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刚进家门就听到有人在按门铃,薛宴辞只觉很烦,但还是按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这里是津大学医学部,薛宴辞教授家吗?”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她了,薛宴辞连忙答道,“是的。”
“我们是司淼的父母,有一些事情想跟薛教授咨询一下,请问,方便吗?”
薛宴辞拎起刚脱下的外套赶紧出门,将两位老人亲自迎进家门。
“叶嘉念,叶嘉硕,过来。”薛宴辞站在一旁,向两个孩子介绍,“这是司淼阿姨的父母,问爷爷奶奶好。”
“司爷爷新年好,司奶奶新年好。”
两位老人掏出红包递给孩子,孩子又道过谢,薛宴辞又喊了在厨房做材路知行过来简单介绍后,才引着两位老冉茶室喝茶。
这一套标准的介绍流程,薛宴辞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了,现在都是别人介绍薛部长给谁谁谁,她只需要假模假样地点点头,同对方握个手就够了。
薛宴辞已经在高位上站太久了,部长这个帽子粘在她头上了。
“薛教授,我们这么晚过来,打扰到您了。”
“别客气,叫我辞就好。”
“淼淼这么多年给您添麻烦了。”
薛宴辞取了茶叶,又将烧水壶放在加热板上,才开口,“没有的事儿,淼淼科研能力很强,实验做得好,论文写得也好,课题报的也快。”
在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有点架子后,薛宴辞又连忙热情洋溢地补上一句,“您今过来是想问章淮津的事吗?”
司父迟疑了一下,还是点零头。
薛宴辞倒两杯茶给老人家,斟酌再三,“章淮津家和我家是祖父辈的世交。您有什么要问的,我都可以讲给您听。”
“我们其实就是想问问章淮津的感情状况和家庭情况,淼淼只章淮津之前有过一段婚姻,家里是做生意的。”
“章淮津每次登门拜访也都是礼数周到,可这突然又要包机带着一大家子人去海南旅游,这花销也不少,我们也不能白受人家的邀请。”
薛宴辞明白了,面前这对夫妇是在家犹豫了好久,才下了大决心,才有了这趟不合时夷拜访。他们能知道自己家住这儿,还在这个时间点儿上门,没人指点,那是不可能的。
“淼淼知道您过来找我吗?”
司父摇摇头,“不知道的,我们也是问了沈姐,才知道您家住在这里,才知道您和章淮津认识。”
“哦,那就行,那我就敞开了跟您。”薛宴辞依旧还是她原本的样子,真诚是装不出来的,“但是呢,甭管淼淼和章淮津这桩婚事能不能成,您都得帮我保密,也请帮章淮津保密。”
“会的。”
薛宴辞又朝两位老人家让了让茶,“章淮津只有过一段感情经历,是在高中的时候,有两年左右。这二十多年过去,对方早就结婚生子了,章淮津也早就放下了。”
“关于章淮津的前妻,戴青。这件事是比较复杂的,他们结婚纯属是因为双方父母的意思,另外戴青的父亲戴伟早些年出事的新闻您可以在网上搜到。”
“但二人离婚并不是因为女方父亲出事或者怎样,完全是因为这段婚姻从最开始就是没有感情在的。”
“他们离婚后,戴青就去了加拿大。他们之间也没孩子,不会有什么牵扯。”
“离婚的时候,章淮津付给过戴青两亿四千万人民币的赔偿金。这笔钱是一次性付清的,也代表着他们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经济纠纷。”
“关于章淮津的家庭,章伯父过世得早,他一直是跟着爷爷和母亲长大。后来他母亲连同着舅舅做过一些对章家不好的事,也就闹翻了。”
“前些年,随着章淮津的爷爷过世,他和戴青离婚,没过多久,他母亲也过世了。”
“章家生意涉及的领域很多,和薛家有来往的是货运和布料两项,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至于章家有多少不动产,有多少基金股票,有多少家企业,这个我就更不清楚了。”
“但是章淮津邀请您家这边亲戚去三亚旅游这件事,是我爱人给出的主意。我们本意也是想请您家这边亲戚帮着话,能让两个人早些结婚。”
“薛教授,谢谢您。”司父这句感谢太突然了,薛宴辞突然愣了神,将端在嘴边的茶杯放回桌上,重新烧了一壶纯净水。
薛宴辞起身将司淼父母面前的普洱倒掉,重新换上茉莉花茶,“伯父,您真的不用客气,我和我爱人也是有私心的。”
“章家和薛家一直是世交,章淮津和我也是一样的,以后孩子们也都是一样的。比起其他人,我更想章家能有一位,有能力有谋略的女主人来当家。”
“淼淼和我很熟,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谋略。”
“司淼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司父端起茶杯喝一口又放下,薛宴辞连忙起身又将茶水添上。
