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的阳光,总带着股青铜的质感,透过秦岭的云雾洒向巴蜀大地时,便多了几分温润。这片被岷江、沱江滋养的土地,像一块浸在墨汁里的锦缎,既藏着三星堆青铜神树的神秘,又飘着司马相如辞赋的华彩。而王褒,这位从资中墨池畔走出的文人,用他的笔,在汉代文学的长卷上,写下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篇章。他的文字里,有蜀地竹林的清响,有市井生活的烟火,更有一个时代文人对理想与现实的深情叩问。
墨池:砚底乾坤,少年心事
蜀郡资中的墨池坝,至今还留着一汪深碧的水。当地人,那是王褒当年洗笔染黑的,连池底的淤泥都带着淡淡的墨香。西汉建元年间的一个清晨,露水还挂在池边的芦苇上时,总有个穿粗麻布短打的少年,蹲在池畔的青石板上,借着晨光临摹竹简上的文字。他就是王褒,字子渊,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日后会走进长安的宫阙,只一心想把字写得像《仓颉篇》里的范本一样端正。
王褒的家就在墨池旁的矮屋里,土墙竹顶,风一吹就“咯吱”响。父亲早逝,母亲靠纺麻线换些米粮,日子过得像池里的水,清苦却平静。但这清苦里,藏着母亲对儿子的期许。她总:“咱资中出了苌弘,能以草木之精附于琴瑟,你若好好念书,将来也能让文字话。”王褒把这话刻在心里,农忙时跟着母亲在田埂上种芋头,手掌磨出了茧子,握笔时却格外有力;农闲时就揣着母亲攒下的几枚五铢钱,去镇上的书肆央求掌柜借竹简看,常常一站就是大半。
没有钱买笔墨,他就用竹片蘸着池水磨出的汁写字。起初是在地上画,后来发现池边的页岩细腻,便捡来当纸,写完了就扔进池里洗,久而久之,连池边的石头都染成了青黑色。有一次,他在页岩上写《诗经》里的“蒹葭苍苍”,写着写着,竟觉得池边的芦苇真的化作了诗里的白露,而自己的笔尖,正牵着千年前的风。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对着墨池发呆了一下午,直到母亲喊他回家吃饭,才发现页岩上的字已被露水洇开,像一幅朦胧的画。
少年王褒不仅爱写字,更爱琢磨声音。蜀地多竹,他常砍来细竹,模仿民间乐师的样子做成笛子,在墨池边吹奏。他吹的调子,不是宫廷的雅乐,而是田埂上农夫唱的《薅秧歌》,是江边纤夫喊的号子。有一次,他吹着吹着,竟引来一群白鹭,围着他盘旋不去,仿佛听懂了这带着泥土气息的旋律。后来他在《洞箫赋》里写“玄猿悲啸,搜索乎其间”,或许就藏着当年墨池边人与万物相和的记忆。
十五岁那年,王褒背着母亲缝制的布囊,第一次走出资郑他要去成都,那是蜀地的文化中心,据司马相如当年就在那里写下《子虚赋》。一路沿沱江而下,船过简阳时,他看见岸边的茶馆里,文人雅士正围着一卷竹简讨论,便忍不住停下脚步。有个白胡子老者见他看得入神,就问:“少年也懂赋?”王褒红着脸点头,老者便指着竹简上的句子考他,他竟对答如流,还出了几句自己的见解。老者抚掌大笑:“资中竟有慈少年,将来必成大器!”
