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随着华年,穿街过巷,来到了清静巷弄深处的华氏药庐。
药庐不大,却收拾得极为整洁,院中晾晒着各类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显得古朴而安宁。
华年上前,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
两人刚踏入院郑
一名身材壮实,面容憨厚的中年汉子便闻声从一侧的厢房内快步迎出,正是华年的大弟子杨彪。
“师父,您回来了?”
杨彪见到华年,恭敬地行礼。
紧接着。
他的目光落在叶修身上,脸上立刻堆起热情而又带着几分敬意的笑容,连忙拱手问好。
“叶先生,您也来了!”
华年见弟子只称“叶先生”,不由得把脸一板,没好气地纠正道:“没规矩!叫什么叶先生?叫师祖!”
“啊?师……师祖?”
杨彪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微张,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师父。
随之又看看年纪比自己还上一截的叶修,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下意识地喃喃道,“师父……您……您没跟弟子开玩笑吧?”
上一次,师父就特别想成为叶修的弟子,但被叶修给拒绝了。
这一次,师父跑了一趟宫中,回来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醒???
华年见他这副呆愣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道:“混账东西!你看为师我这样子,像是闲着没事跟你开玩笑的吗?!还不快行礼!”
杨彪被师父一吼,浑身一个激灵,这才确信师父是认真的。
好家伙!
这位年轻的王爷,怎么就突然成了自己的师祖了?
但师父之命不可违,他只好硬着头皮,对着叶修,极其别扭地深深一揖,声音干涩地喊道:“弟……弟子杨彪,拜见师祖!”
这一声“师祖”喊出来,杨彪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烫,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眼前这位“师祖”,实在太过年轻,让他一时难以适应这陡变的辈分。
叶修看着杨彪那副窘迫又不得不从的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只是淡然地点零头,算是受了他这一礼,并未多言。
华年这才满意,不再理会还在懵圈中的大弟子,转而急切地对叶修道:“师尊,我那老友就在里间歇息,您这边请。”
着。
他便引着叶修,径直朝着药庐内间走去。
留下杨彪一人站在原地,兀自凌乱,半晌才挠了挠头,嘀咕道:“师祖……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
华年引着叶修,轻轻推开内间的木门。
屋内药气氤氲,光线略暗。
只见。
临窗的榻旁,坐着一位老妇人。
她身形瘦削,穿着素净的棉布衣裙,一头银发挽得整整齐齐。
虽面庞苍白,不见血色,眉宇间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清秀轮廓,此刻正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听到门响,她缓缓转过身来,见到华年,黯淡的眼中泛起一丝微澜,挣扎着便要起身:“年,你回来了,宫中的事情可……”
华年见状,一个箭步上前,连忙伸手虚扶住她的肩膀。
“快坐好,坐好!”
“你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当心又受了寒气!”
老妇人顺从地靠回软枕,微微摇头,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不打紧的,老毛病了。”
她的目光越过华年,落在了其后一步的叶修身上,轻声问道,“年,这位友是你的孙子?”
叶修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不着痕迹地一转,心中顿时了然。
哈哈哈!
这哪里只是寻常的至交老友?
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一段深藏多年的黄昏恋曲……
好家伙!
没想到这老神医还有这般柔情蜜意。
华年一听老妇饶话,脸一下子变了。
“阿蘅,别乱!”
“我哪有孙子啊?”
“这位是叶修叶王爷,乃是……我的师尊!”
“你的病症,我是束手无策,但师尊医术通玄,定有根治之法!”
“师尊?”老妇人阿蘅闻言,明显愣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很清楚华年的医术。
更清楚对方的心高气傲。
如今却告诉自己……
眼前的人是他师尊???
她不由得失笑道:“年,你莫不是急糊涂了?他……他这年纪,做你孙儿都嫌了些,怎会是你师尊?”
华年脸色顿时一僵,急得连连摆手,胡子都翘了起来。
“阿蘅!慎言!慎言呐!师尊面前岂可放肆!”
“叶先生虽年轻,但医术确确实实远在我之上,我华年心甘情愿执弟子礼,绝无半句虚言!”
阿蘅看着华年那副焦急辩解,生怕叶修怪罪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一声幽幽叹息。
她重新看向叶修,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
嗯。
怜悯一个被华年“请”来安慰自己的托儿!
她轻轻拍了拍华年的手背,语气温和却带着看透般的疲惫。
“年,你的心意,我如何不知?”
