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我昨儿听广播里的,还以为耳朵进了蚊子,特意颠儿到街道问去了!”
一旁的张大妈拍着大腿接话,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墙根的青苔上,
“主任亲口的,过两就下文件,这事儿板上钉钉的!”
一时间,议论声盖过了自行车的叮铃声。
剃头铺的徒弟攥着推子喊:“得嘞!我要去参加高考!这破推子我早不想握了!”
卖早点的李婶拉着老邻居胳膊晃:“劳驾问一句,
以前的课本哪儿能找着啊?我家子蹲墙根儿愁好几了!”
几个蹲在背旮旯儿的年轻人扒拉着墙皮琢磨,最瘦的那个戳着地面念叨:
“我要不要也试试?听考上能当干部呢”,眼里亮得跟点疗似的。
这股热乎劲儿顺着胡同传遍了四九城。
刚入秋的儿,风里都带着股奔头 —— 东单菜市场的王大爷秤盘还没放稳,
就扯着买材主顾唠:“嘿!你家子二十出头,不琢磨琢磨?
这可是正经能奔前程的事儿!比你蹲菜市场强百倍!”
西单书店门口早围了半圈人,穿工装的伙子踮着脚喊:
“新鲜了欸!谁有高三的数学书?匀我一本啊!我给您递包大前门!”
轧钢厂的树荫下更热闹,工人们歇班时把饭盒往地上一墩,话题全绕着 “高考” 转。
“你家二子不是爱看书吗?赶紧找课本去啊!”
“我当年差三分就进北大,这回得补回来!”
得热火朝,连车间的轰鸣声都显得远了。
街头巷尾总见人捧着卷边的旧书边走边看,或是三五成群蹲在墙根儿掰扯:
“这三角函数我咋记不住了?”
“文言文得背注解,你丫别瞎蒙!”
整个京城都透着股久违的精气神儿。
刘清儒这几跑库房、对账,耳朵里灌满了高考的事儿。
作为从几十年后穿来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这考试意味着什么 ——
这是改变一代人命阅转折点。
这忙完采购账目,他没直接回家,绕了两步往厂里的二食堂去 ——
孟彩霞在这儿当帮厨,明年就该退休了,她那几个孩子的事儿,他总惦记着。
刚过打饭高峰,饭堂里只剩仨师傅忙活,孟彩霞正弯腰往铁架上码搪瓷餐盆。
抬头瞥见刘清儒进门,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亮,随即堆起平常的笑,
直起腰拍了拍围裙:“哟!老刘!今儿咋过来了?吃了吗您?”
刘清儒往空桌旁站定,手搭在桌沿上笑:“没呢,刚跟财务对完账,一会儿回去吃。
好几没见你,顺道跟你唠两句。”
孟彩霞擦了擦手上的水,凑到对面桌沿倚着,目光扫过擦桌子的师傅,
压低声音问:“对账顺不顺利?没跟财务吵嘴吧?你那驴脾气,别跟人较劲儿。”
“顺利,都是老熟人了,能有啥事儿。”
刘清儒往洗餐盆的王师傅那儿瞥了眼,见他正哼着《东方红》,才接着:
“广播里的高考那事儿,孩子们跟你提没?他们几个就没琢磨琢磨?”
孟彩霞叹着气往地上跺了下脚:“嗨!别提了!
别家都撒丫子找课本,就咱那几个愣是没动静。
向梦昨儿休班回来,我问她想不想考,她‘妈,我都俩孩子的妈了,
还折腾啥?书本早忘干净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向北也一样,前儿我买菜碰见他贴通知,
问了一嘴,他‘妈,我这干事的活儿稳当,瞎折腾啥呀’。
也就向中,还真放在心上 —— 他那皮革厂的活儿,
你也知道,又累又没奔头,早想换出路了。”
刘清儒点点头,手指敲了敲桌面:“向中这孩子有志气,想考就支持。
我托人搞零复习资料,回头给捎过去。”
心里却盘算开了:他记得这次高考有讲究,有正式岗位的职工年龄放宽到三十岁,
向中刚满二十,正好在里头;可知青和待业青年就严些,大多卡在二十五岁以下,
还得过政审这关 —— 不过孟彩霞家根正苗红,确实不用犯愁这个。
“那可太好了!” 孟彩霞眼里终于露了笑,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语气里满是踏实:
“他这几翻出的旧书都黄得掉渣,好些题掰不开镊子,正愁得转圈呢!
有你这资料,他也能少走点弯路。”
俩人正着,王师傅在水池边喊:“孟姐!麻利儿着过来搭把手!餐盆摞不动了!”
孟彩霞应了声 “来喽”,转头对刘清儒:“我先忙,你要不急就坐会儿,
等我装俩刚蒸的糖三角,带回家给孩子吃。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别介,你忙你的,我这就回了。” 刘清儒摆摆手,转身出了食堂。
推着车刚拐过厂区拐角,就见俩年轻工人蹲在墙根儿,捧着书争论得面红耳赤。
“这文言文翻译得不对,你牙长齐了么就瞎讲?”
“那你咋翻?别满嘴跑火车!”
俩人嘴里念叨着 “三角函数”
“虚词实词”,手指头在地上画着公式。
刘清儒忍不住笑了,脚步慢了些。
秋风扫过厂区的白杨树,叶子沙沙响,混着几饶争论声。
他想起孟彩霞刚才的话,心里也踏实 —— 她家这样的工人家庭,
在这年代确实占优势,只要向中能好好复习,机会总比旁人多些。
这刚入秋的京城,因为这事儿,倒真比开春还鲜活,
也比他记忆里的任何时候,都更让人心里有奔头。
经过一年的修缮,南锣鼓巷还带着点震后的新鲜劲儿。
砖墙上的裂缝被新抹的灰浆盖得严实,原本歪歪扭扭的院墙,如今被砌得笔直;
好些院门口的老槐树,枝桠被修剪过,树下堆着的碎砖烂瓦早清走了,
只留几片新落的叶子打着旋儿。
刘清儒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巷子里,眼瞧着熟悉的胡同变了模样 ——
以前震后搭的防震棚,要么被拆得只剩个地基,
要么缩成了矮棚,露出了藏在后面的门牌号。
到了 95 号院门口,变化更明显。
原本堵在院口的防震棚全拆了,门口新刷了 “安全通道,禁止占用” 的红漆字。
他进来前院,把自行车停在院角的老槐树下,又顺手锁了车 ——
现在过道宽了,推车也不怕碰着啥了。
现在院子里的过道比街道规定的三尺宽还宽出半尺,青砖缝里也没有什么花和草了,
以前各家占着过道搭的棚子,都缩了不少,特别是闫埠贵家的,他家的争议最大,
所以缩减的也最多,比原来了不止一半,棚顶的油布也换成了新的,看着倒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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