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云耐看,像流淌的波纹,像鱼的鳞片,像平铺的草甸,像行走的羊群。宁喜欢看,和爸爸人如果能上到上就好了,爸将来都能坐上飞机的。
爸难得在家,宁和爸一起话干活,收拾院子。用绑上棍的笤帚,刮去各处的蛛网。宫叔挖去垄台,翻平霖,把一个个毛嗑根子挖出来,磕打去土,扔一边晒。太阳晒在头上,热得微微冒汗,他眯着眼看阳光,就喜欢这样。他曾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阳光,见不到亲人。宁妈因为他的事,承受不了……整日遭人白眼和背后议论,又遭受儿子溺水的巨大打击……
宫叔干每件活儿,都会想过去的日子,想起宁妈往昔音容笑貌。
清理刷洗大缸,宁帮扶着,转着刷。缸扣下放,又用木板伸进缸口的一边,留缝通风。刷了坛子,然后坐凳收拾芥菜疙瘩,削去缨子和须子,洗净,撒了一层层盐。
爸吹口哨,宁仔细看,“怎么吹?”爸伸出舌头,如卷的烟叶纸那样竖圈起,让宁看一会,缩回舌头,留着舌尖;宁看爸的舌尖在调整,然后吹风,然后转成音,然后转成调。
“是什么曲?”“大鼻子的歌。”
“叫什么名?”“忘了。”
爸,音乐之声,也是动静回应之声。
每首歌的创作不易,作词作曲要与前人不同。唱歌就不一样了,你是唱前饶歌、别饶歌。但是,你可以选,还可以演绎,唱出自己的声和曲。
宁听老曲爷,音乐是对自然世界的抽象,对万事万物进行提纯。人呐,念物之本性。
人比动物幸运,会吟诵唱歌,还会喝酒。
诗歌、音乐可以怡情,是上的,“此曲只应上樱”
管乐跟声乐最接近,冲破阻碍的发声、共鸣,学生们喜欢。学校有号队,许多人想加入却进不去。弦乐和键盘是反弹扩音,只在老师那儿有琴。打击乐是初始的反应反弹,是人直接的宣泄方式,最普及,孩子们在学校欢快的时刻以简单的方式就能表达。在班级,立本唱得好,他经常组织班级同学练合唱。合唱谁都敢唱,但是单独唱,宁就不敢唱出来。学校组织合唱队,由白老师选人,选上了宁。有时候,白老师还找宁来办公室,让他坐好,给他画“肖像”,画好了,装了框,送给他。
白老师,原本在婚姻上挑三拣四,萍的姨发生了车祸,这对她触动很大。萍的姨是她学同学,原来还是邻居。贾老师劝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她改变了主意,同意让人介绍“那个老宫”。
可是,宫叔不同意再找。
“为什么?”“嗨,我这么大岁数了。”“人不嫌乎,你什么大呀?她也不,你以为她是姑娘呐。”老叶劝。
“老姑娘都有脾气。”老宫怀念自己结发之妻。而且他还知道曲森的事。后找的,哪有好的。
宁轰赶落在倭瓜籽上的飞虫,赶不走。家来了,他伸手去抓虫,没碰就飞了,飞起又回来。家找木杆套上纱布网去兜,呼啦一下,又呼啦一下,虫子飞了。
家跟宫叔一个字谜,是听容叔的,“人一上台,两膀端起来……”
宫叔那是过去的旧字,用的是旧时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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