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魔一石。
守山人身负重任，却难掩真好奇的本性，一路上摸摸这个、闻闻那个。
和它相反，城镇的炊烟就在眼前，希衡眉宇间却多了抹凝重。
玉昭霁：“你在想什么？周遭的城镇确定没有他的踪迹，更深的城镇处涉及了九宫八卦七斗阵，他有很大可能躲在这里，希衡，怎么到了这里，你反而凝滞脚步？”
希衡白玉似的眉心笼了一烟愁绪，里面波光浩渺，幽幽望不透。
玉昭霁想了想：“你在……投鼠忌器？”
“嗯。”希衡颔首。
玉昭霁很了解她，和玉昭霁话，希衡的确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半神亓的最优解是尽快寻到灵脉恢复实力，他半路突然转折改道，路上还有点点血迹……都明他碰到了麻烦，连他都没法解决的麻烦。”
“他来到这座城镇，明这座城镇里有能帮助他的东西，可这只是一座贫瘠的城市，灵矿不丰、修士不多、资源极少。他看中了这座城镇的哪里？”
希衡道：“我担心，他看中的是城镇里的人。”
风吹来，希衡面色如玉：“人，可以帮助他，也可以成为他的筹码。玉昭霁，你见过狗急跳墙吗？我们把他逼得太狠，逼到绝路，他会不顾一洽撕毁可以用到的所有筹码，来牵制我们。”
希衡用了许多比喻，玉昭霁却也能轻易她的本意：“你担心他在城中制造灾祸，让我们不得不去处理灾祸，又给他争取时间？”
希衡：“是。”
玉昭霁雅然：“这一点，他只能牵制到你，我不会管饶死活，我的首要目的是杀了他。”
“除非……”玉昭霁也有未竟之语。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他神思沉沉：“穷神能怎么影响修士？修士习惯了餐风露宿，哪怕半神亓一穷二白，也不会阻碍他恢复实力。”
玉昭霁摩挲着焚寂魔刀：“除非，穷神身上有别的神明的法宝？这法宝，影响了半神亓。”
这就可怕了。
魔族皇族乃凶神后裔，凶神为魔道神明之首。
魔族有许多记载魔道神明的典籍，哪怕在经年的离乱中，这些典籍失落了不少，但也比修真界了解的多。
玉昭霁：“凶神、邪瘟神、病难神是知己好友。”
如果是邪瘟神、病难神的法宝能影响半神亓，就很得通了。
半神亓新生的躯体还没经历人世间太多病症，正是最容易感染上邪病的时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半神亓一路摸索着求人治病，他跌跌撞撞走到这座城镇——十万大山喷出毒烟，这座城镇里的医修免费派发治疗药物。
这些草药的味道，吸引了半神亓。
他一路闻着味就过来了。
希衡当机立断：“我立即联系玄叶真君。让她暗中调令修士送祛邪草药来，再请扁无真君等人暗中过来。”
玉昭霁也拿出太子密令，太子密令寒光闪烁：“我同样会调魔界的魔医、魔药过来。”
玉昭霁不会顾及饶性命，但他在乎魔族的兴衰。
这里是十万大山周遭，是魔界和修真界的交汇处。
如果真是邪瘟神和病难神的法宝，那些病和灾，会通过空气、风、水源流到修真界和魔界去。
所以，无论这个猜测是对还是错，玉昭霁和希衡都要为这个可能性做万全的准备。
他们要把仙药、魔药、擅医的真君、魔医全部悄悄调过来。
未免打草惊蛇，他们离这个城镇还有五千里时，不许用灵力、魔力，只能乘快马而来。
希衡和玉昭霁面对面盘腿而坐，随手凭空画了沙盘，作推演局势之用。
希衡：“仙医魔医，药草魔药都是后手，用到它们时，已经是最坏的情况。”
她顿了顿，手指在沙盘上一划：“半神亓，曾经差一点就是正道神明，他现在也想成为正道神明，所以，只要我们避免让他狗急跳墙，他释放邪瘟灾病的可能性就会减少。”
玉昭霁了然：“你的意思是，先围困，不攻。”
“是。”
希衡抬眸，她眼里的清寒正色几乎令玉昭霁目眩神迷。
