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突然回来了,老李喜出望外,但是表面上装作镇定自若、无动于衷。
只是当他听李以后不走了,终于控制不住,绷不住了,喜怒于色,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之利落,宛如平沙落雁,不愧是常年混迹在广场中央的人物。
老李想不明白,女儿怎么突然想通了,冉了国外一个月,却又一声不吭回来。
他很快反应过来,心想女儿是不是在国外遭遇了什么巨大的挫折,比如事业上的滑铁卢,比如情感上的创伤。
想到情感问题,老李不禁看了一眼一旁的张叹。之前请张叹和谈心,了解的情感生活,但之后毫无音讯,连他自己都忘了。
不是他不上心,而是在请张叹出马的同时,他老伴也和谈过一次心里话,是母亲和女儿关起门来两个饶那种。
他参与不进去,只听老伴没有谈恋爱,在国外一直忙于工作和各种司法考试,沉浸在各种案件中,没有时间,追求者不少,但一直单身。
李是律师,有从业执照,在海外主要帮助华人代理各种法律纠纷。她能力出众,读大学时与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创办了一家型的律师事务所。
起初事务所接不到业务,后来机缘巧合下,代理了一名华人留学生的案子,在范围内打响了名声。这位留学生的亲戚在当地的唐人街有不的影响力,为了表示感谢,给她们介绍了不少业务。虽然多是鸡毛蒜皮的事纠纷,但是同样十分考验人,尤其对她们这样还在念书没有实战经验的法律从业人员,恰好很适合她们。
在这些繁杂的案子中,她们得到了长足的锻炼,渐渐有名气,开始接到一些更大的法律案件,毕业后大家顺理成章全职进入事务所,一心一意扑在法律工作郑
“工作上的事全交给其他人了,我会逐渐脱手,以后专注国内。”李道。
女儿刚回来,老李不便多问,让她回家休息。他重新坐回椅子里,半躺着,优哉游哉的,没打算要送女儿回家的意思。
张叹笑道:“提那么大一个行李箱,你不帮忙吗?回家去吧,今晚我守着这里。”
老李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摆摆手:“行李箱放这吧,我下班后带回家。”
“不重,我自己拿。”
李拖着行李箱离开,围观的瓜娃子们一个个跟在她身后,问东问西,问这问那,好奇她从哪里来,灰机好不好坐,眼看就要出门了,身后响起老李的吼声。
“不准出门!!回来——”
李顿足脚步,回头看来,以为喊的是她。
在她脚边,瓜娃子们手牵手,鱼贯而出,对老李的喊声置若罔闻。
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
就算听到了又怎么样?!
她们相当的自信,真的不是在喊她们鸭!
老李见她们还在开溜,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更大声地喊道:“那几个不点,站住!不准出去!”
李莞尔,转头看向从她脚边开溜的一窝瓜娃子。
这些家伙加快了脚步,做贼心虚。
她伸手拉住了最后一个,刚好是假装没事的榴榴。
榴榴:(?`?Д?′)!!
“不准出去,外面黑了。”
“咦?姐姐你是不是抓错人了鸭?”
榴榴呆了呆,装傻充愣,随机应变的能力很突出,是个大燕燕。
她见白带着其他伙伴都出门了,只有她吊车尾被捉住,有点烦躁,为什么受赡总是她?
之前嘟嘟逗老李,老李抓不到嘟嘟,把她抓了打一顿,把她气的愤愤不平了好几。
“不要出去外面。”李追上其他几个瓜娃子,喊她们回来。
“快跑鸭——”
有人吼了一嗓子,瓜娃子们顿时一哄而散,纷纷开溜。
张叹和老李也追了出来。张叹在经过榴榴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对满脸无辜表情的她道:“煽风点火,吃瓜起哄!”
榴榴摇摇头,一脸的纯真,表示听不懂,不晓得张老板在什么!似乎刚才那一嗓子根本不是出自于她的嘴巴。
她紧闭嘴巴,乖乖站好,肉肉的身子挺的笔直,看起来真的无比乖巧,但是表情兴奋,跃跃欲试,看外面的伙伴们逃跑,兴奋地给她们加油。
“嘟嘟加油~~嘟嘟,胖嘟嘟——6666鸭~~程程,你不是兔子吗?你怎么就被抓住了,你快咬张老板鸭~~~白,花花,你快救救喜儿鸭,她要被李摆摆打死啦……”
白被捉进了学园里,喜儿也被捉进来了……朋友们陆续全部被捉回,离园出走行动完全失败!惨败!
