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灰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哀纱。四合院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今是贾东旭出殡的日子。
灵棚前，全院能动的男丁几乎都到齐了。何雨柱、许大茂、阎解成、刘光，还有几个年轻工友，都臂缠黑纱，神情肃穆。那口薄皮棺材已经盖严，静静地放在两条长凳上。
易中海站在最前面，眼睛红肿，但腰杆挺得笔直。李向阳则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沉稳。
“起灵——” 随着易中海一声沙哑的吆喝，八个年轻伙稳稳地将棺材扛上了肩头。
“东旭哥，一路走好！” 傻柱红着眼圈，吼了一嗓子。
沉重的脚步踏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女眷们压抑的哭声瞬间爆发，贾张氏几乎要扑上去，被一大妈和二大妈死死拉住。
“我的儿啊！” 贾张氏的哭嚎撕心裂肺。
秦淮茹挺着大肚子，由三大妈搀扶着，脸色惨白，眼泪无声地流淌，身体摇摇欲坠。
李向阳快步走到秦淮茹身边，低声道：“秦姐，节哀，保重身体。” 他又对三大妈：“三大妈，劳您费心照看。”
送葬的队伍缓缓移动，出了四合院。
几后，易中海从轧钢厂回来了，他直接去了贾家，李向阳也跟了过去。
贾家屋里，秦淮茹呆呆地坐着，贾张氏搂着棒梗和当，眼神悲戚。
易中海坐下，声音沙哑但平稳，“厂里关于东旭的后事和抚恤，有结果了。”
秦淮茹和贾张氏都抬起头，目光聚焦过来。
“东旭算因公死亡。厂里同意，淮茹你可以顶东旭的班，考虑到你怀着身子，特批等孩子生下来，坐完月子再去上班。不影响顶班资格。” 易中海继续道。
秦淮茹黯淡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微光。
贾张氏急忙问：“那户口呢？”
易中海点头：“淮茹正式进厂上班，户口就能从农村转到城里。孩子们的户口随母亲，也都能转成城市户口。”
“真的？！”贾张氏声音提高，带着惊喜。城市户口，意味着粮食定量，各种票证，是大的好事！
秦淮茹也激动得双手微颤。
李向阳在一旁听着，心里替她们松了口气。
易中海最后道：“第三，厂里一次性发放抚恤金，四百块钱。”
“四百块？！”贾张氏眼睛瞬间瞪大了。
正着，院外传来了动静。二大爷刘海中引着厂工会的孙主席和王秘书走了进来。
“厂里领导来看望你们了。”刘海中介绍道。
孙主席面色沉痛，先对着贾东旭遗像鞠躬，然后转身对秦淮茹和贾张氏：“贾东旭同志不幸去世，是我厂的重大损失。我代表厂工会，向你们表示沉痛哀悼和诚挚慰问。”
他从王秘书手里接过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郑重地递向秦淮茹：“这是厂里决定发放的抚恤金，四百元，请收好。希望能缓解你们的生活困难。”
秦淮茹双手颤抖着，正要接过信封。突然，旁边一只干瘦的手更快地伸了过来，一把将信封抢了过去！
是贾张氏！
她动作快得惊人，也顾不得领导还在场，当场就抖着手，蘸着唾沫，嘴里念念有词地开始一张张数起来：“一十、二十、三十……”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众人都愣住了。孙主席和王秘书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秦淮茹的手还僵在半空，看着婆婆的举动，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易中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李向阳眉头紧皱，上前半步，但强忍着没立刻出声。
贾张氏仿佛置身无人之境，飞快地数完了钱，确认是四十张崭新的大团结，整整四百块，一分不少。她脸上闪过一丝满足，随即又迅速转化为悲色，但手上动作却没停，毫不犹豫地将钱一股脑儿塞进了自己衣服最里面的口袋，还用力按了按，仿佛生怕别人抢走。
做完这一切，她才好像刚反应过来，拍着大腿干嚎起来：“我的儿啊……你的卖命钱啊……妈给你收着……妈给你收着……”
现场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孙主席干咳了一声，勉强维持着体面，又将那份顶班介绍信递给依旧僵硬的秦淮茹：“这……这是顶班进厂的介绍信，你收好。”
秦淮茹低着头，几乎无地自容，颤抖着接过介绍信，声音细若蚊蝇：“谢谢……谢谢领导……”
孙主席也没再多，安慰了几句，便在易中海和刘海中的陪同下匆匆离开了，似乎也不想多待。
厂领导一走，屋里的气氛更加凝滞。
易中海看着依旧在干嚎的贾张氏，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气：“贾张氏！你这像什么话！这钱是厂里抚恤淮茹和孩子们的！领导还在呢，你……你太不像话了！”
贾张氏立刻反驳，声音尖利：“我怎么不像话了？我是东旭的亲妈！我儿子用命换来的钱，我不该拿着吗？她一个农村来的，知道怎么管钱吗？丢了怎么办？被人骗了怎么办？我这是为这个家好！”
秦淮茹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却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李向阳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争吵无用。他走到秦淮茹身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秦姐，介绍信收好，这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比什么都重要。” 他意有所指。
然后，他转向易中海和屋内外关注着的邻居，沉声道：“一大爷，各位邻居，钱的事，毕竟是贾家的家事。眼下最要紧的，是秦姐能平安生下孩子，顺利接班。有了工作，转了户口，往后的日子才有奔头。这四百块钱，既然是抚恤金，自然该用在贾家老身上，我相信贾大妈……心里也是有数的。”
贾张氏哼了一声，没再话，只是把手捂得更紧了。
易中海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罢了！淮茹，你好生休息，别多想，养好身体最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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