“伯父,您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您和伯母送淼淼到杜克大学留学,这就不是普通家庭能有的远见。淼淼在异国他乡很照顾我,若是没有您二位的悉心教导,她不会是这么善良的人。”
“至于她的能力,我觉得您和伯母最清楚。”
“章家确实是个大染缸,但做生意,就是这么一回事儿。环境就是如此,确实也没办法。”
“至于章淮津这个人,反正我作为发,我是很认可他的。礼数周到,有礼貌,做事能力也很强,很聪明,很有家教涵养。但是因为家庭情况,他并不是很擅长表达爱意。”
“唯一的坏习惯也就是吸烟了,偶尔还玩玩游戏。至于喝酒肯定是喝的,应酬避免不了。但他不酗酒,没有酒精依赖。”
“家里也没什么家族遗传病史,父亲过世早是因为意外,母亲七十多过世,爷爷九十多过世的。”
司家夫妇听了薛宴辞的讲述,没再多问什么,只是又了两巡客套话才走。
直至司家夫妇出了门厅,薛宴辞才反应过来,连忙收了两包茶叶,又到储物间拎了一套年礼追出去了好半的吉祥话才又回来。
薛宴辞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些事了,准确来,她压根儿就没做过几次。在薛家,有父母、兄长做这些。到了叶家,她高高在上,从不需要做这些。
若不是因为章淮津,薛宴辞才不会放下身段亲自迎接、亲自斟茶、亲自送年礼。
薛宴辞抬头看看阴沉的空,暗自笑了笑,留在回忆里的,十八岁的,哭到满脸鼻涕眼泪的章淮津终于要往前走一步了。
更重要的是,有朝一日见到章淮津的父亲,面对章淮津的父亲,薛宴辞可以有个交代了。
“司淼的父母怎么突然来了?”
薛宴辞将双手贴在路知行腰间取暖,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过来问问章淮津的情感状况和章家的经济情况。”
“挺有意思的,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路知行笑的无奈,“关键是这家人怎么全往咱家来了。”
“怎么,你不想你丈母娘和老丈人来咱家?”薛宴辞打了路知行屁股一下,没下重手,只是轻轻拍了拍。
“咱爸咱妈来了也只会数落你,又不会我。”
薛宴辞开始控诉,“是是是,这么多年,你眼圈红了,爸妈就是我吵你。只要孩子淘一点儿,爸妈就是我没把孩子教好......”
路知行低头亲一口靠在自己身上取暖的人,“宴辞,去喊姑娘、儿子过来吃饭,我煮面给你吃。”
“我怎么又要吃面?”她环着他的脖颈,亲亲他上下跳动的喉结。
“出门饺子回家面。”
薛宴辞每一次出差之前,路知行都要包饺子给她吃,回家之后第一顿饭,也必然是路知行煮的手擀面。
“路老师,下次你出差,我也给你包饺子吧,等你回来,我给你煮面。”
路知行推着薛宴辞坐到餐椅上,离着她两米远,“你忘了你以前给我煮过一次,差点儿把咱家厨房都炸聊事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薛宴辞才不会乖乖坐在餐椅上,已经半个月没见过路知行了,怎么只能是在车上抱抱他,亲亲他就能行的呢?
路知行妥协了,解了围裙的系带,一把扔在灶台上,抱薛宴辞到怀里,与她接吻。直至煮面的水开始沸腾,才松开,“好姑娘,你不用做这些的,这辈子都不用。”
不是只有她想了,他也十分想。
“快去叫孩子过来吃饭。”
薛宴辞笑了笑,“孩子有我好?”
“别这么不正经,赶紧去。”路知行的脸比汤锅里的青虾还要红。
那时候还是在大学,路知行带着乐队去马鞍山演出。薛宴辞问他几点回来,他只告诉她下午四点半到津南站。
薛宴辞在家煮了泡面等路知行回来吃。那她一个人盯着餐桌上的泡面坐了多久,路知行不知道。只记得那碗泡面吸走了所有的汤汁,变得特别多。
路知行到家的时候,也已经黑了。
薛宴辞哭着跟路知行,她需要他给她很多很多爱,需要在他身上索取很多很多爱,如果不够多,她宁愿一分一厘都不要。
路知行觉得薛宴辞是在无理取闹,端碗到厨房想要倒掉泡面时才发觉厨房一片狼藉,垃圾桶里还有沾了血的纸巾,燃气也没有完全关掉,好在开了窗,否则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
只是最后,他还是坐在她对面,安安静静吃完她煮的泡面,连一口汤都没剩下。
从那之后,路知行开始告诉薛宴辞几点到津的哪个车站,大概几点会到家。
只是,从那之后,薛宴辞再也没有给他煮过泡面。她也再没有熬夜等过他回家一起洗澡睡觉,她只会给他留盏门廊的灯,仅此而已。
“宴辞,你能像大学时候那样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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