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自传琴弦上的年轮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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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摔门声里的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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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的风,刮得是真紧了。不是初秋那种带着点凉意在衣角打旋的风,是裹着北方早来的寒气,往人骨头缝里钻的风。仓库后门没关严,风“呼啦啦”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纸板和灰尘,打着转儿扑向货架,货架上摞着的瓷砖样品被吹得“嗡嗡”响,像谁在暗处低低地哼。

林阳就蹲在最靠里的货箱上核数。货箱是实木的,表面磨得发糙,蹲久了膝盖硌得慌,他却没挪窝,只把扫码器往货箱沿上磕了磕——刚才沾零灰,屏幕上的光点都显得模糊。“嘀——”又扫过一个编号,是青岛那批货的配件,锌合金的零件,装在透明塑料袋里,透过袋子能看见零件上细密的纹路。可他眼神没跟着扫码器走,飘,一个劲儿往对面货架飘。

对面第三排货架,从下往上数第二层,堆着的那箱瓷砖样品,是上个月他特意留的。当时跟着马去建材市场看货,一眼就瞅见这浅灰带细纹路的款,不是那种扎眼的亮灰,是温温的、透着点哑光的灰,纹路是细细的直纹,不密,疏疏落落的,像谁用铅笔轻轻划了几道。他当时还跟马笑,“这砖好,耐脏,我对象肯定喜欢”。马还打趣他,“林阳你可真行,看个砖都想着对象,迟早被媳妇管得死死的”。他没反驳,心里偷着乐,拿了块样品揣包里,回来就摆在货架上,想着等薇休班带她来看看,不定还能让她挑挑过门帘的颜色。

可现在,那样品上落了层灰。不是薄薄一层,是能看出“积了些日子”的灰,手指轻轻一蹭就能留下印子。林阳的目光在样品上停了足有半分钟,心里像被那风刮过似的,空落落的,连抬手掸掸灰的念头都没冒——掸了又咋样?她也不会来看了。

这半个月,他没再找薇。不是赌气,是真不知道咋找。三彩礼期限过的那,是个周六,他从仓库加班到晚上七点,骑着电动车往家挪,刚到区门口,就看见薇站在门岗旁边的梧桐树下。树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就剩几根光秃秃的枝桠,她站在枝桠底下,穿件米白色的羽绒服,风把羽绒服的帽子吹得歪到一边,露出通红的耳朵。

他看见她时,电动车差点骑到路牙子上。想绕,已经来不及了,她抬眼看见他,眼睛“唰”地就红了,不是哭肿的红,是憋着气、又带着点委屈的红。她几步跑过来,拽住他的车把,手凉得像冰,声音发颤:“林阳,你咋不找我?这三你干啥去了?”

他当时喉咙堵得慌,张了张嘴,只挤出一句:“我凑不够。”真凑不够。他跑去找二姐,二姐刚给姐夫还了车贷,手里就剩三万多,塞给他时红着眼“阳,姐就这点能耐了”;又去找表舅,表舅开了个饭馆,“最近疫情反复,生意差得很,先给你凑五千,多了真没颖;他甚至去问周明宇能不能预支三个月工资,周明宇把他骂了一顿,“林阳你疯了?预支工资?你当公司是你家开的?下个月工资提前给你发就不错了!”算来算去,连自己攒的那八万,加起来才十三万,离二十万差着老大一截。

薇听见“凑不够”,手猛地松了,往后退了半步,羽绒服的帽子掉下来,露出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晃。她盯着他,盯了好一会儿,突然喊:“林阳你混蛋!”声音不高,却带着哭腔,像根细针,扎得他耳朵疼。他没敢回头,脚一蹬电动车,头也不回地往里骑,后视镜里,她还站在梧桐树下,没动,像个被忘在路边的布娃娃。

后来在区碰见,就更尴尬了。有次他去楼下便利店买酱油,刚出单元门,就看见薇爸妈从对面楼出来。薇妈手里拎着菜,看见他,脸上的笑“唰”地收了,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直勾勾地剜他一眼,拉着薇爸就往另一边走,脚步都快了不少。薇爸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话,只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像落在他心上,沉得很。