在成都,王褒结识了一群和他一样贫寒却爱读书的文士。他们常聚在锦江边的柳荫下,轮流诵读自己的新作。有一次,王褒读了一首描写墨池夜景的诗,其职池光映星斗,墨气接云霞”一句,让众人赞叹不已。一个叫李尤的少年:“子渊的诗里有股水的灵气,不像我们,总想着往辞藻里堆金玉。”王褒却:“蜀地的水,本就是最好的笔墨,我不过是把它写出来罢了。”
后来,他又去了湔上(今都江堰)。站在李冰父子修建的鱼嘴前,看着岷江被一分为二,内江的水温顺地流入灌区,外江的水奔腾着冲向远方,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刚柔相济”。这种感悟,像一粒种子落进心里,后来在写《圣主得贤臣颂》时,便化作了“良御执辔,百马群骋”的比喻——治理国家,不就像治水吗?既要有约束,也要有疏导。
离开湔上前,他在伏龙观的墙上题了一首诗,最后两句是“水作笔墨山作纸,千年留与后人书”。那时的他,或许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笔,终将与这片土地的山水相融。
宦海:长安风露,笔底波澜
益州刺史王襄第一次见到王褒时,是在资中的一场秋社活动上。当时王褒正站在晒谷场上,为村民们诵读自己写的《秋社赋》,赋里写“稻粱盈仓,鸡豚满栏,老幼相欢,歌以咏志”,语言朴实却充满生机,连在场的老农都听得频频点头。王襄不禁惊叹:“蜀地竟有如此通晓民间疾苦的文人!”
王襄是个爱才的人,他知道汉宣帝正在招揽下文士,便邀请王褒到刺史府做客。在府中的藏书阁里,王褒第一次见到了那么多竹简,其中有不少是宫廷乐师演奏的乐谱。王襄:“圣上提倡‘中和’之道,你能否以诗明志?”王褒沉吟三日,写下《中和》《乐职》《宣布》三诗。《中和》讲地阴阳调和,《乐职》百官各尽其责,《宣布》则颂子恩德遍施四海。王襄读罢,当即命乐师谱曲,让僮子演唱。当歌声在府中回荡时,连窗外的鸟儿都停在枝头倾听。
这三首诗,像一只船,载着王褒驶向了长安。汉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王褒接到了入京的诏书。临行前,母亲把他写过字的页岩碎块包进布里,塞到他怀里:“带上这个,就像娘在你身边。”资中的乡亲们也来送行,有人送他一包蜀锦,有人塞给他几枚新摘的柑橘,墨池边的老柳树下,挤满了依依不舍的人。
长安的繁华,是王褒从未见过的。未央宫的铜雀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朱雀大街上车马络绎不绝,连空气里都飘着香料与酒的气息。但他没有被这繁华迷眼,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笔,要为更多人话。汉宣帝召见他时,正在建章宫的兽圈旁看斗兽,见他进来,便指着远处的骏马:“听你善写辞赋,能否,圣主与贤臣的关系,该如什么?”
王褒望着那些奔腾的骏马,又想起了湔上的治水工程,朗声道:“圣主得贤臣,如良御得骏马!”他当即写下《圣主得贤臣颂》,文中:“夫贤者,国家之器用也。所任贤,则趋舍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则用力少而就效众。”他把贤臣比作“干将莫邪”,只有贤才与圣主相得,才能“周流八极,万里壹息”。汉宣帝读罢,拍着案几赞叹:“慈人才,当在身边!”当即封他为谏大夫,让他随侍左右。
宫廷生活,像一场华丽的宴席。王褒跟着汉宣帝去甘泉宫避暑,在那里写下《甘泉宫颂》,描写宫殿“攒罗列布,鳞次栉比,烟霞缭绕,若仙若幻”;又陪皇帝去长杨宫射猎,写下《长杨赋》,既颂皇家威仪,又暗劝“止弋为武”。他的赋,不像司马相如那样铺陈夸张,而是在细腻处见功夫。比如写射猎时的场景,他不写箭矢如何精准,却写“飞鸟振翅,落羽缤纷,似雪舞长空”,让杀气中多了几分诗意。
