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有没有离开赤焰很清楚，毕竟她一直都有留意这边动静。
自叶开三人离开后，沈霄就没出过门。
他在屋里，气息四平八稳，没有任何异状。
如果是修炼出了问题，赤焰是不信的。
只是长时间窝在屋里，情况貌似也不对。
她想进去瞅一眼，即便出现意外也能及时处理，可干这事儿承担的风险有些大。
保不准会被沈霄一脚踹出来。
届时，她可就步了刘莹的后尘。
别人都以为沈霄好话，其实只有她知道，现实与之恰恰相反。
沈霄很难沟通。
他们之所以会有这种错觉，是因为沈霄根本不在乎。
都不在乎，怎么可能不好话？
沈霄要是在乎，那就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就比如她想留在这里过平静日子，一套要求直接扣了过来。
能达到标准就留下，未能达标就滚蛋。
这哪里是好话的样子？
“或许，方才就不应该阻止刘莹这个萝莉，让她进去瞅瞅，有问题她能顶上，一个屁孩儿，即便计较也不会太过，现在好了，只能自己上了。”
想到这里，赤焰嘴角忍不住抽搐。
草率了。
翻身跃上屋顶，目光扫了眼四周，确定周边无人，犹豫再三，赤焰还是将神识探了过去。
此举，很不礼貌。
就像有人趴在窗户上向内偷窥一般，没被抓住还好，要是被抓住，少不了一顿毒打。
万一看见些不该看的，拼命也不是没可能。
沈霄发现不了吗？
赤焰不觉得沈霄无法察觉，如此行径跟站在他面前戳他的脸没什么区别。
如果这样都没反应，那才叫问题。
只是现在的沈霄的确发现不了，神识深入识海，被大量记忆碎片包裹，别只是这种低级试探，就算打的翻地覆不波及他，他也不会给予反应。
经过三寻找，挖掘，深入识海底部，追根溯源之下，沈霄发现了异常。
这是他从没来过的地方，记忆的最深处。
这里没有任何外物，包括那些在识海中翻腾不断的记忆碎片。
很暗，很黑，只有一道水桶粗细的光柱自上而下倾泻，点亮方寸之地。
光亮中站着一道模糊身影，看上去很是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这里是源头？
不。
这里绝对不是源头，沈霄可以肯定。
他看完了对方短暂的一生。
没有大起大落，没有风风火火，甚至没有波澜起伏，有的只是平淡，平凡。
这很不容易。
很多人只觉得波澜壮阔的人生很难，出人头地，位高权重，以至于光宗耀祖，其实平平淡淡的人生同样很难。
没有大富大贵，也无灾无难，无病无疾，更是无仇无怨。
发现这一点的沈霄很奇怪。
不正常啊！
如此这般，人是怎么没的？
完全不通。
一个普通人，在没有任何外力与内部干扰的情况下，是怎么将自己玩没的？
沈霄想不到。
看着面前这道模糊身影，沈霄叹了口气。
最后的一缕神念而已。
如果不是他步入金丹期，识海有了质的提升，已经开始孕育神魂，向元婴转变，这缕神念也不会被激活。
现在他站在这里，两个只能留一个，另一个必须死。
毫无疑问，沈霄会彻底抹除他，不会让其干扰自己的想法。
这对沈霄而言很容易。
二者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上，是萤火与皓月也不为过。
“你来了！”
“来了。”
“来抹除我的？”
“对。”
神念交缠，沈霄没有意外，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对方太弱了，弱到吹口气就能将其吹散的地步，他什么都做不了。
简短的交流后，两人皆是陷入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道：
“我是镜中的你，你是镜外的我，一镜之隔，世界双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或许在别的世界中还存在着很多‘我’，有多少个世界，就有多少个“我”，你明白吗？”
“明白。”
平行世界理论，沈霄不太懂，但他听过。
“佛：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不难理解。”
“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将我搞过来的，不知道我过来，你就会死吗？”
虚影抬起手，指了指胸口。
“有一种力量可以跨越世界之间的壁垒，时空在其面前也得让步，我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快完了。”
沈霄问：“他们？”
“是的，他们。”
沈霄嗤笑一声，没好气道：“他们快完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塌了自有高的顶住，哪里轮得到你来顶？”
虚影沉默半晌，了句让沈霄十分意外的话。
“我就是高个，以原有的事态发展下去，他们不出百年就会绝迹，我没办法，只能赌一把。”
沈霄无奈。
“所以我来了。”
“是的，我没办法，只能寻找外力，或许也不能是外力，毕竟某种意义上，我们就是多面体的不同面而已。”虚影。
“你很强。”
虚影摇了摇头，沈霄了然。
强不强他还能不知道吗？
就他刚来那副身体状况，和“强”完全不搭边，比之普通人没任何区别，甚至偏弱。
沈霄再问：“如果你赌输了呢？”
“不可能。”
十分肯定的回答，带有不容反驳的意味。
听到这里，沈霄一时间想了很多。
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具备不确定性，呈现多元化发展事态。
如此言之凿凿，未免有些狂妄。
只是这话沈霄没法反驳，因为他的确成功了，现在不就已经在这里吗？
还有比这更好的佐证吗？
又是什么力量，竟然能超越世界的壁垒，将他硬生生搞了过来。
如此推断，也让沈霄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每当这个种族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总有人能站出来力挽狂澜。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这tmd是开挂了啊！
这种力量真tmd强。
“值得吗？”沈霄问。
这时，沈霄也弄明白对方是怎么死的了，自找的。
“我记得你之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愿意，这就足够了，其他的无需去想。”
“所以你想保全他们，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保全他们，单凭你对我的影响，这似乎不够，而且你要明白，我不可能留着你。”
对此，沈霄毫不避讳心中所想。
“我知道，所以你来之日，便是我消散之时，其实我都没有想过还有和你话的机会，能简单聊聊，我已经赚大发了。”虚影继续：
“至于凭什么？就凭我是你，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都不会让他们消亡，这就足够了。”
“别问那是什么力量，也别想着该如何掌握它，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只能自己去找，你找到的才是你的，无法学，唯有悟，不然我为什么将你送到道法学院去？”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得去找这个‘一’。”
沈霄无言。
他不知道吗？
他知道，只是怎么找？
没有头绪。
毫无疑问，眼前这货可能找到了“三”，也有可能找到了“二”，但绝对没找到“一”。
以凡人之躯，行仙神之事。
变态！
“好了，很高兴你没直接动手，我也就不麻烦你了，再也不见。”
完，沈霄便瞅见面前这道虚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转瞬化而无形，彻底融入这片识海，那束光也随之无踪。
默默看着，沈霄突然冷笑一声。
“如此行径与绑架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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