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粒打在苏婉儿脸上，她望着地平线那团越来越浓的灰黄烟尘，喉间泛起铁锈味——历史原线里，安禄山要到宝十四载十一月才以\"清君侧\"为名起兵，可此刻才宝十二年春，系统沙盘上跳动的河北道标记红得刺眼，显示着三万骑兵的规模，比原线提前了两年半。
\"王御史！\"她转身时唐刀撞在城砖上，发出清越的响，\"立刻点三匹快马，你带密信回长安。\"指尖掐进掌心，她从袖中抽出半卷染着朱砂的绢帛，\"面呈太子，就范阳叛军提前南下，军械库虽毁，但安禄山藏了后手，要他速调神策军驻防潼关。\"
王敬之的手刚触到绢帛，指节便因用力泛白：\"苏娘子，您留幽州更危险！\"他腰间的监察御史鱼符被风刮得叮当响，\"末将请命留下护你——\"
\"护我？\"苏婉儿突然笑了，眼尾的红痣在雪光里像一滴血，\"王大人，你可知这三万骑兵若过了卢龙塞，长安的百姓会变成什么样？\"她猛地拽过他的手腕，将绢帛塞进他掌心，\"去！
用你最快的马，我要太子在明日辰时前见到这信。\"
王敬之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单膝跪地：\"末将定不负所托！\"他起身时甲胄撞得城垛簌簌落雪，马蹄声在城下炸响，三匹玄色战马如离弦之箭冲进烟尘里。
\"苏娘子，幽州守将张仲文求见。\"杜鸿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兵部员外郎的官袍下摆沾着草屑，显然刚从校场跑过来，\"他麾下只有五千轻骑，怕是挡不住叛军前锋。\"
苏婉儿的指尖在系统玉佩上轻轻一按，半透明的地理沙盘浮现在三人之间。
她点向居庸关方向：\"张将军，你带这五千骑去扼守古北口。\"沙盘上腾起淡蓝色的屏障，\"我用唐韵值兑换了《快速筑垒术》，按图上的标记，半日就能在隘口堆起三道土垒。
叛军骑兵冲阵全靠速度，土垒能迟滞他们至少两日。\"
张仲文的粗眉挑了挑，接过她递来的绢图时，掌心被纸角划得生疼：\"苏娘子怎知这法子管用？\"
\"因为安禄山的骑兵我熟。\"苏婉儿望着沙盘上跳动的红点，声音突然低下去，\"前世...不，历史原线里，他们就是这样冲破了卢龙塞。\"她抬眼时目光如刃，\"张将军，你只需信我这一次。\"
张仲文握紧绢图，甲胄铿锵作响：\"末将这就去点兵！\"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杜鸿渐的官帽吹落在地。
杜鸿渐弯腰捡帽子，发间的银簪闪了闪：\"苏娘子，末将有个主意——\"他指了指沙盘上的陇右道，\"郭子仪的朔方军、李光弼的河东军离此不远，若能两路夹击...\"
\"好棋。\"苏婉儿的指尖在沙盘上划出两道金线，\"但得有人亲自去陇右。\"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一枚羊脂玉佩，\"我有个旧部，三年前在扬州盐市被我救过全家。
你派人去寻他，就'玉在椟中求善价'，他自会来见。\"
\"那信...\"
\"信我亲自写。\"苏婉儿摸出随身携带的螺子黛，在沙盘边缘的空白处飞快书写，\"郭子仪重情义，我在信里提当年他母病时，我托商队送过五车药材。\"墨迹未干，她便将纸页折成鹤形，\"告诉旧部，必须当面交到郭将军手里，否则烧了它。\"
接下来的三日，幽州军器坊的锻铁声昼夜不停。
苏婉儿在临时指挥所里，借着系统的人脉图谱，联系上三名西域商队的首领——阿古达木的驼铃队、康家的绢帛商、石氏的马匹贩子。
她将叛军可能的三条行军路线标在羊皮地图上，用朱砂点了三个火油陷阱的位置：\"你们的商队最近在河北道活动，帮我盯着这三条路。\"她将三枚青铜虎符推过去，\"每探到叛军动向，就按虎符上的暗号传信，事后苏家商队的货栈，给你们留三成红利。\"
商人们的眼睛亮了。
康家老掌柜捻着胡子笑：\"苏娘子的信誉，我们信得过。\"他将虎符收进怀里，\"三日后，必送消息来。\"
第四日卯时，第一封密报送到指挥所。
康家的信鸽爪上绑着染血的绢条：\"叛军走飞狐陉，前锋已过飞狐口。\"
苏婉儿猛地拍案，震得茶盏跳起来：\"飞狐陉！\"她抓起地图，指尖在那条狭窄的山路上划出深痕，\"他们想绕开古北口，走山路直插关内。\"她转身对值守的军校吼：\"传我命令，飞狐陉两侧的伏兵准备！
滚石擂木、火油桶，按前日部署的位置摆好！\"
晨雾未散时，叛军的前锋进入飞狐陉。
苏婉儿站在高处的望楼里，望着山路上攒动的黑甲，喉间泛起冷意。
她摸出腰间的唐刀，刀鞘上的缠丝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滑。
\"放！\"
随着她一声令下，两侧山崖上的滚石如暴雨倾泻，砸在最前面的骑兵队里。
惨叫声刺破晨雾，几匹惊马撞在山壁上，连人带甲滚下深谷。
紧接着，火油桶被火把点燃，橘红色的火焰顺着山路蔓延，将叛军的皮甲、木盾烧得噼啪作响。
\"想趁我不备？\"苏婉儿望着乱作一团的敌军，声音比山风更冷，\"你们还是太慢了。\"
就在这时，山脚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斥候浑身是汗，连滚带爬地冲上望楼：\"姐！
长安方向传来消息——\"他喘得不完整话，\"陛下...陛下病重，太医院的人都进了大明宫；杨国忠...杨国忠昨晚在相府遇刺，刺客...刺客没抓到！\"
苏婉儿的指尖在刀鞘上顿住。
她望着东南方那团被火光映红的空，突然想起系统历史线里，杨国忠的死是安禄山起兵的重要借口。
可现在，安禄山的叛军还在飞狐陉里挣扎，杨国忠却先遇刺了...
\"备马。\"她将唐刀重重插进刀鞘，\"我要回长安。\"
山风卷起她的裙角，露出内侧绣的金色唐草纹。
远处，叛军的喊杀声还在继续，可她的目光已穿过重山，落在那座被暮色笼罩的长安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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