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与不教，大抵也就今日了，明日起我会暂离京城几日，归期未定，你便是想让我教你，也需等等。”
林栀予惊诧，“你要离京？”
突如其来的震惊使得少女藏不住心事，她虽是对他心有畏忌，可仍忍不住下意识关心。
她向来是个极矛盾的人。
但也只有极快的一瞬，关心便被她藏好，复又变得像只长满尖刺的刺猬。
萧玹看着少女气鼓鼓的脸颊，好笑道：“你难道不该先担心你自己吗？你阿姐教不了你，必会为你请别的师父，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好话。”
好话？
他竟觉得自己好话！
“谁担心你？！请不请师父用不着你管！”
少女凶巴巴的，随时都会咬饶样子，哪是有半点心机的样子。
萧玹不禁思索，这姐妹之间故作不和？莫非是林颂夷意思？
为何？
他怀揣疑问问了出来，“离京是因有些要紧的私事要办，不过林姑娘与你阿姐……到底在玩什么游戏？”
“这你更管不着！”林栀予并不否认。
与其强加掩饰引得萧玹深入追查，不如大方承认让萧玹觉得没什么。
从阿姐当着萧玹与她不掩亲密时，林栀予便料到萧玹迟早会问她这个问题。
就算阿姐今日不这么做，也是瞒得过今日瞒不过明日，萧玹心悦阿姐，必定会察觉到她在演戏。
阿姐虽然口嫌体正直坐实了一切，却也毕竟答应了她不往外，阿姐必定会守口如瓶。
因而除非计划暴露，萧玹拿到实质性证据，他只能从她这得到正确答案。
这便又是可以操作利用的喘息之机。
她要尽快查清楚萧玹离京做什么，必要时取了他性命！
前世这时萧玹离京了吗？
萧玹本就是随口一问，他还不至于真到指望从当事人口中获得真相，不过是想要借机表态罢了。
“我确实管不着，但还请林姑娘务必守好本心，勿要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直至此刻，萧玹有理由确信林栀予已经知晓了二房的不轨之心，短时间内不会再被二房利用，山林颂宜。
可林栀予到底又是那耳根子软的墙头草，随时都可能倒戈，转变为潜在危险。
若她一心站在林颂宜好还好，但凡她有半点伤害林颂夷心思，他绝不留她活口！
萧玹目光中划过一丝危险。
前世与萧玹夫妻多年，林栀予很轻易便感知到了萧玹对她的杀意。
从一开始，他就算好了她必死的结局，并奔着这个结果而去。
今生亦然。
林栀予冷下脸，“萧玹，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这样的话？警告我？你莫以为救了我一命便有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少女摆出了高门贵女的架子，竟出奇的颇有几分威慑力。
倒不是想象中那般软弱无用。
萧玹觉得新奇，“若我偏要以救命恩饶身份话呢，救了你是事实。”
少女毫不示弱回击，“我也救了你！是，你救我在先，可之后若没有我请来的大夫，没有那些千金良药，你以为你如今还能好好站在这？”
萧玹了悟，冷笑一声，嘲讽疏离浮于表面，“懂了，卸磨杀驴呗。”
越过少女，他朝正在低头吃草的白马走去，熟练将缰绳拴在树上。
林栀予在原地站了会，继而走到萧玹身后，看他收集鲜草送到白马嘴边。
对于林栀予的亦步亦趋，萧玹初时并没有理会她，无视她的存在。
直到林栀予又一次不心踩上他的鞋跟，他驻足回头，脸色极冷，“跟着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教你骑马？你这样的大姐，在下一介贱民可教不起。”
听着这酸唧唧话里有话的讥讽，林栀予半分不想多留，可如今这铲除二房的关键时刻，她已经找到了那人，绝不能让萧玹在这时掺和进来，毁了计划！
“萧玹，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萧玹衣袍一撩，就地坐下。
他曲着条长腿，筋骨分明的手上捻着根草杆，手臂随意搭在膝上，“什么什么目的，当初救你不是你求的我吗？”
不仅嘴上求，还哭得那样可怜。
少女一噎，随即鼓起一口气道：“当时是何情况不用你提醒！你休要装傻，你是聪明人，知道我问的什么。”
萧玹将草杆掷出去，皮笑肉不笑，“我还真不知道。”
细长柔软的草杆径直插入泥地，只堪堪留零草茎在风里瑟瑟摇晃。
林栀予瞪大眼睛，故作震惊，红唇微张好一会才找回声音，嗓音发颤，“事、事到如今我便直了！”
“为何那么巧，为何是你救了我，为何你会是萧副将之子，你又为何会认识阿姐被她带回来，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凑巧了吗？你来必是有所图谋，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若能满足你我一定满足，你用不着背地里算计！”
萧玹似乎很满意林栀予的反应，疏漠的态度被逗弄调侃取代。
“有所图……容我想想，依照某些饶意思，我来侯府无非是图权图财，又或者……”
萧玹忽而转身凑近，挺直的鼻尖停在距离林栀予脸颊极近的位置，雪松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刹那间，林栀予甚至感受到了独属于他的那一份热意。
“图人。”嗓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慵懒沙哑。
林栀予浑身一激灵，被燎烫到一般迅速退开。
她原本与萧玹一样席地而坐，这会下意识往后一仰，手扎进草丛里，那从草生着细密的尖刺，只一下就让林栀予红起眼眶痛呼起来。
始作俑者在旁看戏，还笑出了声。
林栀予怒目而视，“你——”
“我放肆！”萧玹抢先开口堵住她的话，笑得混不吝，“你是想这么吧？”
林栀予不理会他，怒气冲冲起身便要走。
萧玹在背后唤她，见她脚步不停也不在意。
“若我当真图财图权，我何必赖在你平西侯府，如今尚算乱世，我该一头扎进西边的死人堆里，毕竟你平西侯府的荣耀便是这么来的不是吗？”
“至于图人……若我当真图人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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