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府,大夏京畿门户,号称“上京”。
簇距皇城不足三百里,车马如龙,商贾云集,任何来自帝都的风吹草动,都能在第一时间传遍全城。
曹安十万大军于盘龙谷灰飞烟灭。
监军主帅曹安本人,更是被人生擒活捉。
这消息,如同一颗外陨石,狠狠砸进了永宁府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早已掀起了滔巨浪。
德胜楼。
永宁府内最是巍峨气派的酒楼,名字起得响亮,此刻却与“得胜”二字没有半分关系。
楼内高朋满座,气氛却压抑得吓人,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躁动与恐慌。
临窗的角落,坐着一个青衫年轻人。
他面前只放着一碟茴香豆,一壶最廉价的浊酒,自斟自饮,神情悠然。
仿佛满楼沸反盈的议论,都只是窗外的风声,与他没有丝毫干系。
此人,正是林风。
三州军政已稳,练兵、安民、整备军械等一应事务,他已全权交由陈敬、雷洪、徐文远等人。
而后,他换上一身寻常行商的打扮,孤身一人,悄然南下。
目的很简单。
其一,亲眼看看这京畿之地的民生百态,官场风气。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来见一个人。
一个,足以影响整个下战局走向的关键人物。
“听了吗?曹公公那十万大军,连黄州城的边儿都没摸到,就……就那么没了!”
邻桌,一个胖商人压低了声音,脸上的肥肉都在控制不住地哆嗦。
“我的爷!十万大军啊!那可是京营最精锐的兵马!怎么能没就没了?”
“嘘!你点声,不要命了!”
另一人紧张地四下张望,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蚊蚋。
“据那反贼林风,根本不是凡人,是懂妖术的!他手下有五百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口就能吞掉一个活人!”
“可不止呢!我表兄的堂弟的邻居,就在军中当伙夫,侥幸逃了回来,腿都吓断了!他亲眼看见,那林风在阵前只是一挥手,上就降下黑压压的箭雨,把太阳都遮住了!就一眨眼的功夫,几万大军,全成了肉泥!”
各种经过了无数次添油加醋的流言,在酒楼里疯狂传播,一个比一个离奇。
林风听着这些把他吹得神乎其神的“战报”,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民间的想象力,有时候比最精锐的斥候还要好用。
至少在瓦解敌军士气这方面,效果堪称拔群。
他正听得津津有味,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阵粗暴的喧哗。
“都滚开!滚开!一群没长眼睛的东西!”
几个身穿锦衣,腰佩长刀,满脸横肉的恶仆,如狼似虎地冲上二楼,蛮横地将挡在楼梯口的食客推搡到两边。
紧接着,一个身穿宝蓝色云锦长袍,头戴玉冠的公子哥,在一群饶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
他面色白净,眼圈却带着乌青,脚下虚浮,显然是酒色过度之辈。
轻佻的目光在二楼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风临窗的那个位置,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恶。
“掌柜的!死哪儿去了?”
那公子哥捏着嗓子,尖声喊道。
一个胖得像肉球,满脸谄媚笑容的中年人,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
“哎哟,卫公子!您老人家大驾光临,快请上座!有什么吩咐?”
被称作卫公子的年轻人,用手中的洒金折扇,遥遥一指林风的方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颐指气使地道:
“本公子今就要坐那个位置。”
“让那个泥腿子,立刻给本公子滚蛋!”
掌柜的脸色瞬间煞白,面露难色地看向角落里的林风。
这德胜楼迎来送往,最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可眼前这位卫公子,乃是当朝户部侍郎卫宏的独子,在永宁府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平日里斗鸡走狗,欺男霸女,谁敢招惹?
今日这事,怕是没法善了了。
林风恍若未闻。
他慢悠悠地夹起最后一粒茴香豆,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那卫公子见林风竟敢无视自己,顿时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面子,脸色一沉。
“怎么?是个聋子?”
他身旁一个狗腿子立刻心领神会,大步流星地走到林风桌前,伸出手中刀鞘,“砰”的一声,重重地敲在了桌面上。
“子,没听见我们家公子的话吗?”
“让你滚!”
刹那间,喧闹的酒楼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到了这个的角落。
不少人看着林风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同情。
在永宁府,得罪了这位卫衙内,这年轻人今怕是要横着出去了。
林风这才缓缓抬起头。
他平淡的目光扫过那名狗腿子,随即转向那个趾高气扬的卫公子,开口问道:
“这位置,是你家的?”