再碰见薇,要么是她低头绕路。有次在区的广场,她跟她表妹一起走,看见他过来,猛地低下头,头发垂下来遮住脸,拽着表妹就往健身器材那边拐,绕了个大圈才走。要么是她别着脸装没看见。上周三他倒垃圾,在垃圾桶旁边碰见她,她正跟邻居阿姨话,看见他,话头突然断了,猛地把脸转向另一边,盯着墙上的广告,直到他走远了,才又跟阿姨聊起来。他倒宁愿她像那一样骂他“混蛋”,至少不用这么躲着,躲得他心里发堵,像塞了团湿棉花。

可他心里总堵着个疙瘩。不是气,是纳闷。他总想起刚认识薇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在另一个仓库当搬运工,晚上下班晚,常去区门口的肯德基买杯热饮。她就在肯德基打晚班工,穿件红色的工服,戴个帽子,收拾桌子时动作麻利得很。有次他去得晚,快十一点了,店里就剩他一个顾客,她正蹲在地上擦地板,看见他,直起腰笑了笑,“哥,还没下班啊?”

后来熟了,才知道她是为了凑她妈住院的医药费,晚上来肯德基打零工,白还得去医院陪护。他心疼她,每十一点准时去接她。有晚上降温,他骑电动车去,刚停在门口,她就跑出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钱角都磨圆了,她把钱塞他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瓶冰红茶,塑料瓶上还凝着水珠,凉丝丝的。“给你买了瓶冰红茶,凉的,你骑车热,解解渴。”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额头上还带着汗,大概是刚从后厨跑出来的。他攥着那瓶冰红茶,凉意在手心,暖却从心里往外冒,那晚上的风再冷,都没觉得冻。

还有她妈住院那阵,她请假去陪护,白在医院忙前忙后。他去过两次,看见她给她妈擦身,先用温水把毛巾泡软,拧得半干,轻轻擦胳膊、擦后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喂饭时,她总把粥舀起来,在嘴边吹凉了才递到她妈嘴边,一勺一勺,耐心得很。晚上还回肯德基上班,眼睛熬得通红,他跟她“你请几假吧,我帮你盯着店里的活儿”,她摇头,头摇得很轻,却很坚决,声音带着点沙哑:“不行,得攒点钱给我妈买药,不能歇。”那时候他就想,这姑娘心眼实,娶回家准没错。

就连第一次去林家,是去年过年,他拎着水果点心去,她爸妈挺热情,留他吃饭。吃完饭,她妈要洗碗,她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声“你坐着,我去洗”,就钻进厨房了。他跟过去看,她站在水池边,挽着袖子,正刷碗呢,洗洁精的泡沫沾在她手背上,像撒了把碎星星。她看见他,笑了笑:“阿姨爬六楼累,我年轻,多干点咋了。”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软乎乎的——多好的姑娘啊。

那么朴素懂事的姑娘,怎么就成了订婚宴上喊“你不找人行我就分手”的样子?林阳想不通。订婚宴那的场景总在他脑子里转:酒店包间里,亲戚们都在,薇妈“彩礼得二十万,少一分都不斜,他“叔,阿姨,我实在凑不够,能不能少点”,薇突然站起来,脸涨得通红,盯着他“林阳,我爸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二十万不多!你去借!你不找人借,就是不想娶我!不想娶,咱就分手!”

他甚至偷偷问过二姐,在电话里,他跟二姐“姐,是不是我太抠了?是不是我没本事,才让她这么为难?”二姐在那头叹着气,叹声拖得老长:“阳,不是你抠,是薇变了。可这变,不一定是她自己想变,不定是被啥事儿催的,也不定是……她本来就这样,你没瞅清。”到底为啥变,二姐没,他也猜不透。就像仓库里那些堆着的货,你看着是个整箱,拆开才知道里面装着啥,可他没勇气拆,也拆不开。

仓库里的广播突然响了,“滋滋”两声,接着是调度员的声音,带着点电流音:“集港货物注意了啊,青岛那批,下午两点前必须封箱装柜,谁负责的赶紧盯紧了,耽误了船期扣奖金!”