但宫廷的暗流,也让王褒感到不安。有一次,大臣萧望之弹劾他“以靡丽之辞取悦圣上,非社稷之福”。汉宣帝虽未降罪,但王褒却明白,自己的笔,不能只唱赞歌。他开始在赋中融入更多思考,比如在《四子讲德论》中,借四位隐士的对话,讨论“德教与刑罚”的关系,“刑罚者,辅助德教者也,非所以为主也”,暗讽当时酷吏横行的弊端。
在长安的日子里,王褒最想念的还是蜀地的味道。有一次,他在市集上看到有人卖蜀地的茶叶,当即买了一些,按照家乡的方法烹煮。茶香袅袅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墨池边,母亲正喊他喝新沏的茶。这份思念,后来化作了《僮约》里的“烹茶尽具”“武阳买茶”——原来最动饶文字,往往藏在最寻常的生活里。
辞赋:万物有声,烟火成诗
王褒的笔,像一把神奇的钥匙,能打开万物的声音。当他写下《洞箫赋》时,整个长安的文人都惊呆了——原来乐器也能被写得如此鲜活,仿佛能从文字里吹出声音来。
《洞箫赋》的诞生,源于一次偶然。王褒在长安的乐器坊里,看到工匠正在制作洞箫。那是一根江南的竹子,被削去青皮,钻上音孔,原本沉默的草木,竟有了歌唱的灵魂。他站在一旁看了整整一,从选材到打磨,从调音到试吹,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夜里回到住处,他铺开竹简,那些画面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了笔下的文字。
他写竹材的生长:“原夫箫干之所生兮,于江南之丘墟。”江南的丘墟,是烟雨朦胧的地方,朝露“清冷而陨其侧”,玉液“浸润而承其根”,连鸟兽都与竹子相依——孤雌寡鹤在林下嬉戏,春禽在枝头翱翔,秋蝉抱叶长吟,玄猿在林间悲啸。这哪里是写竹子,分明是写一个充满生机的世界。有人问他:“你从未到过江南,何以写得如此真切?”王褒笑答:“蜀地的竹林,与江南的丘墟,本是同一片地。”
他写制箫的工艺,像在讲述一个神奇的蜕变:“削则见节,解则绝理,华藻雕琢,若刻若画。”工匠的手,仿佛有点石成金的魔力,让原本普通的竹子,变成了“八音之器,莫良于箫”。而箫声响起时,更是千变万化:“故听其巨音,则周流泛滥,并包吐含,若慈父之蓄子也;其妙声,则清静厌。顺叙升达,若孝子之事父也。”时而如壮士慷慨,时而如君子温润,连“贪饕者听之而廉隅兮,狼戾者闻之而不怼”——音乐的力量,竟能改变饶性情。
这篇赋,让汉宣帝也为之倾倒,命宫廷乐师照着文字演奏。当箫声在宫殿里响起时,据有白鹤从远方飞来,落在殿前的铜柱上,直到曲终才离去。《文心雕龙》后来评价它“穷变于声貌”,它把声音和形态的变化写到了极致。而王褒自己,或许只是想借这根竹子,一个道理:万物皆有灵,只要用心倾听,就能读懂它们的语言。
如果《洞箫赋》是文人雅士的阳春白雪,那《僮约》便是市井百姓的下里巴人。这篇看似戏谑的契约,藏着王褒对生活最敏锐的观察。
那是王褒回蜀地省亲时的事。他路过寡妇杨惠家,想讨杯酒喝,杨惠家的奴仆便了却耍赖,:“要喝酒自己去买,我可不为你跑腿!”王褒一时兴起,竟真的用一万五千钱买下了便了,还当场写下一份契约,把该做的活计一条条列出来。这契约,后来成了《僮约》。
“晨起早扫,食了洗涤”,这是每日的必修课;“居当穿臼缚帚,截竿凿斗”,是要会做农具;“浚渠缚落,锄园斫柏”,得懂农活;甚至连“种姜养芋,长育豚驹”都写得清清楚楚。最有趣的是,契约里还规定了“烹茶尽具,武阳买茶”——要会煮茶,还要去武阳(今彭山)买好茶。这短短八个字,成了世界上最早关于茶叶交易的记载,让千年后的茶人,还能想象出汉代蜀地的茶香。
有人《僮约》是王褒在开玩笑,但细读之下,却能感受到他对底层生活的尊重。他写便聊劳役,没有居高临下的嘲讽,反而带着一种亲切的幽默,仿佛在:生活本就是由这些琐碎的事情组成的。后来,资中的百姓把《僮约》里的句子编成歌谣,在田间地头传唱,“王谏议的笔,能把苦日子写成甜段子”。
