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之眼前哨站的中央指挥室,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临时修复的照明系统投下冷白的光,映照着金属墙壁上尚未完全清除的灼痕与裂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机油味,提醒着人们不久前那场近乎毁灭的危机。
凯尔文指挥官站在主位,身着笔挺但沾染了灰尘的守夜人制服,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他身后,仅存的几位高级军官和刚刚结束精神力稳定、脸色苍白的秦月并肩而立。
瓦力像一尊铁塔般矗立在秦月侧后方,撼地者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李维则在侧面的控制台前,手指飞快滑动,调取着三艘革命军突击艇的实时数据与外部监控画面。
奥莉维亚·斯特恩站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手中把玩着那枚棱镜短杖,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记录者。
“对方拒绝标准识别码验证,持续突破安全空域,预计两分钟后抵达格纳库平台。” 通讯兵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打开第三、第四号格纳库通道,引导他们降落。通知‘灰隼’队升空,在安全距离外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火。”
凯尔文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让我们看看,这位‘赤星’苏苦,亲临我这残破的前哨站,究竟想做什么。”
命令被迅速执校透过巨大的观测窗,可以看到那三艘造型激进、如同染血獠牙般的突击艇,无视霖面引导信号细微的偏差,以一种精准到近乎傲慢的姿态,几乎是垂直降落在指定的格纳库平台上。
引擎喷出的灼热气流让平台上的尘埃剧烈翻滚。
舱门尚未完全开启,一股灼热、躁动,带着淡淡硫磺与臭氧气息的能量场便已弥漫开来,与守夜人基地惯有的、带着金属冷冽和秩序感的气息格格不入,形成无声的对抗。
首先踏出舱门的是两列革命军战士。他们身着暗红色的轻型动力甲,关节处有着粗糙但实用的强化改装,头盔面罩是单一的深色,看不到任何表情。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久经沙场的煞气,手中的能量步枪款式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危险的能量波动。
他们迅速散开,占据了格纳库内的几个关键战术位置,动作迅捷而专业,沉默中带着强烈的压迫福
瓦力的鼻翼微微抽动,他从这些士兵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的味道,但这味道中,又多了一丝他不太喜欢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疯狂。
随后,一个身影才不疾不徐地出现在舱门口。
他身材算不得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穿着一身朴素的、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布袍,与周围精锐的革命军战士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当他一步踏出,整个格纳库的气氛仿佛都为之凝固。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
他就是苏苦。因果革命军的领袖,“赤星”。
他的面容看起来很年轻,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黑色的短发随意散落额前。
但那双眼睛,却仿佛蕴藏着两颗燃烧的星辰,炽烈、纯粹,蕴含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意志与激情。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严阵以待的守夜人士兵,掠过瓦力那充满敌意的庞大身躯,在李维和奥莉维亚身上稍作停留,最后,定格在凯尔文和秦月脸上。
他没有佩戴任何显眼的武器,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能量场的中心。
他所过之处,连光线似乎都微微扭曲,带着一丝不祥的灼热。
“凯尔文指挥官,久仰。”苏苦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格纳库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
“看来,‘守望之眼’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的残破,语气中听不出是同情还是嘲讽。
“苏苦先生,不请自来,突破我方警戒,这似乎不是做客之道。”凯尔文面无表情,语气冷硬。
“客随主便,但也看主人是否方便。”苏苦微微一笑,那笑容让他年轻的脸庞显得更有亲和力,但眼中的星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我感知到了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因果涟漪,一场……堪称‘奇迹’的余波。我想,我是来探望一位‘老朋友’的。”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秦月,这一次,变得更加专注。“秦月观察员,或者,我该称呼你为……‘编织者’的代言人?林默,他还好吗?”
秦月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来,并非精神攻击,而是一种纯粹理念与意志的压迫福她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迎上苏苦的目光:
“苏先生,林默需要静养。前哨站不欢迎未经许可的访客,尤其是带着如此……‘热情’阵容的访客。”
“静养?”苏苦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在这片被‘戏命’锁链层层束缚、日渐腐朽的地里,静养是一种奢侈,甚至可以是一种……逃避。”
他抬起手,指尖仿佛有无形的火焰在跳跃,“我感受到了他的‘火种’,虽然微弱,却蕴含着打破枷锁的无限可能。但他选择的道路,太过温和,太过缓慢了。”
他的话音未落,瓦力已经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让金属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喂!穿袍子的!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林默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价!再啰嗦,尝尝你瓦力爷爷的锤子!”
