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早点去死啊!”
“你要我们怎么办!干脆我们去死好了!你想要我们死是不是!”
“狗日的,你就是傻逼,老子累死累活上班养你,你还有什么不好的!!!”
“你看一哈别人家嘞孩子,那个像你一样,你一勒就晓得看电视看电视,作业也不写,你有个屁的用”
“妈勒个,你不要让老子找到,不然老子打死你”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在为这场歇斯底里的争吵敲着丧钟。被骂的人蜷缩在沙发角落,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那些尖锐的词语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耳朵里,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冻得心脏发疼。
“我没迎…”我想辩解,声音却细若蚊蚋,刚出口就被更猛烈的怒吼淹没。
“你爸妈去啷个远远的地方打工,就是为了让你有个好生活,上个好学校,你看看你,看电视,别人家的娃娃都会放牛,帮爷爷奶奶背菜,你看你你会朗子,我怎么会有你这个没用的孙子”
我把脸埋进膝盖,沙发套粗糙的纹理蹭着脸颊,像奶奶平时擦桌子用的粗布。那些话像带着倒刺的鞭子,一下下抽在背上——爸妈在电话里“好好听奶奶的话”,可他们不知道,奶奶的话比冬的冰碴子还冷。
电视屏幕还亮着,动画片里的主角正举着宝剑喊“永不放弃”,光影在我脸上明明灭灭。其实我今没看多久,作业早就写完了,只是想等奶奶从地里回来时,跟她老师夸我作文写得好。可她进门看到开着的电视,围裙上的泥点都没擦,就开始骂。
“你爸妈寄回来的钱,够买多少头牛了?你倒好,坐在这里享福!”奶奶的拐杖在地板上戳得咚咚响,“隔壁家花,比你两岁,都会帮她奶奶喂猪了,你呢?连个碗都不会洗!”
我在县城上学,我的成绩谈不上多好,也谈不上多坏
奶奶他们为了照顾我,在县城租了一个房子,离学校也不算太远
一般都是奶奶带着我,时候我一直以为他们是真的为了我好
我被骂,我也习惯了
直到我三年级的时候
我爸妈有了二胎
那放学回家,刚走到出租屋楼下,就听见奶奶在屋里打电话,声音是我从没听过的轻快:“……是啊,是个大胖子,眉眼随他爸,将来肯定有出息……”
我攥着书包带的手猛地收紧,书包上挂着的、妈妈去年送我的熊挂件,硌得手心发疼。
推开门时,奶奶正对着一张照片笑,见我回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回去,换上惯常的冷淡:“杵着干什么?作业写完了?”
我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她手里的照片。照片上,妈妈抱着个皱巴巴的婴儿,爸爸站在旁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是我从未在他们脸上见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欢喜。
“你爸妈了,以后钱要多寄点给弟弟买奶粉。”奶奶把照片收进抽屉,“你在学校省着点花,别跟人家比吃比穿,有书读就不错了。”
从那起,骂声里多了新的内容。
“你看你弟弟,才几个月就知道哄人开心,你呢?越大越碍眼!”
“你爸妈为了养你们俩,在外面累得像条狗,你还不赶紧考个第一回来!”
“早知道生你是个赔钱货,当初就该把你送回老家!”
我开始故意拖延写作业的时间,放学路上绕远路,在操场的角落里待到黑透才回家。电视也不看了,动画片里的“永不放弃”听起来像个笑话。
有次期中考试,我数学考了全班第三。拿着成绩单回家时,奶奶正在给弟弟织毛衣,电话里正跟妈妈夸弟弟“会抓东西了”“嗓门大得很”。
我把成绩单递过去,她扫了一眼,随手扔在桌角:“第三名有什么用?不是第一就是没出息。你弟弟将来肯定比你强。”
那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枕头被眼泪浸湿,像块吸满了水的海绵。我想起时候,奶奶还会把我搂在怀里讲故事,虽然故事里总少不了“别人家的孩子”,但至少,她的怀抱是暖的。
现在出租屋里的暖气明明开着,我却觉得比冬的乡下还冷。墙上的挂钟依旧滴答响,只是那声音不再像为争吵敲丧钟,更像在数着我心里那些慢慢变冷的瞬间。
后来有次视频通话,妈妈抱着弟弟,笑着问我:“想不想弟弟?等他大点儿,让他跟你玩。”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婴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个家里多余的魔法,在新的故事里,早就该被悄悄抹去了。
但我也挺喜欢这个弟弟,我一直照顾着他
直到六年级,我的奶奶为了一块钱,追到学校打我
那是周三,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我把校服外套搭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兜里揣着奶奶早上给的五块钱午饭钱——其实是前一帮邻居王奶奶送菜,她偷偷塞给我的,让我买个肉包子吃。
放学时去看台找外套,手一摸兜,五块钱变成了四块。
我心里咯噔一下,沿着跑道来回找,草皮都扒开了好几丛,愣是没见那一块钱的影子。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没精打采的狗尾巴草。
回到出租屋,奶奶正在择菜。我刚“钱丢了一块”,她手里的豆角“啪”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什么?一块钱?你知道一块钱能买两盒火柴不?能给你弟买块糖不?”
“我找了……”
“找了?我看你就是拿去买破烂玩意儿了!”她抓起墙角的拐杖,“走,跟我去学校找!肯定是你藏起来了!”
我拼命挣,书包带子都扯断了,还是被她拽着往学校走。路上的人都停下来看,卖部的阿姨探出头问怎么了,奶奶就扯着嗓子喊:“这败家子,丢了一块钱!我今非要打死他不可!”
学校大门已经关了,传达室的李爷爷拦着不让进。奶奶不管不顾,举起拐杖就往我背上抽:“你!钱藏哪儿了?是不是给哪个野丫头了?”
拐杖上的铁头磕在我后颈上,疼得我眼泪直掉。我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哭了只会挨更重的打。
就在这时,王奶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他婶子!别打了!早上我塞钱的时候掉了一块在你家门槛缝里,我刚扫地才发现!”
奶奶的拐杖僵在半空,脸一阵红一阵白。王奶奶把钱递过来,她没接,也没看我,转身就往家走,拐杖戳在地上的声音比平时更响,像是在跟谁赌气。
我跟在后面,后颈火辣辣地疼,校服后背被抽得皱成一团。路过操场边的黑板报,上面还贴着我上周画的画——题目是《我的家人》,画里有笑着的爸妈,抱着弟弟的奶奶,还有站在最边上的我。
那晚上,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奶奶哄弟弟的声音:“乖孙哦,奶奶明给你买糖吃……”后背的疼一阵阵钻进来,比疼更难受的,是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像被人用手掏走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摸了摸后颈,那里很快会青一块。但我知道,这道印子总会消的,就像以前无数次被骂、被打的痕迹一样。只是有些东西,消了就再也长不回来了。
弟弟在梦里哼唧了两声,我悄悄爬起来,帮他盖好踢掉的被子。他肉乎乎的手抓住我的手指,暖暖的。我看着他熟睡的脸,突然觉得,或许我不是多余的。至少,在他还不会话的时候,他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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