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猛地抬起头，“不行，不能报警！”
“大哥，要是警察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有人寻仇的，我爸.......虽然混蛋，但是我不想看他被人打断腿........”
方文兵见女孩哭的如此伤心，忍不住放缓了声音，轻声安慰。
“好好好，那你先别哭。”
“你家住在哪？或者在川城还有没有可靠的亲戚？我送你过去。”
“已经黑了，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女孩摇摇头，强忍住哭腔。
“大哥，我.......我没有其他亲人了。”
“我是川城大学的学生，这些人为了要赌债，直接追到了学校，影响很不好，我.......”
“我也不敢回家，他们知道我家在哪，还，要把我卖掉还赌债.......”
方文兵听到这些话，顿时攥紧了拳头。
“这帮混账！”
女孩抹了把眼泪，抬头看他。
“大哥，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的。”
“这次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罢，女孩便转身离开，动作十分干脆。
方文兵原本还在犹豫，可见到对方如此决绝，一副不打算拖累自己，想要自己承担的样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一个姑娘家，面对这样的事情，她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要是再被那些混混堵住，把她卖了，或者........
方文兵已经不敢深想，急忙追了上去。
“等等，你可有什么打算？不能回家，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女孩攥紧了怀中的书，只是沉默。
方文兵心中越发着急，“你难道不害怕吗？”
“大哥，我害怕也没用，这是我爸造的孽，我.......我也是没办法。”
听着女孩话语中隐隐约约的哭腔，方文兵还是忍不住了。
“好了，你先别哭了。”
“这样吧，你跟我回厂里，可以暂时安顿下来，干些杂活。”
女孩的脚步顿了顿，有些惊讶的打量着方文兵。
“你.......你的是真的？”
方文兵点点头，“真的。”
“我不是骗子，你不用害怕，我是方氏纺织厂的人，厂里有很多女工人。”
方文兵耐心解释着，想要以此安抚对方。
“你可以暂时住几，等想到办法了，再离开，也能躲躲那几个混混。”
女孩愣了愣，忽然低下了头。
方文兵有些纳闷，难道自己的不够诚恳？对方不信？
“我真的不是坏人，我........”
“大哥，我相信你是好人。”
女孩终于抬起头，语气虽然听起来平静，脸色却有点怪怪的。
尤其是她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不敢和方文兵对视。
方文兵却没有多想，只当对方是被刚刚的事情吓到了。
“那咱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回到了纺织厂。
夜幕低垂，纺织厂里的大部分工人已经下班了，厂区内一片寂静，只有零星几个维修工，正在车间里检修机器。
方文兵带着自称叫林月的女孩，穿过厂区，走向父亲的办公室。
回来的路上，方文兵的心里有些乱。
带一个陌生女孩，回厂里安置，这决定做得有些冲动。
但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和哭红的眼睛，以及联想到那几个混混的凶恶，他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他想，父亲一向心善，应该能理解。
再者，厂里女工多，厂区后的宿舍，也有空位，让她暂住几，帮忙干点杂活，等事情平息了再送她走，应该问题不大。
林月一路低着头，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了厂子后，才抬头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方文兵敲开办公室的门，方德善看到儿子身后跟着一个怯生生的陌生姑娘，明显愣了一下。
“爸。”
方文兵开了口，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
“这位是林月姑娘，刚才在路上遇到点麻烦.......”
他简略地将刚刚的事情了一遍，“我看她实在可怜，外头又危险，就.......就先带她回厂里了。”
“想着先让她在宿舍暂住几，帮厂里干点杂活，等风头过了，或者她想到办法了再。”
方文兵完，有些忐忑的看向父亲。
方德善眉头微蹙，目光在林月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林月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几本旧书。
方文兵心地善良，这点随他，做父亲的，其实心里是欣慰的。
但经历过陈国富设局一事，方德善的警惕性提高了不少。
一个来历不明，牵扯赌债纠纷的年轻女子，突然出现在儿子身边，并被带回厂里.......
这让他心里，本能地敲响了警钟。
“哦......这样啊。”
方德善没有立刻表态，语气带着几分审视。
“林姑娘是吧？哪个大学的？学什么的？”
“叔，我叫林月。”
林月似乎有些紧张，声音低如蚊虫。
“是川城大学......中文系的。”
她飞快地抬头，看了方德善一眼，又迅速低下。
“中文系.......”
方德善点点头，目光扫过林月怀中的几本旧书。
“行吧，文兵既然把你带回来了，外头也确实不安全。”
“厂里女工宿舍还有空床位，你先暂时住下，先帮着食堂，打打下手吧，会做饭吧？”
林月一听这话，连忙点头。
“会，我什么活都会干，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方德善点点头，脸色稍微严肃了几分。
“那就好，不过姑娘，有句话我得在前头。”
“厂子是正经做事的地方，你父亲的事，你自己要处理好，别给厂里惹麻烦。”
林月连连点头，语气中带着感激。
“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给厂里惹麻烦的！谢谢你们。”
“嗯。”方德善应了一声，对儿子道。
“文兵，你去食堂找李婶，让她给林姑娘安排一下住宿的事情。”
“时间也不早了，先让林姑娘休息吧。”
“好。”
方文兵见父亲答应了，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他带着林月往食堂的方向走去，林月又感激的对方德善打了个招呼，这才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方德善脸上的温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和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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