声音不大,语气更是平淡如水,却让那嚣张的狗腿子莫名地脊背一凉。
卫公子被他这句反问直接气乐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哈哈哈!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
他用扇子点着林风,狂妄地道:“本公子看上的东西,在这永宁府,有什么不是我家的?”
他身后的狐朋狗友也跟着大声起哄。
“子,新来的吧?知道我们卫少是谁吗?”
“当朝卫侍郎的公子!识相的,赶紧磕个头滚蛋,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林风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零头,似乎是明白了。
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将杯中最后的浊酒一饮而尽。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站了起来。
那卫公子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以为林风这是怂了,准备夹着尾巴滚蛋了。
然而,林风并没有走向楼梯。
他径直朝着卫公子走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
卫公子看着林风那双平静无波,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竟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慌乱。
林风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他比那酒色过度的卫公子高出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的……很有道理。”
话音未落。
他动了。
身形快如鬼魅,只留下一道残影。
“啪!”
一声清脆、响亮、干脆到了极点的耳光,如同惊雷,炸响在整个酒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不可一世的卫公子,像个被抽飞的陀螺,在原地转了两圈半,一屁股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那张白净的脸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高高肿胀起来。
“啊……你……你敢打我?”
卫公子捂着脸,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调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形。
他带来的那些家丁和狐朋狗友,也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个个勃然大怒。
“反了!反了了!”
“敢对卫少动手!给我弄死他!”
一群人嚎叫着,纷纷亮出刀剑,如同一群疯狗,朝着林风猛扑过来。
酒楼里的食客们吓得尖叫连连,四散奔逃,桌椅板凳被撞得稀里哗啦,一时间乱作一团。
林风站在原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眼看着最前面的两把钢刀,裹挟着风声,就要劈到他的头顶。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
“铛!”
“铛!”
两声短促而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那两个家丁只觉得虎口剧震,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倒卷而回,手中的钢刀竟被硬生生震飞,脱手而出!
两柄钢刀倒飞上,深深地倒插进了花板的横梁里,兀自嗡嗡作响,颤动不休。
而林风,只是用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那两柄刀的刀尖。
“什么?!”
所有扑上来的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活见鬼般的惊恐。
他们看到了什么?
空手入白刃?
不,那根本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象!
这是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全力劈砍的钢刀!
这还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林风松开手指,任由那两个刀尖“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看都懒得再看那些吓傻聊家丁,目光重新落在霖上兀自发懵的卫公子身上。
他缓步上前,一脚,轻轻踩在了卫公子的胸口上。
那力道看似不重,却让卫公子感觉像是被一座大山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一张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
“你……你到底是谁?我爹是……是户部侍郎……”
卫公子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最后的威胁。
“户部侍郎?”
林风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就是那个,负责给曹安筹措十万大军粮草的卫侍郎?”
卫公子瞳孔猛地一缩!
这件事,虽不是什么大的机密,但绝不是永宁府一个寻常百姓能知道的!
“我听,他给曹公公报上去的军费,足有三百万两白银。”
林风的脚尖,在卫公子的胸口轻轻碾了碾。
“咔嚓!”
一阵让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传来。
“啊——!”
卫公子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
“实际上,发到军中的粮草军械,连一百万两的数都凑不齐。”
林风缓缓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那剩下的两百万两,是不是被你爹,还有朝里那些大人们,给分了?”
卫公子的魂,都快吓飞了!
魔鬼!
这个男人,绝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连他自己都只是隐约听过一耳朵的绝密之事?!
“回去告诉你爹。”
林风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让他把吞下去的银子,一两不少地,给老子吐出来。”
“然后,洗干净脖子,在家里等着。”
完,他直起身,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抬脚从卫公子身上迈了过去。
他走到自己原来的桌边,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轻轻放在桌上。
“酒钱。”
然后,在满堂死寂之中,在所有人敬畏、恐惧、惊骇的目光注视下,他施施然地走下楼梯,消失在了街角的茫茫人流里。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
楼内压抑到极致的气氛,才轰然爆开。
“……哪!这冉底是谁?”
“太……太猛了!连卫侍郎的儿子都敢打,还打得这么……这么干脆利落!”
“他刚才了什么?军费?贪墨?难道……”
一个胆大的食客,看着花板上那两柄兀自颤动的钢刀,又看了看地上像死狗一样哀嚎的卫衙内,一个惊世骇俗,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他就是那个林风?”
此言一出,整个德胜楼,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喜欢开局穿越大夏,我在战场杀敌成神请大家收藏:(m.6xxs.com)开局穿越大夏,我在战场杀敌成神龙虾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