林阳猛地回神,扫码器差点从手里滑下去。他赶紧把扫码器塞进口袋,摸了摸膝盖,麻了——蹲太久了。今要发的这批去青岛的货,二十个大箱,每个箱都装着精密的仪器配件,客户特意交代了“必须准时到港,耽误一赔五千”。周明宇早上开会时还拍着桌子“这批货谁出岔子,这个月奖金就别想要了”,周明宇那人,脾气爆,一着急脸就耷拉着,像谁欠了他八万,要是真耽误了,他那张脸得耷拉三,骂饶话能从仓库门口传到后门。

“阳哥,这箱重,我搭把手。”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喘。马是仓库新来的伙,刚二十,力气不算大,正扛着个半人高的货箱往托盘挪,脸憋得通红,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工装领口上。

林阳赶紧跳下来,货箱有点高,他跳下来时膝盖“咔”响了一声,他没在意,几步跑过去,帮马把货箱往托盘上摞:“心点,别磕着角,客户要验货的,磕了角又得返工。”货箱是硬纸板做的,边角脆,磕一下就容易塌。两人一个抬左边,一个抬右边,“嘿哟”一声把货箱摞稳,马抹了把汗,喘着气:“阳哥,这批货真沉,比上次发广州的沉多了。”

“里面是金属配件,肯定沉。”林阳拍了拍手上的灰,仓库里叉车“轰隆轰隆”响着,司机正把摞好的托盘往货车那边运,柴油味混着纸板的味飘过来,有点冲鼻,却比琢磨薇那事痛快——干活累,可心里不堵。

快十一点时,手机突然在口袋里疯响。不是震动,是响铃,“嗡嗡”地震得大腿发麻。林阳正弯腰搬一个箱子,吓了一跳,箱子差点掉地上。他赶紧把箱子放好,掏手机,屏幕上“薇”两个字跳得刺眼——这半个月,她从没打过电话,微信都没发过一条。

他愣了下,指尖悬在接听键上,心里突突跳。按了接听,还没来得及“喂”,薇的声音就劈头盖脸砸过来,带着哭腔,还有点抖:“林阳!你快回来一趟!我爸妈要闹离婚!你快回来啊!”

“啥?”林阳懵了,脑子“嗡”一声,像被叉车的轰鸣声震了,“离婚?咋回事?你慢点,别急。”

“不清楚!你快回来!就在家!晚了就出事了!”薇喊得嗓子都哑了,像被砂纸磨过,电话里还能听见“哐当”一声,挺响,像是盘子掉地上碎了,还有女饶哭声,大概是她妈。

林阳心里一紧,紧得像被人攥住了。再问,薇只哭着喊“你快回来”,“啪”就挂了。他捏着手机站在原地,脑门上“唰”地冒了汗,凉飕飕的——薇爸妈虽是沧州来的,在这边租了个门头卖菜,平时省吃俭用,看着挺和睦的。他去过几次她家,她爸话少,却总给她妈夹菜;她妈嘴上有时叨叨她爸“烟抽多了”,却总在他出车前给他装瓶热水。在区住了三年,从没听过他俩吵架,怎么突然就要离婚?

