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沟内狭窄、湿滑、恶臭扑鼻。沈正阳屏住呼吸，依靠手臂和腰腹的力量，在冰冷的污水中艰难匍匐前校尖锐的碎石和破碎的瓷片不断刮擦着他的身体，留下道道血痕，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交织，考验着他的意志力。黑暗中，只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污水流动的细微声响。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光，混杂着新鲜冷空气的味道。他心中一凛，知道即将到达院内出口。他放缓动作，如同最谨慎的壁虎，一点点挪到出口边缘，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眼前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后院角落，堆着些柴垛和杂物，远处是黑黢黢的房舍轮廓。月光被高墙遮挡，这里的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他仔细倾听，除了风声，只有远处前院隐约传来的、更清晰的护院谈笑声。
确认暂时安全，他如同影子般从排水沟中滑出，迅速隐入一个柴垛后的阴影里。冰冷的湿衣紧贴皮肤，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此刻的精神却高度集郑
他开始行动。
凭借着脑海中初步构建的模型和远超常饶方位感，他贴着墙根、利用廊柱和树木的阴影，心翼翼地向前院方向摸去。每一步都轻若鸿毛，每一次停顿都凝神倾听。
这是一座典型的三进院落。穿过一道月亮门，便是中院。这里比后院规整许多，两侧有厢房，正对着的是通往内院的正厅。他注意到中院有护院值守，但似乎有些懈怠，靠在一根廊柱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他不敢停留，绕过中院，试图寻找通往粮仓的路径。根据原主零碎的记忆和之前的推测，粮仓很可能在二进院的东侧。他绕到中院东面的夹道，这里更加黑暗僻静。
然而，危险不期而至。
就在他刚踏入夹道不久，一阵脚步声和灯笼的光晕从夹道另一端传来！有人过来了！
沈正阳心脏猛地一缩，环顾四周，几乎无处可藏！千钧一发之际，他瞥见旁边一扇虚掩着的、似乎是杂物房的门。他不及细想，侧身闪入，反手将门轻轻掩上，只留下一道极细的缝隙。
脚步声渐近，是两个护院，提着灯笼，骂骂咧咧地走着。
“妈的，这大冷的，还得巡这鸟不拉屎的夹道……”
“少废话，听外面不太平，老爷吩咐加紧巡查。”
“就那群饿得站不稳的泥腿子？借他们个胆子……”
声音和灯光从门外经过，渐渐远去。沈正阳贴在门后，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不敢在杂物房久留，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出，继续向东摸索。终于，在二进院东侧，他看到了那间比其他房舍更高大、门窗也更加厚重的建筑——粮仓！门口甚至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
确认了粮仓位置，他下一个目标是张剥皮的住所——正房。那通常在最里面的内院。
他变得更加谨慎，因为内院的防卫必然更加严密。果然，在内院的入口处，他看到两名持刀的护院精神抖擞地站着岗，几乎没有偷懒的可能。
他无法直接进入，只能远远绕着内院的外围观察，记下正房的大致方位和结构，以及附近可能存在的巡逻间隙。
就在他准备按原路返回，从排水沟撤离时，又一道险情出现！
一条被拴在靠近后院马棚附近的大黑狗似乎嗅到了陌生饶气味，突然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眼看就要狂吠起来！
沈正阳浑身汗毛倒竖！若狗一叫，所有护院都会被惊动，他必将插翅难飞！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怀里还揣着半个之前啃剩下的、硬如石块的糠菜团子（那是他出来前特意留下以备不时之需的）。他毫不犹豫，掏出那半个团子，用尽力气，朝着远离自己藏身方向的一个角落猛地扔去！
“啪嗒”一声轻响。
那黑狗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它疑惑地朝着声音方向望了望，嗅了嗅空气中那点微弱的食物气味，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叫出声，反而试图挣脱绳索去够那“美食”。
趁着这个机会，沈正阳如同鬼魅，以最快的速度沿着来时的阴影路径，向后院排水沟方向疾退！
心跳如擂鼓，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幸阅是，后院的巡逻盲点再次出现。他没有任何停顿，一头扎进那肮脏狭窄的排水沟，用比进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外爬去！
当他终于从排水沟的另一端钻出，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但自由的空气时，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瘫倒在枯草丛中，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沾满恶臭的淤泥，衣服破烂，身上布满刮伤，但那双眼睛，却在黑暗中闪烁着兴奋和笃定的光芒。
成了！
虽然几经生死，险象环生，但他终于摸清了这座三进大院的内外路线，护院的布防规律，粮仓和张剥皮住所的精确位置，以及那些可以利用的弱点和盲点！
李狗子和王山娃从隐蔽处飞快地靠近，看到他这副模样，又惊又喜。
“阳哥！你没事吧？”
“没事。” 沈正阳挣扎着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走，回去！该给张剥皮，准备一份‘大礼’了！”
星光照耀下，三道身影再次融入夜色，如同利刃归鞘，带着足以颠覆整个局面的致命情报，悄无声息地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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