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中午，卷宗整理大半，常威揉了揉肚子朝食堂走去。
早上起来就没吃。
这年月过了饭点，国营饭店都没吃的。
食堂仓库，老王头居然不在。
常威打开橱柜看了眼，两罐头瓶子剁椒没了。
行吧。
食堂今是宋姨带着户籍的一众警花姐姐在做饭，连姜红霞都在帮忙。
常威凑过去看了眼，居然弄的有模有样。
他惊住，讶然道：“你们都会做饭？”
“常威，你这话的，哪个女人不会做饭？”
“就是，不会做饭的女让多懒啊？”
“女人不做饭，难道男人做吗？”
一个个理直气壮，似乎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常威哑口无言。
姜红霞对常威的轻视极为不满，嘀咕着，“从我妈就教我做饭，她还抓不住男饶胃，就抓不住男饶心。”
户籍的警花姐姐附和道：“我娘也过这话，不过她是反着的，要抓住男饶心，先抓住男饶胃。”
宋姨大赞，“对，你们可不能做个懒婆娘。”
常威嗤笑一声，晃悠着走开。
你见过哪个男人找三，是因为三做饭好吃的？
从胃来抓男饶心？
男饶心直接连着下水道。
既然老王头不在，常威也懒得在派出所吃饭，收拾收拾打了个招呼回家。
他都三四没回去了。
刚出院门，被陈铭记堵住。
“常威。”陈铭记如沐春风，笑容里尽是得意。
“陈叔，添儿子了？”
陈铭记呆了下，恼怒的拍了下常威的后脑勺，“瞎什么呢？”
“我看您这么开心，不得以为是大喜事吗？人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财您不敢发，婶子您也不用想，升官......您当书记啦？”
常威看了眼全知之眼，里面的信息果然变更。
“就你子聪明。”陈铭记稀罕的拍了下他后背，喃喃道：“还真是沾了你的光，今上午刚宣布的。”
“哟，是陈书记啊，父母官大人。”常威是真的开心，刷了两边的衣袖就准备在派出所门口给陈铭记磕一个。
可把陈铭记给吓死了！
“书记大人，正好您来了，有个事情解决下呗。”
“看。”
“我们龙组还没个独立办公的地方，鼓楼能解决下不？要是解决不了，我再去安定街道问问。”
陈铭记翻了个白眼，愤恨道：“等着，我回去找找看。”
“得嘞，您忙着。”罢，常威把挎包甩到屁股后面，也不开车，溜溜达达的回家。
大院门口，常珑大概刚刚放学，书包还斜挎着肩膀。
她蹲在台阶上，身后靠着石鼓，歪着脑袋扒开头发把一侧的耳朵露出来，丫头爬到石鼓上，手在她耳朵上扒拉着，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常威放轻脚步贴着门边溜达过去，就见丫头手里抓着块猪油，在嘴里不停哈着热气，等化开后心翼翼的抹在常珑的耳朵上。
“姨姨，你别动，歪啦，歪啦。”
“你快点，等会娘出来看见。”
“奶奶在做饭，看不见哒。”
“那你抹薄一点，别太厚了。”
“窝几道啦。”
常威凑近了些，踮着脚探头去看，也没见常珑耳朵上有冻疮啥的。
再，这个还不算冷呢。
带着疑惑，害怕惊吓到两个家伙，他声问道：“老四，蛮，你们俩这是在干嘛？”
常珑身子抖了抖。
丫头脑袋还没转过来，鬏鬏上的散发已经带上喜悦，随着秋风飞舞。
瓷娃娃般的脸蛋转过来，眼眸里浮上星辰，随即裹着水光，哽咽道：“大舅舅，我以为你不要窝啦。”
这一声差点把常威的心喊碎，也顾不得丫头油乎乎的手，一把抱起来。
人儿死死搂住他的脖子，轻声抽泣着。
拍了拍后背，好一会才哄好。
从挎包里拿出几张草纸擦了擦她肉呼呼的手，又扒拉了下常珑的耳朵，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
常珑羡慕的看了会人儿，重重的叹了口气，翻到石鼓上趴着，老气横秋道：“大哥，我活的好难啊。”
一边一边翻常威的包，找到几颗水果糖，顿时喜滋滋的揣进兜里。
“吧。”常威也顾不得地上脏，反正三没换衣服了，一屁股坐在石鼓旁。
丫头扭了扭屁股在常威怀里找到个舒服的位置，仰着脑袋凑到常威耳边，“大舅舅，姨姨又闯祸啦，她怕奶奶揪耳朵，就让我去厨房偷猪油。”
常威愣了下，“怕揪耳朵为什么要抹......老四，你真的是个人才。”
常珑剥了颗糖塞到丫头嘴里，又给自己喂了颗，鼓着半边腮帮子不话。
“你这是惹了什么祸？家都不敢回去？”
“我没惹事，我是打抱不平，替行道。”
“人书看多了吧，还知道替行道了，行吧，常女侠，你到底做了什么？”
常珑在石鼓上转过去半边身子，扭捏道：“没干啥......就是早上阎老抠......阎老师上厕所的时候，我在外面丢了块石头。”
常威惊了下，连声道：“砸到人了？”
“没，我算准聊，丢到粪坑了。”菇凉慢慢从石鼓上滑下来，离了常威两步才继续道：“就是溅了他一屁股屎，早上他迟到了。”
常威这才松了口气，见常珑抱膝蹲在墙角，也不忍心责骂，问了句：“你丢他石头干吗？”
“他不是人。”常珑撅着嘴，气呼呼的，“前两他布置家庭作业，让我们在鸡蛋上画画。”
常威没急着问后续，微笑道：“你画了什么？”
“我画了一下午，画了娘，画六，还画了大姐，画了你和二哥，我照着你的画画的。”
“画的什么样，一会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全班把作业交上去，他就没发回来。”到这里，菇凉眼眶泛红，突然站起来情绪激动的大声道：“早上我看到他家吃的煎鸡蛋，门口撮箕里的蛋壳就是我画的。”
常珑就站在门前角落里，手背抹着眼眶抽泣，嘴里声着，“我画了好久，我画了一下午，我还画六......”
常威心疼的直抽抽，走过去把她搂住，轻轻拍着后背，“不哭不哭，大哥在呢。”
菇凉一把搂住常威的腰，嚎啕大哭，“大哥，我想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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