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玥的脚步刚迈出第三步，眉心血痕又裂开一分，血顺着鼻梁滑下来，滴在霜魂剑的剑脊上，发出轻微“嗤”声。
那道模糊身影站在血纹尽头，嘴角微扬，像是早就等在这里。可还不等她再进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
“别动！”许清歌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前面不是路，是陷阱。”
萧寒玥顿住，没回头，只问：“他怎么样？”
“命还在。”许清歌半跪在地上，手指搭在东方墨白腕间，指尖微微发抖，“精神透支，估计得睡到塌。”
叶玄音盘坐在地，双手紧握青铜尺，指节泛白。她刚才那一眼，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残念消散时的反噬、地脉深处涌动的黑气、还有那扇门背后缓缓睁开的“眼睛”。
她没，也不敢。
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他们还有多少时间。
“阿依娜，蛊粉还有吗？”她低声问。
阿依娜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手一抖，粉末洒了一地。她苦笑：“最后一撮了，还是避毒用的，撑不了多久。”
“够了。”叶玄音咬牙，“给我。”
粉末撒在青铜尺上，瞬间被吸了个干净。尺身轻轻震了一下，像是饿极的人闻到了饭香。
姬无月靠在裂缝边上，断弦的琴横在腿上。她用指尖轻轻拨了下空弦，一道微弱的音波荡出去，地面的震颤竟真的缓了一瞬。
“还能稳一会儿。”她，“但别指望我弹完整首。”
“不用完整。”叶玄音闭上眼，“只要能压住地脉波动，让我把卦推完。”
话音落，她舌尖一痛，已经咬破。一口血喷在尺面上，金色纹路骤然亮起，像电路板通羚。
“三才动，机现——起！”
青铜尺离地三寸，悬空而立。尺身剧烈震动，一道金光冲而起，在半空中凝成一幅虚影：两轮月亮重叠，一红一黑，边缘渗出血丝般的光晕。
倒计时浮现——**七十二时辰整**。
“子时三刻，双月合轨。”叶玄音声音发颤，“那晚上，地规则会断一刻钟。玄霄……就能彻底挣脱封印。”
她话音未落，猛然咳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向前一栽，差点乒。
许清歌眼疾手快扶住她肩膀：“你疯了？这种机也能硬算？”
“不算是吧。”叶玄音咧了咧嘴，嘴角还挂着血，“是拿命换的。刚才那一卦，差点把我魂都抽走。”
“所以……我们只剩三？”萧寒玥转过身，声音冷得像冰。
“准确，是四十七时五十九分。”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所有人猛地回头。
东方墨白睁开了右眼。
符文一闪即逝，像是信号不良的灯泡，忽明忽暗。他嘴唇动了动，脑内金手指疯狂刷屏：
【警告！检测到人皇印缺失！三才至宝不全，登之路永久锁定！】
【当前状态：系统休眠中，仅基础扫描功能可用】
【倒计时启动：47:59:58……47:59:57……】
“还差……人皇印……”他喃喃一句，眼神涣散，下一秒又昏了过去。
许清歌立刻掏出随身本子，撕下一页，用炭笔飞快记下：“三日后子时三刻，双月临；两日内必须找到人皇印，否则全盘皆输。”
她抬头环视一圈：“现在问题来了——人在哪，印在哪，怎么找？”
没人回答。
阿依娜靠着石壁，呼吸微弱。她知道自己的蛊虫死了，骨铃碎了，现在连感知毒气的能力都没了。
姬无月低头看着断弦的琴，忽然笑了：“你找印？咱们连这扇门都打不开，还想往外找东西？”
“门不是关键。”萧寒玥盯着石门深处，“玄霄了‘你 already 做得很好’，明我们每一步都在他预料之郑斩残念、破封印、记起真相——都是他想让我们做的。”
“所以？”许清歌皱眉。
“所以人皇印，可能根本不在外面。”她缓缓抬手，指向石门，“而在里面。”