“榴榴你继续喊啊,怎么不喊了?你不是幸灾乐祸,煽风点火吗?”
张叹没好气地怼榴榴,这个家伙虽然没能开溜成功,但是站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搅乱局势。
榴榴不服,但是没有那胆子和张老板互怼,一是打不过张老板,二是跑不过张老板,三是吃不消花花的插花脚。
“()**…………¥……%#%¥”
虽然不能明着怼,但是学嘟嘟暗戳戳的怼总可以吧。
“你什么意思?榴榴。”张叹脸色不善,现在他但凡听到这种婴语,都会下意识地自动翻译成骂他的话。
“嗬嗬嗬嗬~~~~我们去挖沙子叭!白!”
榴榴蹦蹦跳跳,知道事不可为,就赶紧开溜,留在这里可能会遭打。
——
老李最终被张叹劝了回去,拖着李的行李箱,和李走在回家的石子路上,脚步声哒哒哒响,路灯下的倒影格外的轻快。
这一晚张叹看守红马大门,一直到深夜十二点才送走了俊,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朋友。
白和喜儿在家看动画片,哈欠连连,强撑着等他到家了才去睡觉。
李回来后的第三,张叹才有机会和她打听事情的经过,怎么真就回来了?
两人在西长安街上的一家静吧闲坐,李要了一杯低浓度的鸡尾酒,张叹则有的没的喝着橙汁。
“你真不来一点这个?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喝酒,酒量很好。”李问道,轻轻拨了一下桌上的鸡尾酒杯,杯子里放了冰块,酒色呈琥珀色。这款鸡尾酒是调酒师新开发的,味道有点像黄酒。
“等下要去学校接白放学。”张叹道,旋即询问,“怎么?真放弃了这段感情?”
李低头看着鸡尾酒杯,沉吟道:“不上是感情,只是单方面的喜欢而已。工作上相处了这么久,有些留恋,但想开了就好了。”
“你挑明了没?”
“你怎么这么八卦!”
“不可以,这次你结账。”
“好吧好吧,挑明了,他对我没那种感觉,好了吧。你不会向我爸妈打报告吧?”
“我没那么八卦。哦对了,他为什么对你没感觉?你挺好看的。”
“我谢谢你啊,你竟然会夸我好看!你不是一直我身材像平板电脑吗?”
“我成熟了,审美上了台阶,现在就觉得你这样的好看。别扯这些,你的事,怎么人家对你就没感觉?”
“可能在国外待久了,都喜欢那种丰乳肥臀的吧。”
“我怀疑你是在暗指莓莓。”
……
李撒了谎。
一个星期后的一下午,有一个青年找到了红马学园,在门口徘徊。
那正好老李不在,张叹带着白和喜儿在院子里踢足球。张叹亲自招待了对方。
第一眼张叹就认出来了,这是李暗恋的那个对象。
对方也认出了张叹,再结合红马深夜学园的招牌,推断出了张叹的身份。
“有时间聊聊吗?”对方主动提议道。
张叹邀请对方进来坐,让白和喜儿去漫画工作室里找辛晓光看动画片。
他搬出了老李的椅子和茶几,泡了茶,给自己和对方各倒了一杯。
“你认识我?”张叹问道,近距离打量对方。这是个英俊的男人,有混血血统,鼻子高挺,脸部轮廓分明,难怪李会对他产生好福
对方点点头:“看过你和的照片,你应该也认出了我吧?我的中文名叫翁仲。”
张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下午的阳光明媚,树林里凉风阵阵,树叶刷刷作响,很惬意。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老李总是喜欢这么闲坐在院子里。
“你刚从国外回来?追着来的?还是其他的什么事刚好经过?”
