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虽然脸上笑着，心里几乎要哭出来，这亲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满意的，当初暨阳侯夫人上门了两回，当时要庶孙女裴珍儿嫁给肖家庶子，冯氏都没有松口。
如今倒好，裴芳菲这嫡长女竟被赐婚给了肖家庶长子，关键是这肖澈的职位，锦衣卫同知，冯氏听着就不喜，四扇门里都是酷吏，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前朝的锦衣卫官员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冯氏一时也想不出究竟何人所为，暗中陷害裴府，竟让裴府得了这样一门亲事。
“公公留下喝杯茶？”冯氏想请这位姜公公留下，顺便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冯嬷嬷立即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姜公公。
姜公公也不推辞，笑着收下，他每次出宫传旨，所有接旨的府邸都会给他额外赏钱，几十年下来，凭借这笔钱，他也够买京中的养老宅子了。
“不了，我还有事要赶紧回宫，多谢裴老夫人好意。以后，杂家兴许还得靠府上帮忙呢。”姜公公抱拳，笑着转身走了。
冯氏一路送他到门口。
“裴大人还没回府吧？也是。吏部怪忙的，年后就要春闱、殿选。”姜公公笑道：“老夫人您就送到这儿吧。”
“公公慢走。”
直到传旨队伍走远了，裴府才重新关上大门，诸位仆妇们领了赏钱就各自去忙了。
诸位姐妹也纷纷恭喜裴芳菲。
王氏是真的替裴芳菲高兴，“原先你舅母还担心你亲难，这下好了，是门好亲事啊，还是赐婚的。”
“大姐姐，恭喜啊，赐婚是多大的荣耀啊。”裴永贞很羡慕，如今她嫉妒的心思也少了很多，毕竟大房确实比他们二房强多了。她母亲王氏也得对，有这样的亲戚是好事，以后肯定会有地方靠人家帮衬。
裴玉敏万万没想到竟是裴芳菲的赐婚圣旨，她笑道：“恭喜大姐姐，这四扇门的官位都是实权，确实不少人都巴结着的。”
裴永贞问道：“锦衣卫同知是几品啊？”
裴玉敏笑道：“是正四品。锦衣卫指挥使是正三品，不过四扇门里，哪怕是个千户，都有人想认识的。而且，我听，这位肖大人是最年轻的锦衣卫官员。”
冯氏在一边听得头疼，刚才有宫中人在，她还装出笑意，现在就肃着一张脸，“行了，你们都回到各自的院子歇息去吧。”
大家见祖母冯氏的心情不是很好，便依次福身告退。
回院的路上，裴永贞百思不得其解，问王氏，“母亲，祖母为何不高兴？这亲事不挺好的？”
王氏轻轻摇头，“我也觉得奇怪，刚才接旨的时候，母亲还高兴呢，一会儿就变了脸色。”
裴永颜叹息一声，“四扇门这地方，很多人是讨厌的，可以毁誉参半，祖母是怕以后若有个万一，会连累大姐姐吧。”
王氏一拍大腿，“也是，前朝的锦衣卫好像都没什么好退路。不过也不必着急，你们大伯是吏部的，以后给自己女婿转个职位，也不必太高，调去外任不就得了。”
她们渐渐走远，裴玉敏、裴嫣儿也各自回自己院子去。
裴芳菲则是跟着冯氏回到宁和堂。
冯氏上下打量宁和堂，然后叹了口气，“这赐婚我也是一头雾水，我估摸着你父亲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裴芳菲摇头，“圣旨赐婚不能违抗，也就只能如此了。”
冯氏皱眉，“我是真不明白，怎么就门亲就想到你了。你且放宽心，以后成亲了，你就安心过，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分开过。你过你的日子，他过他的日子。以后让你父亲想法给他另谋他职，他愿意最好，若是不愿意，你就跟他划清界限。断不能被他给误了性命。”
冯氏已经想到很长远的地步了，这是她所能想出的最好的退路。先不是否可行，肯定会有那么一的，圣上也不可能真活一万年，到时候一朝子一朝臣，就有职位变更的机会了。
裴芳菲笑道：“多谢祖母为孙女打算。”她也搞不懂，怎么自己突然就被赐婚了，得找机会向肖澈问清楚才校所以她略微坐了坐就回到自己院子忙庶务，下午要抽空出去一趟。
裴世卿下朝路上遇见传旨的姜公公，也大为震惊，二人还聊了一会儿，不过，裴世卿并未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回府后就一路往宁和堂来，“给母亲请安。”
“我给你备了早膳，刚才宫中又传旨了。”冯氏喝了一口茶。
“儿子都知道了，事先，儿子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裴世卿皱眉，这事他居然事先没听见一点风声。看来，是圣上临时起意的。这其中关节，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母子两在宁和堂了一个上午的话，之后，裴世卿又陪冯氏用了午膳。
用完午膳没多久，裴芳菲就戴着帏帽出门去，还是上次约定的地方--和素斋。
未时正还未到，她就已经到了二楼右侧最里那间屋子，上次就是在这里，她告诉肖澈，自己在东宫的遭遇和见闻。
突然一声机关轻响的声音，她对面那堵墙竟然转动了。
裴芳菲有些惊讶，墙后走出一个人，正是肖澈，其实他早来了，就在这密室里看着外头呢。
逆光走来的他，眉眼渐渐清晰，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柔和儒雅之感，直到坐在裴芳菲面前，她才觉得，刚才一幕恍如梦幻。
“你，早来了？”
“什么事？”
“就是我被赐婚了，你应该也收到圣旨了吧？”
“废话。”肖澈拿起桌上的茶壶替自己倒了杯水，水是热的，冒出氤氲雾气。
“我就是觉得奇怪。上次你，你会处理。那我们怎么就？”
“你觉得你是嫡出，嫁给我亏了？”他看着裴芳菲，眼中意味不明。
“没有，没樱你别误会。我就是问问。”裴芳菲连忙不停摆手，就怕得罪这厮。
“你我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认命吧。”他将茶一口饮尽。
裴芳菲眉头微皱，“是该认命的。但是我们该怎么？”她想，他们该怎么相处下去，从前她都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倚仗的大人物，她帮他，他帮她，如今竟要成为她的夫君，这种突然的转换让她不能适应。
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不嫁肖澈，她嫁别人，兴许也不会有任何内心的波澜，对她来没区别。可偏偏是肖澈，她觉得心里有些便扭。
“你有话直，我可不是来跟你唠嗑的。”他双目盯着她，这眼神让裴芳菲有些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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