撼地者被他单手提起,指向苏苦,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革命军战士们的枪口瞬间微微抬起,能量汇聚的嗡鸣声细微可闻。守夜人士兵们也紧张地握紧了武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苏苦却对瓦力的威胁视若无睹,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偏移,依旧看着秦月,仿佛瓦力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在咆哮的野兽。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愤怒,力量,却用在了错误的方向。我们真正的敌人,是那高悬于众生之上,冰冷地执行着所谓‘平衡’的‘戏命’,是这令人窒息的因果囚笼!而不是彼此。”
他转向凯尔文,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一些:
“凯尔文指挥官,我并非来此挑起争端。恰恰相反,我带来了一个‘解决方案’,一个能够快速清理污染,恢复秩序,甚至……能够削弱‘戏命’对我们这个世界掌控的方法。”
“哦?”凯尔文眉毛微挑,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我称之为——‘因果爆破’。”苏苦的眼中,那燃烧的星辰仿佛骤然爆发出强光,
“并非林默那种心翼翼、如同绣花般的‘编织’,而是以绝对的力量,精准定位并彻底‘抹除’被‘戏命’力量污染的因果节点!高效,迅速,一劳永逸!”
“抹除?”李维忍不住出声,他推了推眼镜,脸上满是技术人员的质疑,
“因果律是宇宙的基本规则之一,所谓的‘抹除’,其本质是什么?能量守恒、因果反噬这些基本法则如何规避?这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苏苦终于将目光投向李维,带着一种看待好奇学生的宽容:
“李维先生,你的思维还停留在旧时代的框架里。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因果爆破’并非无视法则,而是以一种更高级的、更具破坏性的‘秩序’,去覆盖‘戏命’那僵死腐朽的‘秩序’。
至于反噬……”他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弧度,“由我们革命军来承担!这,便是我们为打破囚笼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我们的觉悟!”
这番话带着极强的冲击力,让指挥室内不少守夜人军官都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前哨站如今千疮百孔,如果能有一种快速有效的清理污染、恢复安全的方法,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
秦月的心沉了下去。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苏苦话语中的力量,以及这种力量对处于困境中的饶吸引力。她必须开口。
“苏先生,你的方法,听起来很美。”秦月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她特有的精神力共振,抚平了一些躁动的情绪,
“但是,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林默的‘编织’,或许缓慢,但它是在修复,是在创造新的可能,是在赋予这片土地新的生机,而不是留下更大的创伤和一片死寂的‘虚无’。”
“生机?”苏苦轻笑一声,带着一丝怜悯,
“在‘戏命’的阴影下,所谓的生机不过是延缓死亡的麻醉剂。只有彻底砸碎这牢笼,阳光才能照射进来!秦月,你难道不想看到林默真正的潜力爆发出来,成为撕裂这黑暗苍穹的利剑,而非仅仅是一个……修补匠吗?”
“他不是你的武器!”秦月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怒意。
“每个人都是命阅武器,关键在于,为何而战。”苏苦深深地看着她,
“带我去见他。让我和他谈谈。我相信,在见识过‘爆破’的力量后,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可能!”瓦力怒吼道,撼地者上开始闪烁起危险的能量光芒。
凯尔文抬起手,制止了即将升级的冲突。他看着苏苦,眼神复杂。
苏苦带来的“解决方案”像是一剂猛药,可能救命,也可能致命。
而前哨站现在的状况,确实需要一剂猛药。
“苏苦先生,”凯尔文缓缓开口,“你的提议,我们需要时间评估。前哨站有前哨站的规矩。现在,请你们的人解除武装,接受我们的安排,在指定区域休息。否则……”
他虽然没有完,但格纳库上方,隐约传来了守夜人战斗飞行器引擎的轰鸣声。
苏苦看了看凯尔文,又看了看一脸戒备的秦月和瓦力,最后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望向了医疗室的方向。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依旧,但眼中的火焰却稍稍收敛了一些。
“可以。”他出乎意料地干脆,“我们尊重主饶规矩。但我希望这个‘评估’过程,不会太长。
毕竟,‘戏命’和它忠诚的猎犬们,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他挥了挥手,革命军战士们虽然依旧警惕,但明显放松了战斗姿态,开始有序地解除身上的重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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