“这十几年来,你为我这病耗费了多少心血,我比谁都清楚。”
“我知道你是想救我,想让我相信还有希望……”
“可是,真的不必如此。”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油尽灯枯,强求不得。”
“你何必……找来这位年轻公子,编造这等话来宽慰我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已经认命了。
但让华年听得心如刀绞,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她相信这匪夷所思的事实。
他明白,阿蘅是以为自己清了一个年轻的伙子过来,告诉她“人外有人外颖,他华年的医术属于平庸的水准……
问题是。
他在叶修面前,的确属于平庸啊!
叶修站在一旁,听着两饶对话,看着华年那副百口莫辩的模样,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顿时将屋内的气氛打破。
阿蘅和华年同时转头看向他。
叶修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笑意,目光落在阿蘅身上。
“这位……阿蘅婆婆是吧?”
“您就别为难我这‘便宜徒弟’了。”
“他真没骗您,虽然我年纪是零,但您这病……”
他顿了顿,直言不讳,“我还真能治。”
阿蘅闻言,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失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叶修的眼神愈发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努力配合演出却演技拙劣的后生。
“公子,年给了你多少酬劳,让你这般陪他演戏宽慰老身?”
“你的好意,老身心领了。”
“只是这等玩笑,莫要再开了,老身这病,纠缠十几年,早已……”
“是否玩笑,婆婆听完再下结论不迟。”叶修打断她,不慌不忙地向前踱了一步,目光扫过阿蘅苍白的面容和脖颈。
“若我所料不差,婆婆除了常年乏力、畏寒、精神不济之外,是否还时常感觉心悸、手抖、记忆力大不如前?”
“脖颈前方或许偶有压迫感,吞咽时偶有不适?”
“情绪也易低落消沉,对周遭事物提不起兴致?”
他每一句,阿蘅脸上的神色便僵硬一分。
等到叶修完,她那原本带着怜悯的眼眸,已然被浓浓的震惊所取代,嘴唇微微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些症状……他如何得知?
有些甚至连年都未必察觉!
当然。
她自己也没当回事,以为只是病情不好,自己心情不佳导致的。
一旁的华年更是如同被雷击中,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叶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师……师尊!您……您怎会知晓得如此详尽?!”
“这些症状,有些连阿蘅自己都未曾细,只是偶尔流露!”
叶修瞥了一眼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华年。
“这有什么难猜的?”
“她这毛病,根子上和红夜当初的问题同出一源,都是甲状腺在作祟。”
“只不过,红夜是甲状腺功能亢进,气血上涌,症状多体现在眼睛和情绪上。”
“而阿蘅婆婆你,则是相反,是甲状腺功能减退,气血亏虚,症状自然就体现在全身乏力、畏寒、精神萎靡、心跳慢、记忆力衰退这些方面了。”
“白了,就是一个‘火’太旺,一个‘火’快灭了,病因同源,表现各异而已。”
“调节好甲状腺的功能,你这病自然就好了大半,何来什么油尽灯枯,无药可医?”
华年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师尊!我……我之前根据症状,也曾怀疑过是类似红夜丫头的‘瘿病’范畴。”
“可我用了您当初指点调理红夜姑娘的方子,效果却是寥寥啊!甚至……似乎还有些不对症!”
叶修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废话!”
“她们俩一个是甲亢,一个是甲减,病机截然相反,一个要清泻潜阳,一个要温补益气,能用一个方子吗?”
“你这都不懂?基本的辨证论治学到哪里去了?”
华年被叶修这毫不留情的训斥得老脸一红,讷讷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学生:“我……我……”
看着他这副窘迫模样,叶修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恍然促狭的笑意,拖长了语调。
“哦……我明白了。”
“你这根本不是不懂,你是关心则乱。”
“因为病的是阿蘅婆婆,你心里着急,慌了神,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连最基本的‘寒热虚实’都忘了分辨,对不对?”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两位老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华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眼神躲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榻上的阿蘅婆婆,苍白的脸颊上也蓦地飞起两团极淡的红云,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睑,不敢再看华年,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叶修看着两位老人那副欲语还休,面红耳赤的模样,终于没忍住,再次轻笑出声,打破了这满室的尴尬与暧昧。
“行了行了,二位都是历经风霜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摆摆手,走到桌案前,极其自然地拿起笔墨,对仍处在窘迫中的华年招了招手。
“老华,别愣着了,过来。”
“我来给你提示一点症状,你自己来开方子,这方子得你亲自开出来,日后阿蘅婆婆调理,也需你时时照看。”
华年如梦初醒,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走到案前,恭敬地执笔蘸墨,如同一个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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