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急功近利的学子不自知，但江川心里清楚，没有足够的控鞠力和对算学的通透，纵然是拿着答案，也毫无用处。
符羽当然也清楚，只是……做戏要做全套嘛，是时候教训教训那两个之前一再打退堂鼓，如今又见风使舵的纨绔。
那子正得意间，猛然发现符羽朝江川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来，当即便朝符羽凑了过去，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声问道：“符兄，答案在下是有了，可这脚力要如何掌控？在下还是有些不得其解，愿闻其详。”
这会儿话倒是客客气气礼貌有加，好像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符羽瞥了他一眼，手捏着下巴，做思考状。
那子赶紧拱手：“还请符兄指点。”
符羽勾了勾手指，那只脑袋立刻凑了上去。
符羽：“起脚要用大力。”
“在下记住了。”
见符羽不话了，连忙又问，“符兄，除了起脚要用大力之外，可还有别的要交代给在下？”
“没了。”
那子愕然，稍顿了一下，一副难得谦逊的口气道，“在下蹴鞠多年，经验多少也有一些，但要这起脚要用大力了，怎么也算不上特别，还请主帅指教。”深施一礼，十分谦卑。
“有这一条已经足够，”符羽将他扶起，过分认真地解释道，“以兄台之鞠技，进攻时，可谓凌波微步，势如闪电，行云流水，出其不意；防守时，临危不惧，衣无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真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旁边的江川听他舌灿莲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道，此人一本正经胡袄的功夫又见长了。
符羽是人来疯，发现被关注了，便越发嘚瑟，“其实，在下早就看出来了，适才在蹴鞠场上，兄台只用了五分的力。”
那子一时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不敢接话，蹙着眉等他下文。
瞎话张嘴就来，并且驾轻就熟：“虽然只有五分的力，但，在下却已经看出了兄台的实力，不瞒你，在京城时，在下就曾听兄台的大名，都兄台蹴鞠场上鞠技撩，没想到这番撩。”
那子颇有几分得意：“没想到你竟然听过我，那你，有多撩？”
“那是相当的撩，旁人在蹴鞠场上只知拼抢，但兄台不一样，兄台是躺赢。”
听着不像是好话，那子听了瞬间眼神已经冷了下去：“此话怎讲？”
“兄台是躺赢，不是兄台是摆烂，躺赢是为了积蓄力量，就等着此番在点鞠大战上发力，建立奇功。”
那子总算松了口气，他是个能顺杆爬的主，摇头晃脑地道：“嗯，倒是有这个意思。”
符羽：“依照在下看，答案在不在兄台手里并不重要，对兄台来，有它那是锦上添花，没有它，兄台也能百步穿杨，一鞠定乾坤。”
那子被他夸得飘飘然，非常自信地将脖子一扬：“那是！”
一个敢捧，一个敢当。
这一招捧杀着实让江川佩服，光是从周围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效果。
首先跳出来的，就是那位跟他同时拿到答案的他的好友，那子本来就不服他排在自己的前头，又听了符羽这通夸奖，嘴巴都撇得到了耳根子上了，这会儿是忍不了了，好心提醒了一句，不料却被当成是嫉妒，搞得他勃然大怒，干脆当着符羽的面，把话给挑明了。
“你以为你在蹴鞠场上摆烂别人看不出来？人家夸你是积蓄力量，你就真当作在积蓄力量了？旁人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是在胡长坚那买了王爷队赢，实际上，不过就是放水加摆烂，巴不得青衣队输。”
“我摆烂，你没摆烂？我买了王爷队赢，你就没买王爷队赢？”那子狗急跳墙，一副死也要拉人下水的气势。
“我只花一两银子，你却是把身上所有的银子拿了出来，还跟我借了二两，你上场，必定又要故意输鞠。”
“刚刚你还一直放水，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上半场时候，你故意把鞠蹴到了对方的脚下，我两只眼睛也都看见了。“
……
这边，撕得正酣，双方互揭老底。
那边，符羽不动声色地瞥了江川一眼，言下之意，瞧瞧，这就开始狗咬狗了，时间不多，点鞠大战还未结束，免得两人控制不住动手，符羽轻轻咳了一下，“哎哎”了一声，掏了掏耳朵，凑上前去：“我没听错吧？二位不但买了王爷队赢？还想故意放水，要王爷队赢，江兄，你也听到了是吧？你给我作证，我的都是真的。”
此话一出口，两个火冒三丈的人，立即偃旗息鼓。直到这时，才回过味来，原来中了符羽的圈套，可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已经晚了。一个比较识趣，垂下头，不发一言了。不识相的这一个，狠狠道：“没想到竟是在套路我。”
符羽作无辜状，扭过头顺势拉江川下水，“江兄，你来评评理，先前在下的是不是都是真心话？可谁能料到后面竟涉及赌鞠，我这个做主帅的听到这番话，实在是心有戚戚焉。”
江川正琢磨着符羽接下来怎么对付那子，突然被提问，立即收起眼神，眼观鼻鼻观口，只字不言。
那子本来觉得他俩讨嫌，现在又看到二人眉来眼去，便觉得这两人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反正自己已经着了符羽的道，眼下只有赢了这一鞠，才能勉强将功补过，便将进鞠的希望都压在了答案上，忍气吞声地道：“答案我是买下了，到底如何进鞠？答案里的个中关键之所在又是什么？还望如实相告。”
“哪里有什么关键之所在，都是个人发挥的好。”
那子一口气憋在胸中，竟无力反驳，但他不傻，不是看不出来这是自算术答案，不是什么揣在怀里就能在门神面前踢进死角的神仙灵符，只是眼下自己被符羽给拿捏住了，不敢再放肆。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位性符的，别看年纪不大，手段着实利害，尤其擅长套话，俗话，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保不齐还真跟王爷沾亲带故，这么一想便更谨慎了。
符羽看他气鼓鼓的，便故意逗他：“我看阁下气度不俗，定是学富五车之人，总不至于……连算术也没学过吧？”
那子略有些慌张，逞强道：“谁在下没学过算术了？在下曾拜白子夫先生门下，白先生我就不详细介绍了，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乃是我大瑨的算术大家，白先生的弟子能不懂算术么？简直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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