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马飞想起的那道身影，是石门乡政府门口那家副食店，一个羞涩的守店少女形象。
在石门乡街上，这姑娘长的还算漂亮出众，他有些印象。
马飞经常去店里买烟，这姑娘跟他话时，总会脸红。
唱完这首歌，两人坐下来，马飞搂着少女，悄声笑问：
“我记得你叫露露，对不对？”
少女脸上微微一红：“嗯，我叫秦晓露，春晓的晓，露露是名。”
马飞问：“副食店的王老板，是你什么人？”
秦晓露道：“他是我二舅。”
马飞给秦晓露递了一根烟，而后搂着她，听杨林跟陪他的那个女孩合唱《知心爱人》。
唱了几首歌，喝了几瓶啤酒，看看已经9点过了，马飞便去前台找芳芳办包夜。
没想到，芳芳递来三张房卡，抛个媚眼：
“哥，勇哥都已经安排好了。”
马飞回到包房，将房卡砸向肖勇：“啥意思？都了今晚我请客。”
肖勇摆摆手：“我们兄弟之间，客气个锤子，今晚我请，下次你再请嘛。”
马飞捡起一张房卡，搂着秦晓露：“行，那下次我请，先闪了。”
肖勇跟马飞眨眨眼：“第一次包夜，要耍高兴哦。”
马飞点头一笑，搂着秦晓露出了oK厅，却不打算上楼去开房。
这具年轻的身体，元阳尚在，他怎么可能浪费在这姑娘身上。
被马飞搂着出了宾馆，秦晓露有些失望。
这个曾经让她看一眼就脸红的大帅哥，居然不带她去楼上的客房。
红原宾馆位于市中心，距离公园口不远，周边一片灯红酒绿。
街边，也有许多烧烧和砂锅之类吃店，通宵营业。
出了宾馆，马飞松开秦晓露的肩膀，望着街对面一排吃店。
“我们去吃点烧烤，怎么样？”
秦晓露“嗯”了一声，跟着马飞走去街对面，指着一家名为[良宵烧烤]的店子：
“这家的味道最好。”
两人就在街边的外摆区坐了，秦晓露点了菜，又叫了一壶扎啤。
马飞从包里取出两盒软中，扔了一盒过去。
秦晓露熟练的拆开烟盒，点根烟，再倒了两杯啤酒，娇笑道：“没想到今晚这么有缘，能遇上马哥，我敬你一杯。”
马飞一口干了啤酒，笑道：“是啊，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露露，你今年多大了？”
秦晓露道：“我十七了，81年6月份的。”
“才刚满十七啊。”
马飞感叹一句，又问：“你什么时候进城的，为什么会干这个？”
秦晓露嘴里喷出一团烟雾，直勾勾望着马飞：“马哥，你嫌我脏吗？”
马飞摇摇头：
“我可没这个意思，怎么生活是自己的事，谁也别瞧不起谁。
我只是记得，以前你在石门乡守副食店，看起来性格挺内向的。”
秦晓露沉默了，猛吸了几口烟，轻轻一叹：
“还能为什么呀，能挣钱呗。
去年我初中毕业后，帮我二舅守了大半年副食店，他每个月给我一百块，我舅妈还嫌给多了。
今年过了春节，我到高新区电子厂打工，实习期要三个月，累死累活的，一个月才给两百块生活费，还经常挨师傅骂。
后面在厂里认识的一个姐妹，介绍我到oK厅坐台，五月底吧，第一次是个大老板，给了六千……”
听着这姑娘倾吐自己短暂的风尘史，马飞猛然想起，这个年代之开放，远非将来的90后和00后两代人可以想象。
帛阳城有两片oK厅集中的区域，一是红原宾馆这一带，二是高新区。
全城oK厅至少有两百家以上，一般情况下，巡警和片警都是不允许进oK厅的。
县城和乡镇，也有不少oK厅。
像马飞工作过的石门乡，甚至有过农民伯伯挑一担粮食上街卖了，带着箩筐扁担，大白钻进oK厅过把瘾的事。
想起这些事，马飞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跟着，眼神渐渐亮起来。
对啊，广告，男科妇科的广告！
明年的《都市版》，广告收入能过600万，其中一半都是这类广告，主要是两家男科医院。
到了2000年，《帛阳都市报》创刊，那一年广告收入破了千万，这类广告就超过了600万。
2000年，帛阳还出了一份dm直投报纸，后面的顶峰时期，据一年营收近千万。
秦晓露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马飞醒过神来：“怎么了？”
秦晓露咯咯娇笑：“马哥，你今晚带我出台，就为跟我聊这些事儿啊？”
马飞微微一笑：“随便聊聊嘛，你要是不想聊，可以下班了，我朋友那边，会给你算包夜。”
秦晓露一怔，喝了一大口酒，埋头撸串。
马飞吐了一串烟圈，看着有些发窘的秦晓露，问道：“露露，想没想过干别的职业？”
秦晓露抬起头来，好奇道：“马哥，我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女孩，能干什么呀？”
马飞道：“做销售，跑业务。”
秦晓露问道：“跑什么业务，能挣钱吗？”
马飞道：“我在报社做记者，可以介绍你去广告部跑广告。
收入方面，暂时肯定比不上oK厅，刚开始可能几百块或千把块钱吧。
不过，等你锻炼出来了，一个月收入几千甚至上万，也是有希望的……”
马飞详细介绍了广告部业务员如何跑客户，还有靠业绩提成的收入模式。
秦晓露认真听着，想想后，又道：“马哥，收入低一点倒也没什么，只是我这样的，也能去报社跑业务？”
马飞道：“没有人生就会跑业务，你只要愿意学，肯努力，就会有机会。我现在做记者，还在实习期，也要不断跟编辑老师学习。”
秦晓露点根烟，想了一阵，叹道：
“那我试试吧。在oK厅坐台，如果不是特别漂亮的，过了20岁，就只能去站街了。”
马飞微微一笑，从背包里取出本子和钢笔，写下自己的传呼号。
“露露，你先好好想想，有了决定，再联系我。”
“嗯，谢谢马哥。”
秦晓露展颜一笑，也给马飞留了自己的传呼号。
两人继续喝酒撸串，东拉西扯闲聊。
时间快到夜里10点半了，马飞的bp机震动起来，是肖勇的手机号。
马飞找公用电话回过去，肖勇开口便吼道：“你子躲哪去了？”
马飞呵呵一笑：“我跟芳在街对面，良宵烧烤。”
稍后，肖勇和杨林都带着一个女孩过来了，正是刚才那两位。
马飞上去一把搂住杨林，悄声道：“啥意思，不是给你安排包夜了吗，没去开房？”
杨林瞧一眼正在搬椅子的高个女孩，脸上微微一红：“去了，不过就只是聊，没干啥。”
马飞好奇道：“那你跟人聊些啥？”
杨林悄声道：“这妹儿今年刚高中毕业，还特么是我们二中的，跟我讲什么《平凡的世界》，是一部很出名的。妈的，老子又没读过。”
马飞哈哈大笑，想起自己前世在oK厅玩，也有个妹子聊起这部，他也没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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