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鹰眼”的侦察哨点,坐落在一片风化严重的赤色岩柱群边缘。这里曾经是监视广袤锈蚀荒原的重要前哨,如今却只剩下死寂。
当凯尔文指挥官派出的先遣侦查队(由德里克带领)传回确认信息——哨点内部无生命信号,外部发现疑似“时之尘”活性化迹象——后,凯尔文最终同意了苏苦的演示请求。
为了确保“客观”和安全,一支混合队伍搭乘两辆经过加固的装甲运兵车,离开了前哨站。
凯尔文坐镇指挥中心远程监控,现场由德里克负责安全,秦月和瓦力作为林默团队的观察员,李维负责数据记录,奥莉维亚则以档案馆观察员身份同校
苏苦则只带了四名革命军技术兵,显得信心十足。
车队在荒芜的、布满裂纹的戈壁上颠簸前行,车窗外是千篇一律的、被锈蚀色调统治的荒凉景象。
空是永恒的、压抑的铅灰色,仿佛一块巨大的、生了锈的金属板压在头顶。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氧化和某种腐败的甜腻气味,那是“锈蚀”渗透进世界基础后散发出的“瘟疫”气息。
秦月靠在车窗边,目光透过加厚的玻璃,落在外界那些扭曲、干枯的植物残骸上。
她能隐约“感觉”到这片土地在痛苦地呻吟,无数细弱的、代表生命与联系的因果线被一种污秽的暗红色力量侵蚀、扭曲、断裂。这种感知,在她与林默深度精神连接后,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
瓦力坐在她旁边,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整个座位。他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撼地者的能量核心和击发装置,发出咔哒的轻响,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他不喜欢的战斗做准备。
“放宽心,瓦力。”德里克从副驾驶座回过头,试图缓和气氛,“只是观察记录,我们保持安全距离。”
“哼,谁知道那些疯子会搞出什么动静。”瓦力瓮声瓮气地,瞥了一眼后面那辆车上苏苦的身影,“把毁灭当净化,也只有他们想得出来。”
李维则和奥莉维亚坐在另一侧,两人面前都展开着便携式数据终端。李维在不断记录着环境参数和能量读数,而奥莉维亚则更关注于革命军技术兵携带的那些非标准装备。
“能量聚焦方式很奇特,”奥莉维亚轻声评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李维,“他们似乎找到了一种方法,将‘否定’与‘抹除’的意念,通过特定的几何结构和能量频率进行放大和定向释放。这已经触及了概念层面武器的边缘。”
李维推了推眼镜,面色凝重:“是的,效率惊人,但原理过于粗暴。就像用高能激光切除肿瘤,却不考虑对周围健康组织的灼伤。我监测到,越是靠近目标区域,环境的因果结构就越是……‘脆弱’。”
车队在距离鹰眼哨点一公里外的一处高地停下。
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座依托几根巨大岩柱修建的型堡垒,此刻被一种不祥的、缓慢流动的暗红色“薄雾”所笼罩。
堡垒周围的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仿佛拥有生命的、不断增生的锈迹,一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色脉络。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朽气息更加浓重了。
“标准的‘锈蚀’活性化现象,伴有低强度的精神污染。”苏苦走到众人面前,语气平静,仿佛在介绍一个普通的实验样本,
“通常处理方法,需要调动大量净化单位,耗时数,甚至数周,才能勉强压制,无法根除,且过程中人员风险极高。”
他挥了挥手,那四名革命军技术兵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从车上卸下几个银灰色的金属箱,迅速组装成一个底座,然后从另一个密封性极好的容器中,取出一枚大约半米长、呈不规则多面体、通体散发着不稳定幽蓝色光芒的“水晶”。
“这就是‘因果爆破’的核心——‘断点奇钉’。”苏苦解释道,“它能锁定并放大目标区域的因果异常,然后……将其从现实的‘画布’上,‘裁剪’掉。”
技术兵们将“断点奇钉”安装在底座上,开始进行最后的参数校准。幽蓝色的光芒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嗡鸣声。
“开始吧。”苏苦淡淡下令。
为首的技术兵按下了启动按钮。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声。只见那枚“断点奇钉”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幽蓝色强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光柱,如同审判之矛,瞬间跨越千米距离,精准地命中了被“锈蚀”笼罩的鹰眼哨点!
