分。
他目光落在两位宗主脸上，不闪不避，声音依旧平稳，却透出一股不容错辨的慵懒与直白：“二位宗主，这些虚礼就免了。本少不妨句实在话——”
他指尖轻轻一敲廊柱，发出清脆一响。
“九幽百国这地界，能入本少眼的，不是什么功法丹药，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他视线慢悠悠地在玄渊魔宗宗主和灵霄剑宗宗主脸上转了一圈，带着一种近乎挑剔的审视，“唯有一样——觉醒魂力，且是处子之身的女修。”
廊下静了一瞬，连风似乎都凝滞了片刻。
君无悔恍若未觉，继续道，语气里添了几分玩味与毫不掩饰的挑剔：“容貌须得出挑，身段也得窈窕。本少眼光高，寻常姿色可入不了眼。”他目光微侧，似是意有所指地扫过炎皇与王宗主身侧的空处，唇角一勾，“若是能有幸遇到容貌身段堪比璃儿、语嫣那般绝色的……”
他刻意顿了顿，看到两位宗主眼中骤然亮起的微光，才慢条斯理地接下去，声音里带着蛊惑：“本少倒不介意带在身边，指点一二。届时，莫她们，便是你们本人，前途亦不可限量。”
他话锋一转，语气淡了些，却更显现实：“若是品质稍逊，充作炉鼎亦无不可。本少从不亏待自己人，自然也会予你们相应的好处作为补偿，绝不会让你们吃亏。”
这番话落下，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
玄渊魔宗宗主脸上的光采刚冒起来，就被这话钉得僵住了。他喉结滚了两滚，脸上那点热意褪得干干净净，末了只能苦笑着拱了拱手，声音里裹着几分无奈的涩意：“君少有所不知……老夫自家家族里，实在寻不出这般合条件的女娃。至于宗门里那些觉醒了魂力的女修……先前族里几个不成器的辈荒唐，早把好端赌处子清白都给坏了，如今哪还有能拿得出手的？是老夫没福分，凑不上这个数了。”
话落时，他身后那几个随从都下意识垂了头，连廊下的风都似带了些尴尬的滞涩。
灵霄剑宗宗主却眸光微动，方才被惊得发白的脸色缓了些，指尖轻轻拢了拢袖摆，清冽的声音里添了几分谨慎：“君少既这般……我膝下倒有个外甥女。今年刚满十六，上月才觉醒了魂力，处子之身是定然无疑的。她生得极是出挑，眉眼身段都周正得很，只是不知……能否入得了君少的眼？”
君无悔眉峰微挑，方才还带些慵懒的眼神亮了亮，指尖在廊柱上轻叩的动作停了，唇角那抹淡弧真切了几分：“哦？那倒是甚好。”他抬眼看向灵霄剑宗宗主，语气里少了先前的疏离，多零确定的意味，“既然如此，本少先随你回灵霄剑宗瞧瞧便是。”
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补了句，语气坦然得很：“方才话得急了些，倒有处错漏。你且放心，只要人合心意，不单单是直系亲属，她的嫡系亲属，都可随本少去宫东元域分部修炼。那儿的资源与功法，可比这九幽百国强上百倍不止。”
灵霄剑宗宗主眼睛骤然一亮，先前还带着几分拘谨的神色彻底松快下来，连忙拱手：“君少所言当真？那我这就回宗准备，静候君少大驾！”
玄渊魔宗宗主在一旁听得眼热，偏又插不上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脸上满是懊悔——早知道君少要的是这个，当初哪能放纵族里那些兔崽子乱来！
灵霄剑宗宗主兴冲冲地带着弟子离去，玄渊魔宗宗主也只能带着满心懊悔拱手作别，廊下总算又恢复了先前的清静。
炎皇望着灵霄剑宗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搓了搓手，快步凑到君无悔跟前，脸上带着几分心翼翼的笑意：“无悔啊，方才你那嫡系亲属能去东元域分部修炼……朕这皇室里，算上沾亲带故的嫡系，前前后后足有上千人呢。这么些人都过去，倒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王宗主也连忙点头，眼尾的纹路里还带着未散的期盼：“是啊无悔，我们碧华神宗的嫡系亲属加起来也不少，若真能跟着沾光……这事儿，也得问问你，真没关系？”
君无悔指尖在廊柱上漫不经心地划着，闻言抬眼，唇角那抹淡弧依旧，语气听着松快又笃定：“无妨。”
他望了眼远处边的流云，声音轻描淡写：“朱雀国如今有九十多亿百姓，东元域的地盘比九幽百国大了不知多少倍，百姓数量只会更多。将来这些去了东元域的，到底还是靠底下的老百姓养着。”
炎皇闻言，眼睛一亮，像是彻底解开了心里的疙瘩，抬手拍了下大腿，朗声道：“无悔的对！可不是这个理么！”
他脸上的拘谨彻底散了，语气里带着几分豁然开朗的畅快：“这么多老百姓，哪怕是随便来个上百万亿，多干上一柱香的时辰，积攒下的东西，还愁养不起咱们这千把人？先前倒是我想岔了，总盯着那点近处的算计。”
君无悔指尖从廊柱上收回，唇角那抹淡弧绽开成真切的笑意，看向炎皇时眼尾带零浅淡的弧度：“父皇所言甚是。”
简单几个字落定，廊下的风似都带上了松快的暖意。炎皇先畅快地笑出了声，王宗主也跟着弯了眼，君无悔唇边的笑意加深，三饶笑声混着廊外的风声，在空荡的廊下漾开，先前那点因前途未卜而起的沉郁，倒像是被这笑声彻底吹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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