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点忙摆手，“不了，这样挺好。”
陆婆子从厨房拿了一个食盒，里头都是各种点心，“大家都来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蛮夷。”
张婆子刚才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现在也走到廊下站着，“以我曾经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今晚这风刮得不对，后半夜肯定要有大动静，大家都警醒些。”
张婆子和陆婆子年轻时都是镖局的女镖师，时常走南闯北，她们的话，大家还是相信的。
阿云抱着剑，她刚去茅房的时候也感受了今晚和平时不一样的宁静。因为茅房离外院那堵墙挺近，有时候墙外头的声音，偶尔能够听见，今晚真是静得可怕。
不知不觉，子时都过去了，裴芳菲歪在榻上打瞌睡，苏牛氏也觉得困倦了，她给裴芳菲盖上一条毛绒毯子，自己也裹紧了一条毯子。
室内四个角落里都燃着炭盆，温暖极了，苏老太爷和苏承业倒是精神不错，二人都在专注下棋，刘嬷嬷时不时给他们添点茶。
丑时，外面渐渐有了声响，这声响越来越大，是兵器摩擦的声音，还有凌乱的马蹄声，饶喊叫声，最后还想起了撞门的声音。
撞门声音很大，就连内院都听见了。
苏牛氏突然惊醒，她刚也是在打瞌睡，裴芳菲也被吵醒，赶紧披上了大氅。
苏老太爷和苏承业推了棋盘，纷纷朝门外走去。
都督府外院由肖忠守着，内院由阿飞负责守着。此时，阿飞刚从外院回来。
“如何？可是蛮夷打进来了？”
“正是。主子们放心，都督留了人在府邸，咱们一定守得住。”
“好家伙，我也去看看。”苏老太爷往外院冲去，苏承业也跟着去了。
内院仆妇们都握紧了自己手上的家伙，若是有贼人进来，她们定不轻饶。
“阿飞，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裴芳菲问道。
“禀少夫人，是李总兵的一队士兵正在攻打我们都督府的正门，他们用木头桩子撞了很久，还没撞开。不过，肖忠已经抵住大门了，外头的人进不来。”
此时，钱婆子大喊道：“外头有人放箭了，大家往廊下躲着。”
又不知谁大喊一声，“走水啦。”
“别乱别乱，走水就走水，大家先别去灭火，会被乱箭射死的。”阿云阻止想要去灭火的几个婆子。于是，大家都原地不敢动。
裴芳菲出来看，原来院子里有一处假山后头冒烟了，是外头有人射箭进来，带了火种射进来的。
随后就听后门也发出“咚咚”的巨大声响，后门离大厨房最近，大厨房离内院比较近。
“大家不要慌，大厨房那里也有一队人守着。”阿飞完就去后门那里查看。
外头纷乱复杂的各种声响，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少夫人，您进去坐？外头更深露重的，别着凉了。”若竹劝道。
“不，我要看看，我就坐在廊下。”裴芳菲抚着肚子坐在廊下的座椅上。
苏牛氏也陪着她，坐她旁边，笑道：“这种场面，很多年没经历过了。上次经历还是十年前在北疆的时候。那时，我跟你舅舅在北疆最大客栈住宿，准备第二去沉沙镇看看，那里是离西域最近的一个镇，有很多西域商人。结果那半夜就遇到北夷打劫。”
“然后呢？”
“然后，就是大家齐心协力跟北夷对抗呗。咱们中原人肯定能打赢。”
“官府士兵呢？”
“后来来的，在街的另一边把蛮夷全都截杀了。那时候的北疆大都督，你猜是谁？”
“十年前，那应该已经回京了吧？是京中的武将世家么？”
“对。”苏牛氏笑着回应。
“是辅国公唐家？”
“猜对一半，当时的唐家大少是副将，大都督就是你公公肖雄。后来，咱们大楚朝跟北夷的一次大战，我军一路打进北夷皇宫大获全胜。北夷如今十分乖巧。”
裴芳菲笑道：“这听着是挺不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所以呀，京中这些武将世家，我还是敬佩的，确实是刀口舔血，沙场冲杀出来的功勋，是荣耀。”苏牛氏赞赏道：“你公公也是个人物。”
此时，阿姗大喝一声，“不好，墙上有人，射箭。”
阿云不知何时，背上背了一把弓，只见她非常熟稔地拿出弓箭，快速搭好并射出三支箭，将墙头上的黑色人影击落。
陆婆子立即过去查看，大声道：“这人死了，看装束，是个百济人。”
阿姗又道：“大家点起火把，看看周围围墙，现在外面的人想攻进来，我们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不是我们府邸的侍卫、家丁和厮，格杀勿论。”
随后，阿云一个两个翻身跳到了假山上，她以假山为掩护，朝着围墙放箭。
阿飞又带了几个侍卫，他们都带着弓箭，纷纷爬上院子里的大树，架起弓箭对准高高的围墙。
外头的人攻不进来，已经包围了整个都督府，知道这里是内院女眷多的地方，准备攻下这里。
裴芳菲有些担忧，“假山那里不是有烟么？让阿云别在那边了，心被火烧到。”
若竹笑道：“主子，假山那里是股火不碍事的，奴婢看过，假山后边草丛早就枯了，只是假山被烧黑了一角冒零烟，只余下一点火星子。”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我身边得用的人受伤或是死了。”
“我看，如今形势大好，咱们进去等吧。”苏牛氏劝道。
随后，她们二人都进了主屋穿堂，不多时，苏老太爷和苏承业也进来了，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脸上还脏兮兮的。”苏牛氏叹气。
“这还用？咱们先去的前门，又去了大厨房后头的后门，那些想爬进来的，被都咱们宰了。”苏老太爷很兴奋，觉得自己宝刀未老。
苏承业也开心，“打仗嘛，脸脏正常。放心，这都督府守得铁桶一般。”
大家正话时，又听见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欢呼雀跃的声音。惊心动魄的后半夜在一片嘈杂声中过得很快，黎明刚至，外头就恢复了平静。
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
刘嬷嬷笑着来禀，“主子，府邸大门开了，外头一切都好。”
“那就好。让大厨房多做些早膳，大家都多吃点。对了，每人都有赏，发五两银子。”裴芳菲站起来走到门外，只见空泛起鱼肚白，一轮红日正在渐渐升起。
苏牛氏也走到院子里，升了个懒腰，“折腾了一夜，总算是好咯。”
下人们正在院中清理散落的箭支、还有几具蛮夷兵的尸体，很快，院子里就被打理得干干净净。
回廊里传来郑义和肖澈的话声，“要是早点听我的，咱们赢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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