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斩妖司武库。
孙老斜躺在吱呀作响的摇椅上，双眼半眯，神态慵懒，任由窗棂透进的稀疏阳光洒在身上。
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当萧衍的身影出现在武库门前时，孙老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子，回来了？”
他淡淡开口，语气里，却藏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失望。
这才过去多久？
一夜而已。
孙老心中暗自摇头。
终究是年轻人，心性不足，好高骛远。
看来，是自己高看他了。
也罢，年轻人受点挫折也是好事。
他本还想着，若是萧衍能撑个十半月再来，自己就全额退还那三千功勋。
现在看来，这子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就只退三分之一，权当是给他个教训了。
就在孙老心中盘算着如何措辞，既能敲打一下这子，又不至于太过伤他自尊心的时候。
萧衍已经走到了他身前三丈范围之内。
“嗯？”
孙老半眯的眼睛，倏然睁开！
他猛地从摇椅上坐直了身体，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爆射出两道骇人至极的精光，如同利剑，死死地钉在萧衍身上！
“淬……淬体境九重……巅峰？！”
孙老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变得有些尖利，完全不复之前的淡然与平静。
错了！
自己错了！
眼前的年轻人，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那股如同太古烘炉般雄浑霸道的气血之力，凝练得几乎化为实质！
那股周身圆融无漏，坚不可摧，甚至隐隐散发出淡淡宝光的肉身气机！
这……
这分明是将《玄黄入阵曲》淬体篇，修炼到邻九重圆满，才可能拥有的特征！
可这……这怎么可能？！
一夜！
仅仅一夜时间！
他竟将那部艰深晦涩到极点，连自己当年都望而却步的《玄黄入阵曲》淬体篇，直接修至圆满？！
这子……是怪物吗？！
孙老活了近百年，自诩阅人无数，什么样的才没有见过？
可眼前这般骇人听闻、颠覆认知的事情，他莫是亲眼所见，便是连听都从未曾听过！
“孙老，萧衍幸不辱命，《玄黄入阵曲》淬体篇已然修成，特来归还秘籍。”
萧衍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那本秘籍，双手奉上。
“同时，也想向孙老请教一番，武库之中，可有此功法的后续，通脉篇？”
孙老目光呆滞地看着萧衍递过来的秘籍。
又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萧衍那张年轻得过分，却又平静淡然的脸庞。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在这一刻，彻底懵掉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几乎是抢一般地夺过了那本秘籍。
指尖触碰到书页，一股若有若无，却精纯到极致的玄黄真气波动残留其上。
铁证如山！
“妖孽！当真是旷古绝今的妖孽啊！”
孙老喃喃自语，看向萧衍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待晚辈的审视与提点。
而是一种看待绝世瑰宝般的炙热、激动，以及……敬畏！
是的！
敬畏！
这等逆到无法理解的赋！
这等恐怖到令人发指的悟性！
莫是在这的红山城。
便是放眼整个凉州府，乃至传中才云集、妖孽遍地走的大泽王朝京都！
那些所谓的顶级骄、皇亲贵胄，在这子面前。
恐怕全都要被衬托得黯淡无光，自惭形秽到道心崩溃！
孙老脸上的皱纹，因为难以抑制的激动而根根舒展开来。
他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老眼，此刻也变得精光四射，炯炯有神，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哈哈哈！好！好啊！”
“我红山城这个水池里，竟然养出了一头真龙！！”
孙老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震响，畅快淋漓地纵声大笑起来！
笑声洪亮如钟，雄浑激荡！
震得整个武库内的书架，都发出了“嗡嗡嗡”的颤鸣！
“老夫镇守武库数十载，见过的才如过江之鲫，却从未有一人，能及你万一！”
他看着萧衍，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叹。
“咳咳。”
孙老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干咳两声，强行压下心中的激荡。
“子，你既已将淬体篇修至圆满，想修行后续功法的心情，老夫理解。”
“不过，这《玄黄入阵曲》淬体篇，本就是长城镇魔军为筛选骄，而特意散出的引子。”
“想学后续功法，只有一个途径，便是成为镇魔军的镇魔校尉。”
“以你如今这般成就，已经无需参加秋招大试。”
孙老抚须笑道。
“等斩妖司将你的修行卷宗和举荐信函送至镇魔军总部。”
“相信很快，镇魔军便会派专人前来接引你。”
“这个时间，老夫估摸着，最多一个月。”
“所以，莫急。”
萧衍闻言，若有所思地点零头。
一个月么……
也好。
他躬身行礼：“多谢孙老指点迷津。”
既然功法暂时无法提升，那便从武技着手，进一步增强自己的战力。
“孙老，不知这武库之中，可有适合弟子目前修炼的高品级武技？”
萧衍再次躬身，语气诚恳。
“高品级的武技……”
孙老捋了捋下颌稀疏的胡须，沉吟片刻。
“红山城毕竟是边陲城，库中所藏，大多是不入流的下品货色，中品都寥寥无几，至于上品……”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上品武技，倒也确实收藏有一部。”
“只可惜啊，乃是一部残篇。”
“残篇？”
萧衍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对他而言，残篇与否，似乎并不重要。
“不错。”
孙老点零头，神色也变得有些郑重起来。
“此武技，名为《螺旋裂空劲》。”
“是一门威力奇大无比，专走至刚至猛、霸道绝伦路子的顶级攻伐之术。”
“据，完整版的《螺旋裂空劲》，其威能足以媲美传中的绝品武技！”
“可惜，当年我斩妖司前辈所得的，仅仅是前三重法门。”
“后续功法，早已失传。”
“即便如此，这前三重若能大成，其威力也远非寻常中品武技可比。”
到这里，孙老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追忆与惋惜。
“想当年，老夫年轻时也曾心高气傲，试图修炼此门劲法。”
“奈何资质愚钝，耗费数年苦功，也仅仅是摸到一丝门槛，劲力反噬，险些废了一身修为。”
“此后，老夫心灰意冷，便将它束之高阁，数十年无人问津。”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萧衍一眼，那双苍老的眼眸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期待与希冀。
“不过嘛……”
“以你子这般逆的悟性，不定……不定真能将这门蒙尘的绝学，修出一番惊动地的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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