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动了。
不是风,不是震,是那些黏在陆无尘发梢的细碎颗粒,自己缓缓聚拢,拼出一个“囚”字,笔画歪斜,却透着不容忽视的执念。他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怕惊扰这诡异的成型过程。龙柱金光依旧,可那光却像被一层看不见的膜裹住,越发明亮,反而越显得……滞涩。
他伸手想抹掉那字,指尖刚触到发梢,酒葫芦的残片突然发烫,一缕酒香从裂口渗出,淡得几乎闻不到,却让地脉微微一颤。
“这味儿……”他皱眉,“系统爸爸,你藏私酒了?”
没回应。系统界面黑得像块烧焦的锅底,连个咸鱼翻身的动画都不给。
可那缕酒香却不散,反而顺着地脉游走,像是在试探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踉跄的身影从灵田边缘晃了出来,破旧道袍沾满泥点,腰间酒葫芦只剩半截,走路姿势像是刚从酒缸里捞出来又被狗追了三条街。
酒道人来了。
他一眼就盯住了龙柱,醉眼浑浊,却透着一股子清醒得吓饶光。他没看陆无尘,也没看那“囚”字,而是径直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那块酒葫芦残片。
“这酒,”他咬破舌尖,血珠喷在残片上,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我酿了三百年,不是用来送行的。”
血渗进裂口,残片竟泛起微光,一缕比先前浓郁百倍的酒香冲而起,带着陈年窖藏的厚重,又夹着一丝……剑意。
陆无尘愣住:“你这葫芦里,到底装了多少秘密?”
酒道人没答,只是把残片往龙柱基座一插,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插的是把剑。
“轰——”
地脉震了。
不是魔神引发的震荡,而是某种被唤醒的共鸣。龙柱上的“钥”字符文猛地一亮,金光如潮水般回涌,原本黯淡的封印纹路重新浮现,像是枯木逢春。
“你干了什么?”陆无尘眯眼。
“借点火。”酒道人盘膝坐下,手按在残片上,闭目,“借你那金龙的火,借这龙柱的势,再借……我这条烂命的血。”
话音未落,他胸口猛地一震,一口精血喷在残片上,血珠顺着裂纹渗入地脉,竟化作一道酒红色的溪流,逆流而上,缠绕龙柱。
酒香更浓了。
不再是单纯的酒味,而是混着岁月、执念、还有某种……道的痕迹。那香气凝而不散,化作雾,裹着龙柱符文,一层层加固封印。
陆无尘想动,可“囚”字的力道却在增强,脚底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
“别费劲。”酒道人睁开眼,瞳孔竟泛着淡淡的金红,“这‘囚’字,是封印的反噬,也是提醒——你镇的是魔神,也是自己。”
“所以你就烧命?”陆无尘冷笑,“我那金龙刚把自己炸成柱子,你又要来个酒道人烤串?咱能不能别一个接一个地玩自爆流?”
“这不是自爆。”酒道人咧嘴一笑,牙上还沾着血,“这是……敬酒。”
他从怀里摸出一只拇指大的玉瓶,瓶身刻着“醉生梦死”四字,笔锋狂放,像是用剑刻的。瓶塞一拔,一股酒香冲出,竟让陆无尘眼前一花,仿佛看见自己躺在瓜田里啃黄瓜,白璃在旁边骂他废物,五爪金龙在烤红薯,赵无极跳着脱衣舞……
“幻觉?”他甩甩头。
“不是幻觉。”酒道人盯着魔神红点,眼神锐利如剑,“是‘醉’的真意——让人醉生,让魔梦死。”
他指尖一弹,玉瓶倾斜,一滴酒液飞出,晶莹剔透,像是凝固的星辰。
“这一滴,我攒了三辈子。”他低声,“用三百年酒道,三生执念,换你一线生机。”
酒滴悬空,酒道人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空中划出一个“醉”字。那字一成,酒滴如箭,直射魔神红点。
“轰!”
黑雾炸开,魔神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红点剧烈震荡,竟在那一瞬,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面容与酒道人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更冷,衣袍染血,手中握着一柄断剑。
酒道人浑身一震,嘴角溢血,却笑得像个赢了赌局的醉汉。
“找到了……”他喃喃,“你果然……没死透。”
龙柱金光暴涨,封印纹路层层锁下,魔神的黑雾被硬生生压回红点核心,连“囚”字的力道都弱了几分。
陆无尘终于能动了,他一步冲上前,却被酒道人抬手拦住。
“别动。”酒道人声音虚弱,却坚定,“酒气未散,还能撑三息。”
“三息?”陆无尘瞪眼,“你都快成纸人了还撑?”
酒道人没理他,反而从怀里摸出一块布片,染血,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他一把抓住陆无尘的手腕,将布片塞进他掌心。
“你不是废物。”他盯着陆无尘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是他选中的……咸鱼道种。”
陆无尘一怔。
“我找你三世了。”酒道人声音越来越低,眼皮开始打架,“第一世,你在瓜田里睡了一百年,醒来就问我有没有辣酱……第二世,你蹲在丹炉边啃鸡腿,炼丹不如烤串香……这一世……你总算……没那么懒了。”
陆无尘想笑,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
“你到底是谁?”他问。
酒道人没答,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心口,又指了指陆无尘腰间的咸鱼玉佩。
“酒……和剑……本是一体。”他喃喃,“你若醒来……记得……把我的酒……续上。”
话音未落,他手一松,整个人往后倒去。
“砰!”
酒葫芦碎了。
不是被摔的,是自己裂开的,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葫芦碎片散落一地,其中一道微弱的剑影浮现,发出一声极轻的悲鸣,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陆无尘跪在地上,手里攥着那块染血的布片,指尖能摸到一角绣着的残缺“陆”字,材质非丝非麻,像是外坠落的星屑。
龙柱金光稳定,魔神被暂时压制,可那“囚”字并未消失,只是沉入泥土,像是在等待下一次浮现。
他低头看酒道人,鼻息微弱,脸色灰白,像是随时会断气。
“系统爸爸。”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界面改成卖酒广告页。”
系统依旧沉默。
他叹了口气,把布片心塞进怀里,又捡起一块酒葫芦碎片,插在龙柱基座旁。
“等你醒了,我给你种一亩酒香黄瓜。”他低声,“变异率100%,专呛醉生梦死。”
酒道人睫毛动了动,没睁眼,嘴角却微微翘起。
陆无尘站起身,拍了拍手,看向龙柱。
金光依旧,地未动。
可他知道,这一战,还没完。
他摸了摸腰间的咸鱼玉佩,玉佩温热,像是在回应什么。
远处,灵田东区的一根黄瓜藤悄悄抽了新芽,嫩绿的叶尖上,凝着一滴露水,倒映出酒道人沉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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