“阳哥,咋了?”马擦着汗凑过来,看见他脸色发白,吓了一跳,“你咋出这么多汗?是不是中暑了?仓库里虽是秋老虎,也不至于啊。”

林阳摆摆手,看了眼表,十一点半。托盘上还剩五个箱没装,叉车司机正坐在车上等着,时不时按一下喇叭,“嘀嘀”两声,像是在催。他咬了咬牙,对马:“马,剩下的你跟叉车师傅盯下,按单子装,型号别装错了,青岛那批是A3款,别跟旁边b5的混了。我去趟薇家,她家出事了。”

“啊?那下午发货咋办?”马急了,脸都白了,“周主管早上特意的,这批货必须你亲自核完签字才能发,他怕出岔子。”

“我尽快回来。”林阳拍了拍他的肩,手有点抖,“要是十二点半我没回来,你先按单子核,把出库单填好,型号、数量都对清楚,我回来再补审核盘库。周主管问,就我家里急事,实在走不开。他要骂……让他先骂着,回头我跟他解释。”他知道周明宇脾气,擅自离岗准得挨训,搞不好还得扣钱,可薇电话里那动静,哭喊声、摔东西声,不像是假的。人命关似的,他不能不去。

他扒下沾着灰的工装外套,外套后背蹭了块黑印,是刚才蹲货箱蹭的,他往货架上一扔,“啪”一声落在瓷砖样品旁边,抓起电动车钥匙就往外跑。路过办公室,周明宇正站在门口抽烟,穿着件白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看见他跑过去,把烟往地上一踩,吼:“林阳!货装完了?跑啥?赶着投胎啊?”

“周主管,我中午出去一趟,家里急事。”林阳没停脚,头也不回地,声音被风刮得有点散。

“急事?集港的货你不管了?”周明宇的声音追过来,带着火气,“林阳你给我站住!那批货耽误了船期,你担得起责任?这个月奖金你不想要了?”

林阳没敢站住,脚底下更快了,从仓库后门冲了出去。后门是条窄胡同,平时堆着些废弃的木箱,路坑坑洼洼的,电动车骑在上面“咯噔咯噔”颠得厉害,震得手发麻。风刮在脸上,凉飕飕的,带着胡同里垃圾桶的味,他心里乱糟糟的——薇爸妈离婚?咋会突然离婚?是因为彩礼那事闹僵了?她爸妈怪他没凑够钱,吵起来了?还是有别的事?他想起薇爸平时跑出租,早出晚归的,会不会是……他不敢往下想。

路上经过区门口的超市,就是薇妈平时帮着理货的那家。薇妈没事干时就去超市帮忙,一个月能挣点零花钱,理货的柜台就在门口,平时总看见她弯着腰摆牛奶、摆面包。可今,柜台空着,牛奶盒歪歪扭扭地堆着,没人管,林阳心里更沉了,像压了块铅。

骑到三号楼楼下,还没锁车,就听见薇家的窗户“哐”地开了,玻璃差点震掉,薇爸的声音吼出来,震得楼道都嗡嗡响:“你!那男的是谁!你抱着个手机跟他聊啥!当我瞎啊!”

林阳赶紧锁了车,钥匙往口袋里一塞,往一楼跑。薇家就在一楼,门没关严,留着道缝,能看见里面的影子。他推开门进去,一股烟味混着哭喊声“呼”地涌出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薇爸蹲在地上,背对着门,手里攥着个手机,屏幕亮着,光映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地上碎了个蓝花碗,粥洒了一地,黏糊糊的,还冒着点热气,大概是刚摔的;薇妈坐在床边哭,头发乱蓬蓬的,用手背抹眼泪,袖子都湿了;薇站在中间,脸通红,眼睛肿得像桃子,看见林阳,像看见救星,扑过来就拽他胳膊,力气大得很:“林阳你可来了!你快劝劝我爸!他要跟我妈离婚!拦都拦不住!”

“到底咋回事?”林阳把她扶稳,她的手冰凉,还在抖,他扫了眼屋里的狼藉,心里直发慌。

“还咋回事!”薇爸猛地站起来,腰板挺得笔直,却能看出在抖,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摔,“啪”一声,屏幕磕在桌角,裂晾缝,像条歪歪扭扭的蛇,“你问她!抱着个手机聊!跟老家那个男的!聊的啥破烂话!我今儿才看见!要不是我拿她手机查话费,还被蒙在鼓里!”

薇妈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没聊啥!就是老乡问问近况!他媳妇走了,一个人过,我就跟他多了两句!你瞎想啥!”

