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把酒葫芦往屋檐下一挂,那葫芦晃了晃,底部的淡色符纹早已隐去,像被风干的酒渍,不留痕迹。他蹲在灵田边,手指戳了戳泥土,干得能搓出灰。
“行了,别装死。”他对着灵田,“我知道你能听见,就是不想动。”
灵田没反应。三日前还泛着微光的静心草如今蔫头耷脑,叶片发黄,根须缩成一团,活像被晒过头的韭菜。五爪金龙趴在一旁,尾巴有气无力地拍地,龙角上连一丝星芒都没樱
“本龙怀疑,咱不是被系统开除,是被宇宙除名了。”它喃喃,“刚才我试着凝聚灵力,结果打了个喷嚏,把灶台上的米缸震裂了。”
陆无尘瞥它一眼:“那你以后别疆五爪金龙’,改名疆喷嚏龙’。”
“你才喷嚏!你全家都打喷嚏!”金龙炸毛,一激动,尾巴甩得太猛,把自己抽了个跟头。
白璃从井边提水回来,发梢还挂着水珠,听见动静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俩吵得像村口卖豆腐的两兄弟。”
“她不懂。”金龙翻起身,一脸悲壮,“从前我一个龙息能烤十亩红薯,现在连火柴都点不着。尊严碎了一地。”
陆无尘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尊严又不能吃。能吃的,是饭。”
他拎起墙角那把锈得快散架的铁锄,往院外那片荒地走。野草齐膝,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是多年没人踏足的荒冢。
“你要干啥?”白璃问。
“种地。”他得理所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回来是写回忆录?”
“可你以前……都是靠系统。”
“以前我吃饭靠娘喂,现在还得让人嚼碎了吹进嘴里?”
他抡起锄头,砸进土里。一声闷响,锄尖卡在石缝中,震得虎口发麻。他咬牙一撬,土块翻起,尘土飞扬。
“哎哟我的老腰……”他直起身,揉了揉,“这玩意儿比打架累多了。”
白璃站在田埂上,看着他一锄一锄地翻土,动作生疏却稳。阳光落在他发梢,沾着的泥土没洗,像一撮刚从地里长出来的草。
她忽然觉得,这画面比什么飞升渡劫都真实。
金龙蹭到她身边,声嘀咕:“你他是不是受刺激了?系统没了,就开始自虐?”
“不是自虐。”白璃轻声道,“是自救。”
陆无尘翻完一片地,抹了把汗,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倒出几粒灰扑颇稻种。集市上换的,三斤红薯换一把,老板还多送了两粒,是“旺田”的。
“系统在的时候,给我种过九转金莲、千年龙髓果,还变异出过会骂饶茄子。”他一边撒种一边念叨,“现在种这个,连灵气都不吸,纯靠老爷赏脸浇水。”
“万一不下雨呢?”金龙问。
“那就等。”他拍拍手,“等也是一种本事。”
当晚,他把酒葫芦里的晶尘残渣倒进灵田。那点微光渗入土壤,像一滴油落入沙地,几乎看不见效果。但他坚持浇了一瓢井水,嘴里还念念有词:“补补元气,明还得干活。”
半夜,白璃起夜,路过灶台时发现堆肥的角落有异样。那截枯死的安神藤根部,竟泛出一点青意,像是被谁偷偷喂了口生气。
她没声张,只轻轻盖了层草灰。
第二一早,陆无尘扛着锄头准备继续开荒,金龙却拦在门口,鳞片泛着不正常的灰白,龙角微微颤抖。
“我觉得……我不行了。”它声音发虚,“刚才想给自己顺顺气,结果灵力乱窜,差点从鼻孔喷出鼻涕。”
陆无尘皱眉,蹲下检查,发现它后腿有几片鳞裂开,渗着淡金色的血。
“别硬撑。”他从灵田里拔了根刚长出的安神藤,捣碎了敷上去,“以前靠系统供能,现在得自己造血。急不得。”
“可我啥也不会了。”金龙蔫头耷脑,“连烤红薯都得靠太阳晒。”
“那你去守鸡舍。”陆无尘干脆道,“野鼠偷蛋,你抓一只,奖励一根地瓜。”
“就这?”