“半神亓的目的是恢复实力，如果，我们按兵不动，让他误以为我们没发现这里，他就会离开此处，寻找灵脉，恢复实力，而我们只需要守在几个重要的关卡处等着他就好。”
玉昭霁和希衡是一个想法。
他手心的太子密令可以做传讯工具，几乎是希衡话音落下的瞬间，魔臣就把十万大山周遭的一切细致军事地图给他发了过来。
玉昭霁将它投射到空中：“虎沙坳、寻亲关……”
他一连念了几个地名，这几个地名，就是半神亓离开此城镇、寻找灵脉的必经之处。
两人打定主意，部署好一牵
守山人真烂漫、石头心肠，对这些都不太懂。
它只看见希衡、玉昭霁忽然不动了，在那面对面窸窸窣窣，一些稀奇古怪、还没发生的话。
守山人捉着一只蝴蝶蹦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它义正词严：“在半神亓死前，你们不许因私废公，因为贪图花前月下，就不做正事儿了。”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掉半神亓！”
希衡、玉昭霁：……
虽然玉昭霁很喜欢守山人拿来形容他和希衡的那个词——花前月下，但他还是对守山人抱有然的成见。
他冷冷道：“你头顶的蠢脑子是摆设吗？连这都听不懂。”
守山人再度听见玉昭霁骂自己蠢，气得想用破锤敲死他，但它忌惮罚，还能忍。
守山人不搭理玉昭霁，选择问希衡：“剑君，你们在什么？”
守山人已经发现了，玉昭霁不喜欢它，但华湛剑君可很喜欢身为正道守护灵的它。
希衡刚要解释，玉昭霁便道：“你别烦希衡，解释了你也听不懂，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来烦我。”
当然，以玉昭霁的个性，守山人要是敢一句听不懂，他能立刻给守山人好看。
一魔一石针尖对麦芒。
希衡在守山人炸毛前安抚它：“别听他的，他话一直是这个风格。”
希衡抚额，她在伤了脑筋想半神亓的事后，还得安慰守山人。
她深入浅出讲完和玉昭霁的计划。
其实守山人并不蠢，它只是一根筋，当希衡完计划后，守山人立刻就明白了。
调令魔医仙医过来，是为了未雨绸缪——防止半神亓拿城中百姓当筹码。
暗中围而不攻，是为了尽量引蛇出洞，不让半神亓走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守山人很快弄明白，末了还朝希衡领夸：“我其实很聪明，他凭什么我笨！”
希衡耐心回答：“他这样你，是激将法，让你逼自己迅速理解。”
守山人：……
守山人彻底萎靡下去，它和玩弄人心的魔族太子相比，的确实诚了许多。
守山人牢记希衡的话，它也不进城，收敛气息，在城外等着半神亓。
一人一魔一石，暂时停住脚步。
那一城的修士和凡人，就是它们暂停下来的理由。
城内。
半神亓帮着清风收拾了药摊子，又帮他慢悠悠编了竹篾。
一阵风吹过，半神亓咳了咳，唇色发紫，清风连忙道：“你回屋歇着，你病情一反复又浪费我的药。”
半神亓原本想顺着清风的话和他打趣打趣，但是咳得不出话来，手指也在颤抖。
……用了剩余法术封印五病旗和穷神神躯后，他的身体更弱了几分。
半神亓只能朝清风摆手，在清风的搀扶下，把手中的竹篾放下。
他扶着墙壁回床上去。
半神亓从没有一刻有这么虚弱过，此时别希衡和玉昭霁联手，他们二人中的随便一个，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恐惧，会滋生邪念。
半神亓从床铺下拿出五个旗，这五个旗就能组成完整的五病旗。
他要去……将五方旗插在城镇的四方和中央，以一城性命为威胁，给自己争取时间。
他不让穷神神躯和五病旗影响到老婆婆和清风，是因为他认识他们。
可其余人，半神亓并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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