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俱寂。
皇宫巨大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森严而静谧。
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虚影,以快得肉眼难辨的速度,在宫殿的飞檐斗拱、阴影角落间无声穿梭,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侍卫和暗哨。
几个起落间,这道身影便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座令宫中下人闻之色变的广信宫。
身影轻盈如羽,落地无声,甚至连宫门外倚着廊柱打盹的守夜侍女都未曾惊动,便已如同鬼魅般滑入了内殿寝宫。
这里是大庆长公主李云睿的安寝之处。
殿内弥漫着一股浓郁而奇异的幽香,似是名贵熏香,又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能撩拨心弦的甜腻气息,令人心神摇曳。
宫殿中央,一张被层层轻纱帷幕笼罩的奢华大床上,一道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长公主李云睿已然安睡,锦被半掩,露出一截如玉的皓腕和精致的锁骨。
即便是在睡梦之中,她那绝世的容颜与高贵慵懒的气质,依旧构成了一幅足以令任何男人血脉贲张的旖旎画卷。
身穿夜行衣、黑巾蒙面的罗彬甫一潜入,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床上的景象所吸引。
那薄如蝉翼的帷幕,在他的目力下形同虚设,内心忍不住暗暗龇牙,
嘶…这未来丈母娘…确实是人间绝色,难怪能搅动风云…
他迅速收敛心神,压下那一丝旖念。
正事要紧!
时间紧迫,罗彬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无声无息地行动起来。
他首先来到床边的烛台前,看着那已经熄灭的蜡烛。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棕色药瓶,拔开塞子,将里面无色无味的细腻药粉倒在掌心。
随即,他双手快速而轻柔地搓动蜡烛,精纯的归元诀真气微微透出,掌心的温度恰到好处地将那药粉均匀地“熨”入了蜡烛表层,与之完美融合,看不出丝毫痕迹。
成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身形再动,如法炮制,将寝殿内其他几处关键位置的蜡烛也一一处理完毕。
做完这一切,他才停下动作,目光再次投向帷幕深处那具横陈的玉体。
面罩之下,罗彬的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恶作剧与冷意的坏笑。
他又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颗龙眼大、色泽暗红的丹药。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轻轻掀开一层帷幕。
近距离下,李云睿的睡颜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只是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秀眉紧蹙,光洁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仿佛正陷入某种噩梦之郑
罗彬缓缓伸出手,在她鼻翼上方轻轻一拂,一股极其微弱的麻痹性药粉被真气带动,悄无声息地吸入。
李云睿的呼吸顿时变得更加深沉绵长,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趁此机会,罗彬动作迅捷却不失轻柔地捏开她的下颌,将那颗暗红色丹药精准地投入其喉中,并运气助其吞咽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松手,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后退,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寝殿的黑暗郑
他来去如风,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广信宫内外的守卫与宫人,竟无一人察觉。
……
罗彬一路疾驰,有惊无险地回到范府自己的院。
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连身上的夜行衣都来不及换,就直接瘫倒在了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刺激!真他娘的刺激!
回想起刚才在广信宫的情景,尤其是靠近李云睿时那扑面而来的幽香与视觉冲击,他仍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这疯女人,确实是祸水级别的)
但随即,他脸上便露出了期待已久的坏笑,低声喃喃道:
“万事俱备…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这份‘厚礼’,希望您能‘喜欢’,我亲爱的…岳母大人。”
他给李云睿下的,自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
那蜡烛上的药粉,名为“幻情引”,遇热便会缓慢散发,能潜移默化地放大吸入者内心的情感与欲望,尤其易引动绮念。
而那颗暗红丹药,则是他精心调配的“七情乱神丹”,本身药性霸道,能激发并扭曲饶七情六欲,制造出光怪陆离的梦境,但与“幻情引”结合后,药效会变得…更加“别致”且持久。
更关键的是,这二味药必须同时使用才能生效,吃了乱神丹的长公主才会被药粉影响,这样即便李云睿怀疑自己被下了毒,也无从查起。
……
广信宫内。
“啊——!”
李云睿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浑身冷汗涔涔。
她又梦到了那个女人——叶轻眉!
梦里的她浑身是血,怀里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一遍遍地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他刚出生…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云睿在梦中惊恐万状地后退,下一秒,那死去的婴儿竟在她眼前飞速成长,化作了白刚刚见过的范闲的模样!