下一刻,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被幽蓝光柱笼罩的区域,空间本身开始扭曲、变形,仿佛一块被无形之手揉捏的橡皮泥。
那些暗红色的锈蚀迷雾、搏动的脉络、乃至堡垒本身的建筑材料,都像是被投入强酸一般,开始迅速分解、消融!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或燃烧,而是更根本层面的“存在”被否定,被抹除!
过程安静得可怕,只有空间被强邪裁剪”时发出的、如同布帛撕裂般的、令人心悸的嘶啦声。
短短十几秒钟,幽蓝色光柱消散。
原本鹰眼哨点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无比光滑规整的半球形坑洞!
坑洞内部的岩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玻璃般的熔融状态,所有的“锈蚀”污染,连同那座堡垒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坑洞之外,世界依旧荒凉,仿佛那里从来就不存在任何东西。
高效!彻底!
革命军技术兵们开始熟练地拆卸设备,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德里克和守夜人士兵们看着那个巨大的坑洞,脸上写满了震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种力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瓦力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这种纯粹的、绝对的“消失”,让他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不适。
李维飞快地记录着数据,眉头紧锁:“目标区域因果信号……归零。物理结构被彻底抹除。能量辐射残留极低,但……空间稳定性参数下降了百分之十五,并且有缓慢扩散的趋势。这……”
奥莉维亚的眼中闪烁着极度感兴趣的光芒,她手中的棱镜短杖记录着一牵“近乎规则层面的‘删除’……不可思议。虽然手段粗糙,但其指向性非常明确。”
秦月的脸色却更加苍白。她闭着眼睛,精神力细细地感知着那片被“净化”的区域。
在那里,她感觉不到任何“存在”。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影过去”和“未来”的因果痕迹。
那是一片真正的“虚无”,一片连“可能性”都被杀死的死域。林默所追求的“编织”,是在破损的网络上修复、连接、创造新的脉络,而苏苦的方法,是直接将整块网络彻底撕掉!
“看到了吗?”苏苦走到秦月面前,他的眼中燃烧着演示成功后的炽热,
“这才是对抗‘戏命’应有的姿态!果断!决绝!不留任何隐患!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一片一片地,将‘戏命’污染的区域彻底清理干净!”
秦月睁开眼,直视着苏苦,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先生,你清理掉了污染,但也杀死了这片土地所有的‘未来’。这里,再也长不出一根草,孕育不出一丝生机。
这就是你想要的‘新世界’吗?一片片连接起来的‘虚无’?”
苏苦脸上的热情稍微冷却,他平静地回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彻底的白板上,才能画出最美的图画。秦月,有时候,仁慈和犹豫,才是对生命最大的残忍。我们必须在更多的生命被这腐朽吞噬前,做出最有效率的选择。”
就在这时,李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不对!有情况!”
所有饶目光立刻投向他的数据终端。
只见代表周边环境能量读数的图表上,原本因为“爆破”而短暂平静的区域外围,突然出现了数个高能量反应源!
它们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不同的方向,朝着他们所在的高地包围过来!
“是‘清道夫’!而且是被刚才的爆破吸引过来的强化个体!”德里克瞬间反应过来,大声吼道,“所有人!战斗准备!回到车上!准备突围!”
刺耳的警报声在装甲车上响起。士兵们迅速拉动枪栓,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此起彼伏。
苏苦看着那些迅速逼近的能量信号,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这就是‘戏命’的效率。它不允许任何‘异数’存在,包括我们这种能够‘裁剪’它力量的存在。”
他看向秦月和瓦力,“现在,是讨论哲学的时候,还是先应对眼前的危机?”
瓦力已经将撼地者扛在肩上,挡在秦月身前,对着苏苦低吼道:“废话少!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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