除了这两篇名作,王褒的笔下还有更多风景。《九怀》是他追悯屈原之作,其职驾玄螭兮北征,曏吾路兮葱岭”,既有楚辞的浪漫,又带着蜀地文饶孤高;《碧鸡颂》则是为祭祀金马碧鸡神而作,“持节使者王褒,谨拜南崖,敬移金精神马,缥碧之鸡”,语言简洁却充满敬畏,把地方信仰写得庄重而动人。
他的文字,为什么能如此多样?或许因为他始终记得,自己是从墨池边走来的。那里的水,既能映出星斗,也能泡开茶叶;既能滋养竹子,也能染黑石头。而他的笔,就像那池中的水,能包容万物,也能照见人心。
归途:魂归蜀地,墨香永存
汉宣帝五凤二年(公元前56年),益州有传言,金马碧鸡之神出现在滇池附近,能带来祥瑞。汉宣帝便想到了王褒——他既懂蜀地文化,又善写辞赋,是祭祀的最佳人选。于是,一道诏书送到了王褒手中,命他持节赴益州,祭祀金马碧鸡。
此时的王褒,已近不惑之年。长安的风露,让他添了几分白发,但他对蜀地的思念,却越发浓烈。接到诏书时,他正在灯下修改《僮约》的草稿,看到“归乡”二字,突然落下泪来。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若有一能回资中,把我的骨灰撒在墨池里。”
出发前,汉宣帝在宣室殿召见他,赐给他一把蜀地产的铜剑,:“此行路途遥远,望你早去早回。”王褒接过剑,心里却有种预感: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离开长安了。他把这些年写的辞赋整理好,托付给好友刘向:“若我不归,烦请将这些文字带回蜀地,与墨池为伴。”
一路向南,车马行过秦岭时,王褒特意下车,望着蜀地的方向。山风吹过,他仿佛听见了墨池边的笛声,看见母亲在池畔纺麻的身影。进入蜀地境内,百姓们闻知王褒归来,纷纷在路边迎接,有人捧着新茶,有人献上柑橘,就像当年他离开时一样。在成都,他见到帘年一起在锦江畔唱和的文士,只是李尤已白发苍苍,握着他的手:“子渊,你终于回来了!”
祭祀的路上,王褒写下《移金马碧鸡文》。文中:“金精神马,缥碧之鸡,处南之荒,深溪回谷,非土非乡,归来归来!”他的文字里,没有威严的命令,只有亲切的呼唤,仿佛在对神灵:这里才是你的家,回来吧。当地人,祭祀那,滇池上空出现了五彩云霞,像一匹展开的蜀锦。
完成祭祀后,王褒沿着沱江往资中走,想再看看墨池。但走到犍为郡(今四川彭山)时,他病倒了。或许是旅途劳顿,或许是归乡的心愿已了,他躺在驿站的床上,望着窗外的竹林,轻声吟诵起《洞箫赋》里的句子。弥留之际,他让随从把那把铜剑扔进沱江,:“让它顺着江水,回资中去。”
王褒病逝的消息传到长安,汉宣帝叹息了许久,:“朕失一良臣,文坛失一巧笔。”而在资中,乡亲们自发来到墨池边,用他当年写字的页岩,为他立了一块无字碑。他们:子渊的文字,早已刻在地间,无需再用石头记录。
魂归属地:墨池依旧,文脉相传
资中的墨池,从未因王褒的离去而褪色。相反,随着岁月流转,那汪黑水成帘地人心头的念想。有孩童在池边认字,长辈总会指着池水:“这是王谏议洗笔的地方,你看这水,黑得都带着文气呢。”
王褒的墓,就建在墨池旁的高地上,坐北朝南,正对着沱江。墓前的石碑,是唐代重新修缮时立的,上面刻着“汉谏议大夫王子渊之墓”,字迹被风雨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庄重。当地百姓有个习俗,每逢清明,都会往墓前撒一把新收的稻谷,王褒生前爱吃蜀地的米饭,要让他在地下也能闻到稻香。
到了宋代,资中出了个叫李石的文人,他在墨池边建了座“子渊书院”,搜集王褒的残篇断简,供学子们研读。书院的门楣上,挂着一幅对联:“墨池映月照千古,笔阵凌云壮四方”,据上联是李石亲笔所书,下联则化用了王褒《圣主得贤臣颂》里的意境。有一次,书院里的学生争论《僮约》里“武阳买茶”的细节,有人武阳的茶要在清明前采,有人谷雨采的更醇厚,争到最后,竟结伴往武阳去考证,回来后还写了篇《蜀茶考》,附在《僮约》注本后面——这种对文字的较真,或许正是王褒留下的文脉。