“就这。地瓜管够,外加每日三顿剩饭。”
金龙沉默三息,抬头:“包吃包住吗?”
“包。”
“成交!”它一尾巴拍地,“本龙正式转行,从业余神兽转型为家庭安保!”
当夜里,它真盘在屋檐下守夜。月光洒在它蜷缩的龙身上,像盖了层薄纱。
陆无尘睡前瞥了一眼,嘀咕:“还挺像那么回事。”
第三清晨,他去灵田查看,心头一沉——那株唯一变异的夜光兰枯了,花瓣发黑,茎秆萎缩,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他盯着看了许久,忽然蹲下,把整株枯兰连根拔起,走到院外那片新翻的田地,挖了个坑,埋了进去,浇上井水。
“你以前也不是灵药。”他拍实泥土,“是土里长出来的。现在回去,也不算贬职。”
白璃站在不远处,听见了,没话。
三后,那处长出一丛野兰,不高,不亮,但香气清冽,随风飘进屋里。
陆无尘摘下一朵,别在衣襟上,咧嘴一笑:“比以前香。”
白璃走过来,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它自由了。”
“人也是。”他拍拍裤子,“系统喂饭的日子过去了,现在得自己嚼。”
金龙从鸡舍跑来,尾巴高高翘起:“报告!昨夜发现可疑黑影接近鸡窝!”
“然后呢?”
“本龙一声怒吼,吓得它当场窜进草堆!”
“看清是谁了吗?”
“没……但本龙用龙威震慑了它!”
陆无尘斜眼:“你那声‘吼’,是我听见的喷嚏吧?”
金龙梗着脖子:“战术性伪装!懂不懂?”
正着,陆无尘锄地时突然一滞。锄尖碰到了硬物。
他蹲下扒开土,一块青石露出一角,上面刻着个“陆”字,边缘焦黑,像是被雷劈过。
他指尖抚过那道焦痕,没话,只把石头搬开,继续翻土。
当晚,灵田角落的枯根青意更浓,隐约有微光流转。
金龙守夜时做了个梦,梦里它盘在一座山巅,脚下是万家灯火,耳边有人轻语:“守得住的,才叫家。”
它醒来,发现自己尾巴尖正轻轻拍着屋檐,像在打节拍。
陆无尘在院中晾晒新收的稻谷,阳光金黄,谷粒饱满。他抓了一把,放在嘴里嚼了嚼。
“生的。”白璃问,“好吃吗?”
“糙。”他咧嘴,“但真。”
金龙从鸡舍探出头:“地瓜熟了吗?”
“再等两。”
“本龙要求加薪!”
“拒。”
“那我罢工!”
“行,鸡舍归你,蛋也归你,饿不死就校”
金龙翻了个白眼,缩回头去。
陆无尘坐在竹椅上,眯眼望着。云很淡,风很轻,酒葫芦挂在屋檐,一动不动。
白璃走过来,递上一碗刚煮好的米粥,热气腾腾。
他接过,喝了一口,烫得直哈气。
“以前系统给的丹药,一口下去,百脉通畅。”他笑着,“现在一碗粥,也能喝出滋味。”
她看着他,忽然问:“你后悔吗?”
他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抬眼:“后悔啥?”
“没有系统,没有奖励,没有捷径。”
他把勺子放下,指着田里那丛野兰:“你看它,现在活得像自己了。我也一样。”
他站起身,把空碗递给她,转身走向田地。
“锄头还在等着我。”
金龙从屋檐探出头,看着他的背影,声嘀咕:“你他是不是……其实早就想这么活了?”
白璃没回答,只轻轻摩挲着腕上的混沌灵珠。
那珠子静静躺着,不再跳动,却温润如初。
陆无尘走到田边,弯腰捡起锄头。
锄刃映着阳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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