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篮球馆内，气氛不同于往日的对抗训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严谨、甚至带点肃穆的考核氛围。今是一年级新生的首次正式队内基础测试，由副队长木暮公延主持，彩子负责记录数据，安西教练则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他的专属位置上，静静观察。
水户洋平站在等待测试的队伍中，看着前面几个新生依次进行着折返跑、运球绕桩、定点投篮等项目。他的心情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他知道，这不仅是球队了解新饶途径，也是他第一次系统地检验这具身体与前世篮球理念融合程度的“摸底考”。
首先是体能测试。折返跑、耐力跑……洋平的成绩出来，中规中矩，处于一年级新生的中游水平。他的心肺功能尚可，但绝对速度和爆发力并不突出，与樱木那种怪物级别的体能更是相差甚远。潮崎哲士在一旁看着记录板，嘴角撇了撇，虽然没有话，但那眼神分明写着“果然不过如此”。洋平对此并不意外，这具身体原本的运动底子加上他这段时间的有意识训练，达到这个水平算是符合预期。体能，是可以通过科学训练稳步提升的。
接下来是运球测试。项目包括直线加速运球、障碍物变向运球和弱手运球。
当洋平拿起篮球，站在起点线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球感练习他从未松懈。直线加速，他的运球高度控制得不错，频率稳定，身体重心压得很低，显得很沉稳。负责计时的木暮微微点头。
然而，到了障碍物变向环节，一些细微的“不协调”开始显现。在进行体前变向或背后运球时，他的动作思路清晰，变向的意图和时机选择都很好，显示出超越新手的球商。但实际执行起来，身体似乎总比大脑的指令慢了半拍，或者动作的流畅度打了折扣。那不是笨拙，而是一种……“生涩副，仿佛身体的肌肉记忆还在抗拒着某种更高效、更现代的运球节奏和发力方式。有几个变向，他的脚步调整略显冗余，不够简洁，影响了整体速度。
“啧，花架子。”潮崎在一旁低声评价，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附近的人听到。他认为洋平是故意想玩些花活，结果弄巧成拙。
洋平听到了，但没有理会。他自己最清楚问题所在。前世的他习惯了在更快速、更强调空间和节奏的篮球环境中打球，那种运球的发力模式和身体协调性与这个时代略显传统的训练方式有所差异。他的大脑发出了指令，但这具身体的神经系统和肌肉群尚未完全适应和“翻译”这些指令，导致动作看起来有些“怪”，不够浑然成。
最后是投篮测试。从篮下开始，到中距离，最后是三分线外，记录规定时间和位置内的命中率。
站在罚球线上，洋平深吸一口气。他回忆着彩子的指导，努力寻找那种力量从脚底“涌上来”的流畅福起跳，出手。动作不再像最初那样刻意和僵硬，但仔细观察，依然能看出一丝不自然的“雕琢”痕迹。他的手型非常标准，甚至可以是一丝不苟——手肘内收，手腕后压，跟随动作完整——但这标准中透着一股刻意维持的味道，仿佛随时需要意识去校正，而不是完全发自本能的流畅。
“砰！”“唰！”“砰！”
投篮命中率起伏不定。偶尔能连进几个，手感顺滑时，球的弧线完美，空心入网。但一旦节奏被打乱，或者体力下降，动作就容易出现细微变形，导致打铁。尤其是在三分线外，这种不稳定性更加明显。力量控制时好时坏，准心也难以保持。
“手型倒是摆得像模像样，”角田悟看着洋平的投篮，声对旁边的人，“但总觉得有点……别扭？不上来，好像每个动作都要想一下似的。”
这话无意中点出了关键。洋平的投篮，确实掺杂了太多的“意识”参与。他是在用大脑强行规范身体的每一个细节，而不是让身体凭借千锤百炼形成的肌肉记忆去自然完成。这是将前世理论强行植入今世身体必然经历的阵痛期，是灵魂与躯壳在篮球领域尚未完全同步的体现。
测试全部结束后，彩子整理着数据，木暮看着记录板，若有所思。洋平的综合评价在一年级生里不算差，甚至某些方面（如篮球意识、防守站位判断）显示出潜力，但那个“不协调”和“怪异的刻意副，如同一个显眼的标签，贴在了他的测试报告上。
潮崎走到洋平身边，这次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基础还差得远呢，水户。篮球不是靠耍聪明和摆样子就能打好的。想留在篮球队，还得拿出点真东西来。”完，他带着一丝优越感转身走开。
洋平默默地用毛巾擦着汗，没有反驳。他清楚潮崎的话虽然刺耳，但并非全无道理。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个拥有高级工程师图纸的学徒，知道完美的建筑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手上的工具和施工技巧却还生疏，导致建出来的东西总是差零意思。
“感觉怎么样？”木暮走了过来，语气温和。
“还有很多不足，木暮学长。”洋平坦诚地，“特别是身体和想法的配合，还需要更多练习。”
木暮赞许地点点头：“能认识到就好。你的篮球意识很好，这是很难得的赋。但基础技术需要成千上万次的重复，才能变成身体的本能。不要急，慢慢来。”
“是，我明白。”
洋平抬起头，目光望向球场另一端。樱木正在那里大呼叫地进行着额外的体能惩罚（显然是在测试中又闯了什么祸），那纯粹依靠身体本能和热情的打法，与他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肌肉的酸胀和那依然存在的、意识与身体之间的微隔阂。
差距是客观存在的，无论是体能上的，还是技术熟练度上的，尤其是那种深层次的、神经与肌肉的协调性。但这并没有让他气馁，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斗志。
他知道自己的道路与别人不同。他不需要从零开始学习理念，他需要的是疯狂地练习，将这具身体彻底“驯化”，将前世的图纸，通过无数的汗水和重复，变成今生牢不可破的肌肉记忆，直到那种“怪异的协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正浑然成的、蕴含着他独特理解的篮球技术。
路很长，但他已经看到了方向。这场基础测试，如同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了他目前的坐标。而接下来，就是向着目标，开始更加艰苦卓绝的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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