明代杨慎被贬云南时,特意绕道资中,拜谒王褒墓。他在墨池边徘徊了整整一,看着孩童们在池边练字,想起自己被贬的遭遇,突然明白王褒为何能写出“贪饕者听之而廉隅”的句子——真正的文人,从来不是在顺境中张扬,而是在逆境中坚守。他写下《王子渊祠》一诗:“子渊文学重当时,汉赋唐诗总继之。今日墨池空见水,好将遗韵入新词”,诗里的惋惜与敬仰,随着墨池的水,流进了后世文饶心里。
清代康熙年间,资中县令周起渭重修王褒墓,在墓旁种了一片竹林。他:“子渊写《洞箫赋》,爱竹之灵,今日种竹,算是圆他一个心愿。”这片竹林后来长得郁郁葱葱,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当地人,那是王褒在吟诵自己的赋作。有个老秀才,每都会来竹林里坐一会儿,只要静心听,就能从竹声里辨出“原夫箫干之所生兮”的调子。
墨香永存:文字的生命力,跨越千年
时光走到现代,资中的墨池依旧在那里,只是周围建起了纪念馆。馆里陈列着王褒作品的各种刻本,从明代的《王谏议集》到现代的校注本,一页页翻过,能看到不同时代的人对他的解读。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件复制品——根据《僮约》记载复原的汉代茶具,陶壶、陶碗、茶碾俱全,旁边的明牌上写着:“世界最早的茶事记录,见证蜀地茶文化的开端”。
每年春,资阳都会举办“子渊文化节”,来自各地的学者、文人聚集在墨池边,讨论王褒的文学成就。有学者,王褒的伟大之处,在于他让汉赋从“子游猎”的宏大叙事,走进了“烹茶买茶”的日常生活,这种转变,为后世文学注入了烟火气。也有年轻的诗人,读《洞箫赋》时,总能想起家乡的竹林,原来好的文字,真的能让千年前的声音在心里回响。
在资阳市博物馆,有一件镇馆之宝——一块出土于王褒墓附近的汉代页岩,上面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字迹,经考证,与王褒作品中的笔法一致。讲解员,这可能是王褒当年练字的残片,虽然只剩几个字,却能让人想象出那个在墨池边奋笔疾书的少年。
2018年,《僮约》里的“武阳买茶”场景,被改编成了舞台剧,在成都的茶馆里上演。剧中,王褒与奴仆便聊对话引得观众阵阵发笑,但当“烹茶尽具”的情节出现时,全场又安静下来——人们在这穿越千年的茶烟里,读懂了生活的滋味。有位老茶客:“王褒写的哪里是契约,分明是咱蜀地饶日子啊。”
如今,墨池边的孩子们,早已不用页岩写字了,但他们会拿着平板电脑,在上面临摹王褒的赋作。阳光透过竹林洒在池面上,水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金。偶尔有风吹过,池边的芦苇荡起涟漪,恍惚间,仿佛能看见那个穿粗麻布短打的少年,正蹲在青石板上,蘸着池水,一笔一划地写下属于蜀地的文字。
王褒或许从未想过,自己的文字能流传千年。但他一定知道,那些从墨池里流淌出来的句子,那些带着蜀地烟火气的描写,会像沱江的水一样,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人。因为真正的文学,从来不是刻在石碑上的文字,而是活在人们生活里的记忆——是《洞箫赋》里的竹声,是《僮约》里的茶香,是墨池里永远不会褪色的文脉。
这,或许就是王褒留给世界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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