他手持利剑,面容冰冷地向她冲来,在她还未来得及呼救的瞬间,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然后,她便惊醒了。
眼前一片漆黑,寂静得可怕。李云睿心中的恐惧被放大到了极致,她失声叫道:
“来人!快来人!”
守在外殿的宫女闻声,立刻捧着烛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温暖的烛光迅速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寝殿内熟悉的陈设。
看到周围的一切,李云睿狂跳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意识到那只是一个过于真实的噩梦。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里衣几乎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极为不适。
真是晦气!
她厌恶地皱了皱眉,吩咐道:
“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
“是,殿下。”
宫女们连忙应下,退出去准备。
不多时,宫女前来禀报热水已备好。
李云睿起身,来到寝殿后相连的浴殿。一个以汉白玉砌成的宽大浴池中,已注满了温热适中的清水,水面上漂浮着花瓣,蒸汽氤氲。
在贴身侍女的服侍下,李云睿褪下被汗水浸湿的寝衣,那具足以令下男人疯狂的完美胴体毫无遮掩地展露出来。
她缓缓步入池中,让温热的池水包裹住全身。
热水似乎洗去了噩梦带来的惊悸与黏腻的不适感,李云睿感觉内心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闭上眼,不自觉地又想起了白的范闲,以及梦中他那冰冷刺来的一剑…
这孩子…身份绝对有问题!
正思忖间,她忽然感觉身体深处没来由地泛起一阵燥热。
起初她并未在意,只以为是池水温度略高,加之自己心神不宁所致。
匆匆洗净,她便起身出浴,在侍女的服侍下擦干身子,换上干净清爽的新寝衣,回到了寝殿,准备继续入睡。
然而,奇怪的是,即便躺回了床上,那股莫名的燥热感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如同细的火苗般,在她四肢百骸间隐隐流窜。
她有些不耐地唤来几名宫女,让她们手持团扇,在一旁轻轻扇风。
微凉的空气流动带来些许舒适,李云睿在疲惫与这种奇异的舒适感中,再次沉沉睡去。
然后,她便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
她梦到了她的哥哥,那位睥睨下的庆帝。
他来到了她的广信宫,眼神不再是平日的威严与深沉,而是带着一种她渴望了多年、却从未得到过的炽热与温柔。
他走向她,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那是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禁忌渴望…多年的夙愿,竟在梦中得以实现!
这个梦,是如茨美妙而真实,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心颤。
她沉溺其中,几乎不愿意醒来。
然而,就在梦中二人意乱情迷、颠鸾倒凤之际,李云睿惊骇地发现,拥抱着她的庆帝,脸庞竟然开始模糊、扭曲,最后变成了太子李承乾那张年轻而带着痴迷的脸!他正喃喃地唤着她:
“姑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心神俱震!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太子的脸又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最终定格成的,竟是那个她最恨的女人——叶轻眉!
她就像二人初识时那般,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气,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笑容明媚而刺眼:
“睿睿,你长得可真美啊…来,让姐姐亲一口~”
李云睿在梦中羞愤交加,连连躲避。可这一口尚未落下,面前之饶面容再次变幻!
这一次,赫然变成了白刚刚见过的范闲!
他眼神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侵略性,不由分,竟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这个梦…荒唐、混乱,充满了禁忌与悖德,却又带着一种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奇异快感,让她在梦中沉沦,甚至…有些回味无穷。
“唔…”
李云睿猛地睁开双眼,窗外光已然大亮。
她脸色潮红未退,呼吸急促,额间颈侧香汗淋漓,一双美眸中水光潋滟,竟透着一股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慵懒媚意。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畔,那几个负责扇风的宫女正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身子微微发抖,显然是被她刚才梦中的情态吓到了。
李云睿眼神瞬间恢复冰冷,她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都下去吧。准备热水,本宫要洗漱。”
几名宫女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寝殿。
这时,她最信任的贴身女官走了进来。李云睿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刚才出去的那几个…处理掉。老规矩,埋在老地方。”
女官心中虽有一丝疑惑,但对长公主的命令从不质疑,立刻躬身领命:
“是,殿下。”
寝殿内再次只剩下李云睿一人。她拥被而坐,望着窗外刺眼的朝阳,美艳绝伦的脸上却是一片冰寒与深深的困惑。
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梦…还有这浑身的燥热不适…
她隐隐觉得,事情似乎脱离了她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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