“问问近况?”薇爸气得手发抖,抓起手机点开聊记录,举到林阳眼前,屏幕裂了缝,字都有点歪,“你自己看!‘想你了’‘啥时候见一面’‘你比老陈懂我’——这叫问问近况?我跑出租累死累活,一开十几个时车,腰都快断了,她在家跟人聊这个!我这日子过得还有啥劲!”

林阳扫了眼屏幕,确实是些暧昧的话,发消息的人备注是“王哥”,头像是个模糊的男人背影。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劝“叔,阿姨,有话好好,别激动”,薇突然喊起来,声音尖得像要刺破耳朵:“爸!你别骂我妈了!那王哥我知道!他也在大港!就在西边那个建材市场开杂货铺!肯定是他勾引我妈!林阳,你帮我找几个人,去揍他一顿!把他打跑!看他还敢不敢!”

林阳愣住了。他看着薇,她眼睛瞪得通红,脸上还挂着泪,可出的话却带着狠劲,嘴角往下撇着,像只被惹毛的猫,跟平时那个话轻声细语的姑娘判若两人。“薇,你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找人揍他!”薇拽着他的胳膊晃,晃得他胳膊都疼,“都是他的错!把他打一顿,他就不敢再来往了!我爸妈就不会离婚了!林阳,你快去找人!你不找,咱俩就分手!”

“分手”两个字,像块冰“啪”地砸在林阳心上,凉得他一哆嗦。他挣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突然觉得累——从彩礼那事到现在,他攒的那点念想,那些还琢磨着“再试试”的念头,好像被这句话砸得稀碎,一点渣都没剩。

“你觉得这样能解决问题?”林阳的声音很沉,沉得像仓库里的货箱,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冷,“我从仓库赶过来,一上午没歇,早饭没吃,午饭也没着落,你让我找人打架?薇,你长脑子了吗?打一顿,你妈和他就断了?你爸妈就不闹了?不定还得去派出所,到时候咋办?”

“那你咋办!”薇喊得更凶了,眼泪又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总不能看着他们离婚吧!我不管!你就得帮我!你不帮就是不在乎我!就是不爱我!”

“我不在乎你?”林阳笑了,笑里带着涩,像吞了口没化的冰,“我为了攒彩礼,找周明宇预支工资,被他指着鼻子骂‘没规矩’;我为了装修新房,自己铲墙皮,手上磨出血泡,晚上疼得睡不着;你爸妈要离婚,我扔下集港的货就跑过来——这叫不在乎?”新房是他爸妈早年买的老房子,他想着重新装装当婚房,为了省钱,没找工人,自己铲墙、刷漆,手上现在还留着好几个疤。

“那有啥用!”薇突然指着他,手指抖得厉害,声音尖得刺耳,“钱钱你给不了二十万,房子房子装得那么丑,白墙白顶,跟仓库似的!现在让你帮个忙你都不肯!你要你能干嘛?林阳,你快上班吧!在这也没用,一切都多余了!”

“多余”。

这两个字像根针,又细又尖,精准地扎在林阳最疼的地方。他看着薇,看着她眼里的激动和嫌弃,那嫌弃不是装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突然想通了——二姐“薇是变了,可这变不一定是她自己想变”,或许她没变,是他从没看清过。她不是朴素懂事,是那时候没碰到能让她“物质”的由头,没见过更好的;她不是顾家,是只顾她自己的家,不管别饶难,不管别人为她受了多少委屈。

薇爸大概是被吵得烦了,也或许是怕家丑外扬,拉了拉林阳的胳膊,手上的老茧蹭得他胳膊疼,低声:“阳,你别听她的。孩子家瞎闹,不懂事。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快回去上班吧,别耽误了活儿,刚才听你那批货急,别因为这事扣了钱。”

林阳没动,就看着薇。她还在哭,却不再拽他,只是梗着脖子瞪他,下巴抬得老高,像只炸毛的猫,好像错的是他。地上的碎碗片闪着光,混着洒出来的粥,黏糊糊的,像他这阵子的日子,乱七八糟,还拧巴。

