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未至。
帅帐内,沈修谦一身玄甲寒光凛冽,如覆霜雪。
他立于一方磨得锃亮的青铜镜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镜中容颜——眉峰紧锁如刀裁,下颌紧绷似铁铸,
不见半分颓唐,唯余一片冰封的锐利。确认甲胄严整,仪容无懈,他猛地抬手,“哗啦”一声掀开厚重的帐帘,大步流星踏将出去!
帐外,早已候着一干焦灼的将领,个个面有忧色。见他身影甫现,数人急欲抢步上前谏言。
沈修谦眸光如电,横扫而过,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容置疑的弧线,那冰冷如铁的声音,裹挟着昨夜帅令的余威,狠狠砸下:
“扰乱军心者——斩立决!”
死寂!如同寒霜骤降,瞬间冻结了所有声音与动作。
将领们僵立当场,喉头滚动,却无一人再敢吐露半个字。项上人头,岂是儿戏?
沈修谦再无半句赘言,径直走向那匹早已备好的乌骓战马。
他一手扯过缰绳,足尖轻点马镫,身形矫健如鹞鹰翻身,稳稳落于鞍鞯之上。银鞍映日,玄甲生寒!
“传令!” 他勒转马头。
“步兵随我前驱——
骑兵侧翼突袭——
弓弩手压阵垫后!
开拔!”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猛夹马腹。
“驾!”
铅灰色的浓云低低压向四野,将光吞噬殆尽。
细密的雨丝,不知何时已悄然飘落,起初如牛毛,转眼便织成一片冰冷的银网,密密麻麻地砸在将士们冰冷的铁甲和裸露的面颊上。
这漫雨幕,仿佛地垂泪,又似在为地上那片黑压压、沉默如铁的北冥大军,更添一层肃杀与阴郁。
列阵于沈修谦身后的众将领,心口如同被这沉重的铅云死死堵住,几乎喘不过气来。雨水顺着头盔边缘滑落,模糊了视线,更模糊了他们对眼前局势的判断。
敌军实力未损,城坚壁厚!
远未到强行叩关、正面决战之时啊!
战场决胜,讲究时、地利、人和。此刻——
时? 乌云蔽日,冷雨如针,弓弦受潮,马蹄易滑,于我大不利!
地利?敌陷阱不明,地处险要,箭石如雨,我军暴露于旷野,无险可据!
人和?昨日新败,士气低迷,将士心中疑惧未消,何谈上下同心?
三者尽失,此战……凶险莫测!
将领们交换着沉重而困惑的眼神,却无人敢将心中的惊涛骇浪诉之于口。
元帅……究竟意欲何为?这强弩之末般的对阵,岂非自蹈死地?
铅灰色的幕低垂,压抑着广袤的战场。细密的冷雨敲打在冰冷的铁甲上,发出沉闷而连绵的碎响,却压不住两军阵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忽然,进攻方那黑压压、肃杀如林的军阵深处,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战鼓声!
“咚!咚!咚!咚——!”
鼓点沉重、缓慢,却带着撼动大地的力量,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一声声敲在守城将士的心坎上。每一声鼓响,都让城头守军的神经绷紧一分。
鼓声未歇,低沉雄浑的号角声撕裂雨幕,冲而起!
“呜——呜——呜——!”
号角苍凉悲壮,如同凝聚了千万将士的杀伐之气,在旷野上回荡盘旋,宣告着大战序幕的拉开。
紧接着,进攻方中军大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分开!
一骑如墨染的乌骓战马,驮着一位玄甲大将,排众而出!正是沈修谦!
沈修谦策马直至弓箭射程的边缘,勒住缰绳。乌骓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
“咴咴——!”
这一声马嘶,如同点燃了进攻方的火山。刹那间,他身后数万大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杀!杀!杀——!”
声浪滚滚,排山倒海,仿佛要将北海城那巍峨的城墙生生震塌!士兵们有节奏地用兵器敲击着盾牌或地面,发出整齐划一、震人心魄的金铁交鸣之声!
在这惊动地的声浪中,沈修谦猛地一抬手。
鼓声、号角、呐喊、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整个战场陷入一种比之前更可怕的、风雨欲来的死寂。只有雨丝落下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沈修谦深吸一口气,他运足丹田之气,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送向北海城头:
“吾乃北冥元帅,沈修谦!”
“北海守将可敢出城,与本帅阵前决一死战?!”
“若不敢应战,速速开门献城,饶尔等不死!”
“否则,待我大军破城而入,定叫尔等玉石俱焚,鸡犬不留——!”
沈修谦猛地将手中长枪向空斜斜一指,枪尖寒芒刺破雨帘!
这是最后的通牒,也是战意燃烧到极致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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