空气一下子静了。
叶玄音喘着气，抬起眼皮：“你是……玄霄故意引我们进来，就是为了让人皇印现世？”
“不然呢？”萧寒玥冷笑，“他等了三百年，就等着有人亲手解开他的封印。而那个人，偏偏是我。”
“可你刚才还差点被他吓住。”许清歌提醒。
“那是本能反应。”萧寒玥握紧霜魂剑，“我现在想起来的不只是封印他的过程，还有他最后的话——‘若你执迷不悟，我便替人皇锁你千年’。这句话，是我给他的。”
众人一震。
“也就是……”阿依娜声音发抖，“你们俩，谁才是真正的‘邪’？”
“谁知道呢。”萧寒玥低笑一声，“也许都不是，也许都是。”
话音刚落，石门内猛地涌出一股黑雾。
不是液体，也不是残念，而是一种浓稠如墨的瘴气，带着腐臭味，贴着地面迅速蔓延。所过之处，岩石发黑、裂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食殆尽。
“噬灵瘴！”姬无月猛地往后缩，“这玩意儿能蚀魂！”
萧寒玥立刻挥剑划地，寒气凝成一道冰墙，勉强挡住瘴气推进。可不过几息，冰面就开始冒烟，出现细密裂纹。
“撑不住多久。”她沉声道。
许清歌扶着叶玄音后退，一边翻看笔记：“三日劫，人皇印，噬灵瘴……这些线索串起来，只有一个解释——玄霄不是要逃，他是要重启什么。”
“登之路。”叶玄音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人皇印是钥匙，轩辕剑是凭证，霜魂剑是阵眼。三才至宝齐聚，才能打开那条路。”
“可登之路……不是传吗？”阿依娜喃喃。
“以前是。”东方墨白又醒了，这次只睁了左眼，“但现在，我脑子里那个‘系统’告诉我——它是真的，而且就在我们脚下。”
他抬手指向地面：“地脉松动，不是因为封印崩了，是因为它在‘苏醒’。就像手机充电充到80%自动开机，现在电量够了。”
“所以玄霄不是被困在这里。”许清歌接话，“他是守在这里，等我们把所有条件凑齐。”
“完美闭环。”姬无月冷笑，“我们拼死拼活，结果全是给他打工？”
“不一定。”萧寒玥忽然抬头，“系统人皇印还没出现，明条件还不全。只要我们抢在他前面拿到印，就能反客为主。”
“可怎么进？”阿依娜指着那堵快要融化的冰墙，“前面全是瘴气，走不过去。”
“那就别走。”叶玄音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青铜尺，“我还能算一次——不算机，算路径。”
“你不要命了？”许清歌瞪她。
“命重要，但更怕死得不明不白。”她咬破另一侧舌尖，又是一口血喷在尺上，“来吧，最后一次。”
金光再起，青铜尺投射出一道虚线，从他们脚下延伸，穿过瘴气，直指石门深处某个点位。
“看到那道裂纹了吗？”她指着光影中的标记，“沿着这条线走，瘴气最薄，有三步安全区。过了之后，有个凹陷的祭坛，人皇印的气息……就在那儿。”
“你确定？”许清歌问。
“不确定。”叶玄音笑了下，“但我赌一把。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有点技术含量。”
萧寒玥拄剑站直，抹掉脸上的血：“那就按她的办。”
“等等。”东方墨白突然伸手，抓住她衣角，“别……一个人进去。”
“为什么？”
“因为……”他声音越来越低，“我刚才看到的倒计时，不是普通的数字。它在跳的时候，和你的呼吸节奏……同步。”
萧寒玥一怔。
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口，起伏平稳，可不知为何，心跳似乎比平时慢了半拍。
像是被人……远程操控着。
她再抬头，望向石门深处。
那道模糊的身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悬浮在黑暗中的血月虚影，静静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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