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前夕,申府。
栖柳阁。
林娘数着东西,细细清点了一遍,“这些东西你们都千万看好了,不准人随意乱动,枫儿和曜儿在考场上可都用得上。”
“是,娘。”
“对了,月莹还有可儿你们这几照料好少爷们,少爷们在院子里时,窗户不准通冷风,以免着凉了。”
使唤得人团团转,还是不放心,又仔细叮嘱了一通。
墨兰在旁边看着,忙,“娘,你先歇歇吧,这些东西,曜儿身边的赵嬷嬷都备好了三份给他们分别送的,什么笔墨砚台、吃食被褥的都仔细又仔细地看了。”
林娘这才坐下歇歇,怒道:“起这个我就来气,你咱们曜儿好心好意地嘱咐人给长柏送东西,赵嬷嬷亲自送到葳蕤院的。”
“你瞧瞧,你瞧瞧这哪一件不是上好的新东西,大娘子却不识好歹,当面收下了,私底下一件都没用,不知道赏了哪个下人,白白费了我曜儿的好心。”
话到最后,狠狠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恨恨道。
长曜无奈一笑,这些东西是精心给的,实则不过是对赵嬷嬷多了一句,算不上费心准备。
长枫坐在茶桌旁眼神时不时扫过月莹,听了这话讥笑道:“大娘子还不是怕给二哥的东西有问题,坏了二哥的科举,谁让长曜没事送什么东西,显摆。”
墨兰搅着手帕,横了长枫一眼,“三哥这话的好没道理,长曜好心而已。”
又道:“大娘子自己准备也好,省得到时候二哥哪里考得不好,反倒怪罪我们栖柳阁。”
林娘还是脸色不好,怒气尤在心头。
话间,有人轻轻叩门,待林娘应声,下人带着桃儿进来。
桃儿双手捧着两对护膝进来,看了一圈人,这才憨憨笑道:“我们姑娘知道两位哥儿考试在即,着这乍暖还寒,就亲手缝了两对护膝送来,请娘收下。”
长曜和长枫皆对她稍稍点头。
林娘挤出一个笑容,“这多亏七丫头,我竟忘了还有护膝要备着。桃儿,来拿几颗银鱼儿去玩,你回去可要替我多谢谢七丫头。”
桃儿受宠若惊收下,忙道:“这是应该的,那娘,奴婢这就回去了。”
林娘含笑看她走远了。
“七丫头还是有心思的。”
墨兰撅嘴,不服道:“赵嬷嬷又不是没备下,干嘛这么抬举她。”
还没等林娘回答,长枫先嘀咕,“人家妹妹至少还知道送护膝呢。”
墨兰柳眉竖起,“有你房里那几个给你做还不够,要我逞什么能?”
“好了,你们吵什么吵,墨兰是你们亲姊妹,又不必像七丫头一样刻意讨好,我瞧着,这护膝长柏也有一份。”
林娘打断他们,好好的一块呆着,原本和睦得很,偏偏不到一刻钟,就又吵起来了。
算了算了,还是把护膝收起来平日用吧。
———
贡院。
人口如织,许多书生打扮的人齐齐围在贡院外,远远望见已有人被查过身上物件进去了。
申家派来好几辆马车,却只能停在外围。
长曜从马车走下,环绕了四周却没有见到太子前来送别,想到之前他已经祝福过,今应当不会来。
心里放下这桩事,余光却注意到国公府的马车慢慢驶来,一个面白俊俏的少年骑着骏马而来,是齐恒。
再一看后面女眷之中,明兰目不转睛地盯着齐恒瞧,墨兰倒是老实,故意转头不看。
如兰也看见齐国公家的马车,“我听平宁郡主已经把这一条街上最大的客栈给包下来了,果然像是办喜事似的。”
墨兰爱答不理的回了一句,“这平宁郡主真是好大的排场,连长曜都没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整条街倒像是他家的一样。”
“可见还是要有个正室做母亲才好,才有这么大的排场。”如兰下意识怼了她一句。
长曜只当没听见,一看众人除王大娘子外脸色都不大好。
申弘平复着怒气,心里念叨着,这是考试,是大喜之日,万万不可动怒。
明兰黯然地低下头,墨兰怒目而视。
长枫也当作没听见。
平宁郡主扶着齐恒的手走下来,本不想搭理申家人,一见长曜站在前面,还是上前互相寒暄几句。
平宁郡主脸上挂上笑意祝道:“我也多日未见长曜了,愿你能高中榜首。”
“多谢郡主。”
长曜也笑着回道,这平宁郡主从养在宫中,算是皇后的养女,两人是同辈,可就连齐恒岁数都比他大。
平宁郡主是王侯后人,同为皇室收养,可偏偏自己是皇后养女。长曜却是皇帝收养、宗室记名,身份更高一筹,心里气不过又嫌弃长曜是官出身,所以很少私下见他。
齐恒也笑着对长曜:“祝舅舅高郑”
长曜温和回道:“同祝。”
几位学堂同学互相见礼,又由女眷们目送着进了考场。
林娘目光殷切地注视两个孩子走远,这才与平宁郡主辞别。
“那我这就回府了。”
平宁郡主淡淡点头,“嗯。”
罢看也不看申弘和王大娘子,直接上马车走了。
气得王大娘子在大街上嘟囔了好一会,才抓着如兰走了。
坐上回府的马车,墨兰忍不住笑出声,“我素日听娘着平宁郡主对人不客气,今日才算见识到了。”
林娘点点头,“是啊,她平日在宴席上也还如此,对我也不假辞色的。”
墨兰诧异道:“她怎么能这样对娘!”
然而林娘不见生气,嘴角翘起,忍俊不禁道:“她嘴虽毒,但我能理解她两分,你这平白无故好几十岁的人了,和我差不多大,我却算她的母亲。”
到这里,林娘笑的停不下来。她从前在宴席一直被平宁郡主排挤,确实有几分生气。
可自从理清楚这一层关系之后,见到平宁郡主板起面孔,一想到她与墨儿一般算自己辈,总生不出气来。
墨兰讶异地“啊”了一声。
林娘收起笑意,捉住墨兰的手,认真地:“这层关系,咱们想想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咱们攀附皇室。”
“曜儿被记了宗室,名义上与咱们申家没什么关系,只是官家仁慈,没有断了曜儿与咱们的亲缘。”
墨兰听完郑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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