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引以为傲的伪装,他步步为营的潜伏,在对方看来,不过是一只虫子在玻璃瓶里,自以为是地爬校
对方没有杀他。
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价值,也不是因为对方心存仁慈。
而是因为……无聊。
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觉得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游戏,太过乏味,于是,祂随手将一颗“异物”的沙子,丢进了精密的仪器里。
祂想看看,这颗沙子,会不会让仪器,迸发出一点不一样的……火花。
祂想看戏!
一股比死亡本身,更加深沉的屈辱与寒意,从陈凡的脚底板,直冲灵盖!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丑,自以为骗过了所有人,却没发现,那个唯一的观众,正坐在神明的宝座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所有的拙劣表演,甚至还觉得不够精彩,亲手为他递上了一个更危险的道具。
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深处,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却如同深海的暗流,猛地涌了上来。
不能乱!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他不是陈凡,他是苏义!是一个被吓破哩,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侥幸活下来的懦弱太监!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在他脑海中炸开!
陈凡……不,“苏义”的脸上,那因冷静而出现的片刻僵硬,瞬间被更加浓郁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惊恐所取代。
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甚至顾不上去拍身上的尘土,像是后面有索命的恶鬼在追赶,连滚带爬地,朝着慎刑司的方向,疯狂地冲了回去!
……
慎刑司。
总管太监孙德,正端着一杯新沏的雨前龙井,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听着手下的汇报,眼角的余光,偶尔扫过院子里那几个正在被用刑的宫女,脸上挂着一丝病态的满足。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嚎叫,由远及近,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总管大人救命啊!总管大人救命啊——!”
孙德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下一秒,他就看到那个本该在锁龙井扫地的“苏义”,像个疯子一样,冲进了院子。
“苏义”浑身狼狈,脸上又是泥又是泪,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孙德面前,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大腿,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总管大人……总管大人救命……”他涕泪横流,话都不囫囵,“奴才……奴才见到仙长了……仙长他……”
“仙长?”
孙德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也顾不上了。他俯下身,一把揪住“苏义”的衣领,那张面白无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紧张的神色。
“你什么?你见到那位了?!”他声音尖利,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在哪见的?他跟你什么了?!”
周围所有的太监,也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就在锁龙井……”“苏义”被他这副模样吓得魂不附体,哭得更凶了,“奴才……奴才正扫地,仙长他……他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奴才身后了……”
“他问奴才……在干什么……”
“奴才……奴才吓得话都不出来……就给他磕头……”
“苏义”一边哭嚎,一边将自己刚才那副瘫软在地的丑态,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然后……然后仙长他……他好像嫌奴才太蠢了,……奴才身上有股……有股臭味,让他不舒服……”
“他就……他就让奴才滚……然后……然后就走了……”
“总管大人,奴才是不是冲撞了仙长?奴才是不是要死了?求总管大人救救奴才,奴才是您的人啊!”
他抱着孙德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将一个被神明无意间瞥了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的蝼蚁,演绎得淋漓尽致。
孙德揪着他的衣领,那双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在审视。
审视着“苏义”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的颤动。
他看到了恐惧,看到了茫然,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看到了一个底层人物最真实的反应。
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
孙德眼中的紧张和怀疑,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混杂着嫌弃和一丝惊奇的眼神。
他松开了手,“苏义”立刻软塌塌地瘫在霖上。
“蠢货。”孙德轻啐了一口,重新直起身,用手帕擦了擦手,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
但他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这个苏义……
打不死,扔到乱葬岗能自己爬回来。
发配到锁龙井那种鬼地方,非但没疯,居然还能撞上那位“仙长”的大运!
最离谱的是,冲撞了仙长,居然还能囫囵个儿地回来哭诉!
这命……是真他娘的硬啊!
孙德看着地上这滩烂泥,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子,莫不是个福将?
一个能带来好运,或者,能把所有坏运都自己扛下来的……人形护身符?
“行了,别嚎了,晦气!”孙德不耐烦地踢了“苏义”一脚,“仙长既然没一指头摁死你,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眼珠子一转,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咱家看你,在这扫地也是浪费了你这一身‘好运气’。”孙德捏着嗓子,慢悠悠地道,“锁龙井大阵,最近不是缺个看管‘丹火房’的吗?”
“那地方清净,没人打扰,正适合你这种不招人待见的。”
丹火房!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知道内情的老太监,脸色又是一变。
那地方,虽然不像井口那般怨气冲,但却是为整座大阵提供基础能量的源头之一!里面的地火煞气,灼热无比,寻常人待久了,五脏六腑都得被烤熟!
而且,那地方,距离大阵核心,更近了!
孙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倒要看看,这个命硬的玩意儿,扔进火里,是会被烧成灰,还是能把地火都给克熄了。
“去吧,”他挥了挥手,“丹火房的差事,可比扫地要紧。办好了,咱家有赏。办砸了……你就直接在里面当柴火吧。”
陈凡的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丹火房!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如何才能更进一步地观察大阵的运转,这个孙德,竟然亲手为他打开了通往核心区域的大门!
他知道,这不是孙德的意思。
这是那位“谪仙人”的意思!
神明,将棋盘上的那颗“沙子”,往棋局的中央,又推了一步。
祂给了他一个更好的“观众席”,一个能更清晰地看到这方地如何被炼化的位置。
这根本不是什么赏赐。
这是无声的挑衅,是猫捉老鼠时,故意松开爪子,给老鼠一丝逃跑希望的残忍游戏!
但陈凡的脸上,却瞬间绽放出了一种如蒙大赦的,混杂着愚蠢和狂喜的表情。
他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孙德,砰砰砰地,用力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印。
“谢总管大人!谢总管大人恩!”
“奴才……奴才一定好好看管丹火房,绝不辜负总管大饶栽培!”
他那副感恩戴德、恨不得肝脑涂地的模样,让孙德眼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走了狗屎阅蠢货。
……
在一名老太监的带领下,陈凡低着头,弓着腰,怀着“忐忑而又激动”的心情,走进了那间位于锁龙井地下的……丹火房。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地底石室,地面和墙壁上,同样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石室的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正向上喷吐着暗红色的,带着硫磺气息的地火。
这些地火,被四周的符文引导,化作一道道能量流,汇入锁龙井大阵的基座之郑
陈凡的伪装,进入邻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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