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
皇后斜靠在软榻上,听着心腹嬷嬷低声回禀打听来的消息:“……娘娘放心,老奴仔细问过了。五殿下与那宋姑娘,往来皆是正事。要么是在西郊庄园与墨家工匠研造火器、水泥,要么是因着高产稻种和医学院的事,皆有旁人在场,或是宋探花代为传话。未曾听闻有逾越之处。”
皇后闻言,紧绷的肩颈这才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本宫也是怕那些风言风语,毁了两个孩子的名声。”她揉了揉额角,语气复杂,“那宋氏……确有惊世之才,当初还救过陛下,同为女子,本宫也佩服她。可……她毕竟是和离之身,还带着两个孩子。承亮是皇子,他的正妃,将来……唉,造化弄人啊。”
正着,宫人通报大皇子妃陆晚晴到了。陆晚晴扶着腰,腹部已高高隆起,缓缓走了进来。正巧燕承亮也从侧殿走出,向她略一颔首,唤了声“大皇嫂”,便神色如常地告退了。
陆晚晴的目光追随着他挺直离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宫门外,才收回视线,向皇后行礼:“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坐着话。”皇后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连忙示意嬷嬷扶她坐下,“你身子重,不必多礼。可是路上累了?”
陆晚晴摇摇头,勉强笑了笑:“谢母后关心,儿臣还好。”她忍不住又朝门口望了一眼,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拧着,泛着酸涩。他还是那样俊朗出色,甚至比少年时更添了沉稳气度。为什么……为什么他能重新站起来了?为什么父亲偏偏要把妹妹茹雪许给他?凭什么自己就要嫁给那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燕承瑞?
皇后见她神色恍惚,以为是孕期不适,关切地询问了几句饮食起居。陆晚晴一一答了,心神不属地陪着话。
聊了一会儿家常,皇后想起方才与儿子不欢而散的谈话,叹了口气,对陆晚晴这个娘家侄女兼儿媳吐露道:“你妹妹茹雪的婚事,怕是不成了。本宫方才与承亮提了,他……一口回绝了。”
陆晚晴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问:“为何?可是茹雪哪里不好?”
“不是茹雪不好。”皇后皱眉,有些烦闷,“是你五弟倔,他……心中已有人选,非卿不娶。问他到底是哪家姑娘,他又不肯。”她摆摆手,“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本宫也懒得管他了。”
陆晚晴听着,提着的那颗心悄然落回了原处,甚至生出一丝隐秘的轻松。原来他拒绝了……他果然没有应下。那他心中的人……会是谁?难道……是因为看见自己已嫁为人妇,甚至身怀六甲,所以心灰意冷,才拒绝娶茹雪吗?他方才看自己的那一眼,是否包含了失望与痛楚?这个念头让她心中酸涩更甚,却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被珍视的错觉。
丞相府,陆茹雪的闺阁内
啪嚓!
一个精美的粉彩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温热的茶水洇湿了昂贵的地毯。
“胡袄!全都是胡袄!”陆茹雪气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五皇子会看上那个宋知画?一个嫁过人、生过两个孩子的下堂妇?开什么玩笑!”
她身边的丫鬟吓得噤若寒蝉,声劝道:“姐息怒,外面那些都是没影儿的谣传……”
“谣传?无风不起浪!”陆茹雪尖声打断,眼里满是不甘和嫉恨,“我哪里比不上她?我是丞相嫡女,皇后是我姑母!我年轻貌美,琴棋书画哪样不精?她宋知画除了会摆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会什么?一身药味泥巴味,也配得上五皇子?”
她越想越气,父亲明明姑母有意撮合,五皇子如今又风头正劲,这门婚事眼看就要成了,却突然冒出这种传闻,五皇子还拒绝了姑母的提议!“一定是那个宋知画用了什么手段!不知廉耻!”她咬牙切齿,抓起梳妆台上另一只玉簪又想砸,被贴身嬷嬷死死拦住。
“我的姐啊,您可仔细手!”嬷嬷急道,“为那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得!五殿下如今主意正,皇后娘娘都拗不过。咱们再想别的法子,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再计议他就被那个贱人勾走了!”陆茹雪愤愤地甩开嬷嬷的手,看着铜镜中自己姣好却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一股巨大的委屈和不平涌上心头。她金枝玉叶,怎么就输给了一个和离妇人?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燕承亮被拒绝后,并未如宋知画预料般疏远或放弃,反而以一种更不容忽视的方式存在着。
他不再贸然前往庄园“偶遇”,却将支持落到实处。墨青那边试验水泥强度需要特定硬度的青石,不过三日,几大车石料就整齐码放在庄园空地。所有物资交接都通过宋昀或墨青,他本人不再露面,但宋知画翻开账册,看着那些本应由她承担的巨额物料费用,被划掉,她沉默了很久。
夜二依旧偶尔会来报些“闲话”,只是语气从八卦变成了佩服:“主子,五殿下的人把庄园外围看得铁桶似的,咱们的人想偷懒都没处躲。还有啊,京里最近关于您和殿下的那些风言风语,好像……被人按下去了,没再听人乱嚼舌根。”
宋知画握笔的手顿了顿,只“嗯”了一声。
她知道他在用他的方式坚持,也在用他的方式保护。这份沉默而有力的姿态,比直白的追求更难应对。
宫中,皇后虽暂时被安抚,但疑虑并未完全消除。尤其是看到儿子近来虽照常处理政务,神色间却偶尔流露出的沉郁,她心里那根弦又绷紧了。
这日,她召了陆丞相入宫。屏退左右后,皇后直接问道:“兄长,外间关于承亮和那宋氏的传言,你怎么看?”
陆丞相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娘娘,五殿下心志坚定,绝非耽于儿女私情而罔顾大局之人。他与宋氏往来,确为国之利器。只是……”他话锋一转,“人言可畏,殿下如今声望正隆,多少双眼睛盯着。宋氏毕竟身份特殊,长久下去,恐于殿下清誉有碍。”
皇后眉头紧锁:“这正是本宫担心的。承亮那孩子,跟他父皇年轻时一样倔,认准聊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连茹雪都一口回绝,本宫只怕他真是……”
陆丞相眼底精光一闪,低声道:“娘娘,殿下重情,也重责任。或许……该让殿下明白,何为真正的‘合适’与‘助力’。宋氏之能,在于奇技,可于殿下将来所需之势,则迥然不同。殿下是聪明人,只是眼下可能被某些情绪蒙蔽了。”
皇后听出了兄长的弦外之音,微微颔首:“兄长所言有理。只是此事需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反伤了母子情分。”
“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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