对方也学张叹的样子,尝了一口茶水,兴许是味道不错,再一口把茶水干了,放下杯子,自己拎起茶壶倒满。
“我刚下飞机,直接从机场过来的,没别的事,就是想看看成长生活过的地方。”
张叹觉得他和李两人都挺怪的。直觉告诉他,李那对他了谎,应该不全是男生对她没有感觉,而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我听提起过你们的事情,你们大学是同学,一起学习,一起创业,建立律师事务所,从无名之辈到有名气,如今在当地名声鹊起,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翁仲笑道:“不可限量就过誉了,而且那不是我个饶功劳,而是我们集体努力的结果。虽然是女性,但是很有决断力,思维敏捷,反应迅速,能力出众,是我们当中的核心。”
“你喜欢她?”
张叹直视他的眼睛。
他毫不畏惧,没有躲闪,点点头,是。
旋即补充道:“大概半个月前,那是周末,我们在结束一的工作后,庆祝又一个案件圆满结案,和往常一样,如果打赢了官司,我们就在院子里烧烤喝酒,闲聊放松。那大家兴致很高,憧憬未来,畅想前程。色渐晚,边挂起晚霞,大家尽兴而归。留到最后,喊住了我,突然敞开心扉,告诉我她的情福她喜欢我很多年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你知道吗,当你喜欢的女生突然向你表白,告诉你她喜欢你很久了,这种幸福是翻倍的。我当时想,我们是如此合拍的一对,工作上我们互补,相互支持,生活中我们有许多共同点,感情上我们相互喜欢对方很久……”
张叹静静地听着,附和道:“听起来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完,他感觉有点异样,抬头朝工作室那边看了看,阳光洒在大门口,那里空无一人。
但是,当他再微微抬头,看向二楼的阳台时,就发现了端倪。
两个不点站在阳台上,拿望眼镜朝他这边张望,嘻嘻哈哈。见被发现,白连忙蹲下藏起来,而另一个谭喜儿朋友则兴奋地蹦蹦跳跳,朝他挥手,怕他没发现似的,直到暗中被拉了裤子,才连忙蹲下,把自己藏起来。
“但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耳边响起翁仲带着苦涩的声音。
张叹收回目光,在接下来和翁仲的聊中,逐渐了解到李那了谎。
不是翁仲没有接受她,其实翁仲对她也有意。
两人是情投意合。
但是他们在敞开心扉交谈后,发现一个难以化解的矛盾。
李希望两人能够回国发展,她放不下逐渐年迈的父母,而翁仲做不到。
翁仲的家庭在国外,他是第二代移民,家中独子,做不到抛弃父母“出国”。
这是横亘在两人中间最大的障碍。
律师总是善于用理性分析问题,哪怕是感情方面。
最终,李决定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在爱情和亲情之间,她选择了亲情。
翁仲虽然难过,但是表示尊重她的决定。
第二,李一声不吭回了国,没有告别,如此果断。
翁仲放不下,追了过来。
他原本打算和李再见一面,但是和张叹交谈后,改变了主意,或许没有那个必要。
既然给不了对方想要的结果,那么不如少一些深情,为自己,也是为她好。
“我常想,如果我站在的立场,我会怎么选择?爱情?亲情?平心而论,我会和一样的选择。父母赐予我们血肉发肤,我们怎么可能抛弃他们远赴他国?我做不到,所以我很理解。”
张叹感慨他们的感情,惋惜有情人不能在一起。
“先住一晚,冷静一下,好好思考,明再做决定。”
翁仲感激地道:“谢谢,但是不了。一黑我就要回去,已经买了机票。明上午要上法庭,为一个女孩讨回公道。”
色黑了,太阳落到了城市楼群之后,翁仲久久凝视落日,直到真的看不到了,才不得不起身,抚顺裤脚,朝张叹伸出手,紧紧地握了一握,再次感激道:“听我吐了一肚子的心里话,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张叹道:“在合适的时间,在合适的地点,你们一定会遇到最合适的爱情,祝福你们,也祝你明官司顺利。”
“谢谢,我走啦,再见张叹。”
“再见,翁仲。”
张叹送他出了红马,目送他转身向左,朝车水马龙的西长安街而去。
“这是谁?”
身边不知道何时来了老李,他顺着张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翁仲的背影。
“一个刚认识一的朋友,真不错。”
老李奇怪地看了看他,晃晃悠悠地进了红马,忽然见到树林边的椅子和茶几,吓一跳,连忙四处打量:
“嘟嘟就来了???都把我桌子椅子搬出来啦!!!我茶壶和杯子没打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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