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然爱怜抚摸着她的头，“好。”
夜色沉沉，秦希回到了二楼熟悉的房间，屋内陈设看起来有些年头，却十分干净整洁，看起来丝毫不像空置多年的模样。
连被子床单都是染着洗衣粉芳香的，显然是盛然经常收拾的杰作。
秦希坐到床头，呆呆的望着窗口有些老旧的书桌，一滴泪突兀滑落。
走不出来的人，从来都不止她一个。
一夜好眠，鼻腔仿佛都是盛阳的气息，她做了个漫长的梦，醒来时枕头湿了大半。
“念念。”盛然在敲门，“醒了吗？吃早餐了。”
“来了。”
她应了一声，迅速收拾好情绪，认真叠好被子后下了楼。
盛然从厨房端了两碗面条出来，香气扑鼻，烟雾缭绕间，她不敢去看盛然的眼睛。
眼泪是个坏东西，她一向不喜欢的。
可在这里，她控制不住。
忽略她哭红的眼，盛然把碗里的煎蛋挑到了秦希碗中，“回来去看过那臭子了吗？”
秦希吸溜着面闷闷摇头。
快一周了，她不敢靠近盛家，更不敢去见盛阳。
她害怕，怕盛阳会怪她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更怕他问自己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看他。
盛然了然的笑了笑，“待会儿一起去吧。”
她依旧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盛阳埋在盛家后山上，盛然特意在附近种了许多向日葵，只可惜冬日严寒，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杆。
将一早准备好的水果和饭菜放在墓前，盛然一刻也不闲着，麻利的拿着锄头打理起附近的荒草来。
“这才半个多月没来，长了这么多草。”
“那臭子从爱干净，肯定受不了。”
她一边除草，一边低声喃喃着，分明是轻快的语气，却惹得秦希心酸不已。
初三那年，镇上搬来一对母子，阔气买下了街尾的一栋院，是当时梧桐镇上最富裕的人家。
秦希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盛然时的场景，年近四十的女人穿这件时髦的碎花裙，烫着卷发面容精致，笑起来时更是温柔至极。
盛然生得漂亮，穿衣打扮处处都透露着大城市的气息，秦希的第一条白色连衣裙就是她送的。
花一样的女人，如今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盛然不再年轻，精致脸庞也有了皱纹，一双手也不像最初的柔嫩，而是布满老茧。
盛阳出了意外后，她像是朵开败的花，一夜之间老了不少，却依旧温柔。
这么好的女人，老爷却没有善待过她。
硬生生将眼眶的泪水压下，秦希收回目光，跪在地上将早已准备好的几株栀子花心翼翼种在了四周。
等到开春，栀子花和向日葵会再次发芽。
她细心算了算，等到向日葵再度盛开时，她和盛阳应该也已经团聚了。
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浑身软疼得厉害，她慌忙从包里翻出药丸生生吞下，苍白着脸喘着粗气。
墓碑上笑容灿烂的少年似乎在看她，秦希别开脸，不敢对视。
他肯定会怪她放弃治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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