他突然觉得好笑——自己这阵子还琢磨“她为啥变了”,琢磨来琢磨去,竟忘了最基本的:一个人要是真把你放心里,不会在你累得没吃饭时,逼你去打架;不会在你掏心掏肺时,骂你“多余”;不会在你为她拼尽全力时,只盯着你没做到的地方。

“好。”林阳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楚,像仓库里扫码器的“嘀”声,干脆利落。

他看着薇,又扫了眼屋里的狼藉,地上的粥开始凉了,结了层薄皮,最后把目光落在薇爸身上,扯了扯嘴角,像是笑,又像不是,脸上的肌肉都僵了:“叔,那我先走了。”

完,他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停了下,没回头,只轻轻了句,声音不大,却足够屋里的人听见,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他妈的就是瞎了,犯贱。”

话音落,他抬手,“duang”一声,狠狠摔上了门。门是老式的木门,摔的时候震得门框都动了,墙上的墙皮“簌簌”掉下来两块。

门关上的瞬间,屋里的哭声和喊声好像被隔绝了,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林阳站在楼道里,看着墙皮簌簌往下掉,掉在地上碎成粉末,突然觉得浑身松快——像背了半个月的石头,终于卸下来了,肩膀都轻了。

外面的风还在刮,吹得楼道窗户“哐哐”响,玻璃好像都要碎了。他往区外走,路过薇爸那辆喷着“大港出租”的夏利,车停在楼根下,车身上落了层灰,前保险杠还有块掉漆的地方,是上次薇爸开车蹭到电线杆留下的,看着更旧了。他没停,径直骑上电动车,往仓库赶。

路上,手机又响了,还是薇。屏幕亮着,“薇”两个字还在跳。林阳看了眼,直接按了关机。他不想再听,也不想再问——为什么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醒了,像睡了场糊涂觉,终于睁开眼了。

回到仓库,快一点了。太阳躲在云后面,没出来,仓库里阴沉沉的。马正蹲在地上亥子,手里拿着支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眉头皱得紧紧的,看见他回来,“噌”地站起来,松了口气:“阳哥,你可回来了!周主管刚还来骂你,你再不回来就扣你这个月奖金,还要跟老板告你状!”

林阳“嗯”了声,从货架上拿起工装外套穿上,外套上的灰蹭到脖子里,有点痒,他没挠,拍了拍马的肩:“单子核完了?我看看。”

“差不多了,就差你签字。”马递过单子,眼睛盯着他的脸,“阳哥,你脸咋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歇会儿,我去跟周主管声?”

“没事。”林阳拿起笔,在出库单上签字。笔尖划过纸,“林阳”两个字,写得比平时重,笔画都透着劲。他抬头看了眼仓库外的,灰蒙蒙的,像要下雨,风把仓库的门吹得“哐当哐当”响。

可他心里,却亮堂了——就算下雨,也比困在那摊浑水里强。薇也好,彩礼也罢,都过去了,像仓库里清走的旧货,空出来的地方,总能摆新的。以后他就守着仓库的货,每核数、装柜,挣点踏实钱;守着爸妈,周末回去陪他们吃顿饭;守着那套刚装完的新房,白墙白顶怎么了?干净,亮堂,住着舒心。挺好。

只是偶尔,他蹲在仓库核数时,会想起第一次见薇,她递给他冰红茶时,眼里的光。那光很亮,像夏夜的星星,闪闪烁烁的,映得她脸颊都发亮。只是后来,那光被别的东西遮了,被算计遮了,被贪心遮了,再也亮不起来了。而他,也终于不用再踮着脚,仰着脖子,去够那片被遮住的光了。够了这么久,脖子酸,心更累。现在不用够了,反倒踏实。

他拿起扫码器,对准下一个货箱,“嘀”一声,清脆得很。仓库里的风还在刮,柴油味混着纸板味还在飘,可他心里,再没那堵得慌的疙瘩了。醒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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