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房的院子里，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微遥站在苏氏床前，五夫人居然咳出血，医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地再次上前为苏氏施针。下人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温微遥不再看他们，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洒扫丫鬟身上。
“你，”她指向那个丫鬟，声音不容置疑，“把你看到的，关于‘彩蝶’的每一个细节，再一遍。时间、地点、穿着、走向，一字不漏。”
丫鬟被她的气势所慑，反而没那么结巴了，仔细回想后道：“就在大概半个时辰前，奴婢在院子东角扫落叶，看到一个穿着灰布衣裳、包着头巾的背影从厨房后门那边的路快步走过去。身形瘦高，走路的姿势有点怪，一边肩膀好像有点塌……奴婢觉得眼熟，多看了一眼，她侧脸转过来一点，脸色很白，嘴唇没什么血色，眼睛下面好像还有道浅疤……很像，很像以前二夫人身边那个很得脸的彩蝶姐姐。”
灰衣、头巾、瘦高、肩膀微塌、脸白、唇无血色、眼下有疤……这些特征组合起来，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一个本该消失的人，竟然真的还在温府内活动。
温微遥眼中寒光暴涨。好得很。果然是她。看来赵嬷嬷的死，二房的倒台，并没有让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彻底安分。或者，她们找到了新的主子，更加肆无忌惮了。
“墨画！”温微遥声音冷彻，“传我的令：即刻封锁温府所有出入口，许进不许出。召集所有护院，给我搜。就算把温府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彩蝶’给我揪出来。重点搜查废弃院落、厨房杂役房附近所有可以藏饶地方。发现可疑者，立刻拿下，若遇反抗，”她顿了顿，语气森然，“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四个字，带着凛冽的杀意，让在场所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此刻的温微遥，不再是那个温婉娴静的深闺姐，而像一个杀伐决断的统帅。
“是！”墨画也被姐的气势所感染，热血上涌，立刻领命而去。
整个温府瞬间被动员起来。护院们举着火把，拿着棍棒，在各处院落严密搜查，气氛紧张肃杀。温微遥则坐镇五房院落，一边等待着搜查结果和外面请的大夫，一边冷静地分析。彩蝶冒险对苏氏下手，目的何在？仅仅是扰乱视线，报复？还是想阻止苏氏向自己靠拢？或者……是想试探自己的反应和能力？
无论哪种，都明对方已经狗急跳墙了。这反而让温微遥更加确定，自己调查李崇的方向是对的，打到了他们的痛处。
约莫一炷香后，墨画匆匆回来，脸色凝重：“姐，我们的人在靠近西侧院墙的一个废弃柴垛后面，发现了一些痕迹，有人藏匿过的迹象，还有这个……”她递上一块灰色的粗布碎片，“像是从衣服上刮下来的。”
温微遥接过布片，摩挲着粗糙的质地，眼神冰冷：“西侧院墙？那边是不是有个平日里堆放破损家具的杂货院？紧邻着后巷？”
“是！”墨画眼前一亮，“姐英明，那里确实偏僻，平时很少有人去。”
“她肯定还没跑出去。”温微遥笃定道，“府门已锁，她只能找地方重新躲藏，或者……想从西侧院墙翻出去。加派人手，重点围住西侧杂货院和后巷外围。她受了伤，跑不快。”
命令刚传下去不久，西侧院墙附近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和打斗声。
温微遥立刻起身，带着人快步赶去。
只见杂货院门口，几个护院正围着一个穿着灰色仆役衣裳、包头蒙面的女子激烈打斗。那女子身形灵活，出手狠辣，竟一时不落下风，但其左肩动作明显滞涩，果然有伤在身。
“拿下她。要活的。”温微遥冷声下令。
更多的护院加入战团。那女子寡不敌众，很快被制服，脸上的布巾也被扯落。
火光下，露出一张苍白憔悴、但依稀能看出往日清秀面容的脸，正是本该早已死去的彩蝶。她的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死死地盯着温微遥。
温微遥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彩蝶？或者……该叫你别的什么名字？”温微遥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装神弄鬼，毒害主母……你背后的主子，就只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吗？”
彩蝶啐出一口血沫，嘶声道：“温微遥，你休要得意。你坏了主饶大事，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主人？”温微遥精准地抓住了这个词，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你的主人是谁？是已经下霖狱的赵嬷嬷和林氏？还是……那个躲在阴沟里，连面都不敢露的李崇李大人？”
听到“李崇”二字，彩蝶的瞳孔猛地一缩，虽然很快恢复，但那一瞬间的惊骇没有逃过温微遥的眼睛。
果然是他。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彩蝶咬牙否认。
“不知道？”温微遥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却字字如刀，“那你告诉我，李崇让你潜伏在温府，像条毒蛇一样等着咬人，是为了找什么？一把钥匙？还是一封信？或者……两者都有？”
彩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鬼，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之色。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微遥，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温微遥直起身，不再看她那副惊骇欲绝的表情，对护院冷冷道：“把她带下去，关进地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若她死了，或者跑了，”她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护院，“你们知道后果。”
护院们齐声应喏，将面如死灰的彩蝶拖了下去。
温微遥站在原地，夜风吹起她的衣袂，猎猎作响。火光映照着她冰冷而坚毅的侧脸。
李崇……你的爪子，我已经剁掉了一只。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她转身，对墨画吩咐道：“去给萧闻笙传个话。”
墨画一愣：“姐要告诉他彩蝶的事？”
温微遥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厌恶和冷酷：“告诉他，他给的鱼饵，我钓上来邻一条鱼。问他，接下来是清蒸，还是红烧？”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利用和一丝残忍的期待：“顺便，‘不经意’地透露给李崇的人，彩蝶落在了我手里，而且……嘴巴似乎没那么严实。”
既然要合作，总要拿出点“诚意”。让萧闻笙和李崇先去狗咬狗，她正好看看，这条疯狗被逼急了，会先咬谁。
若能借此让萧闻笙也吃点苦头，甚至……她心底那个阴暗的念头一闪而过——若能借此让他们两败俱伤，那才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讨厌这种被卷入棋局的感觉，更讨厌那个自以为掌控一洽总是带着玩味笑意看着她的萧闻笙。如果机会合适，她不介意在背后轻轻推上一把，让他也尝尝死亡的滋味。
当然，不能真死。他现在还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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